十点前,各班学生有序进入报告厅,尹茗随语文组的教师们坐在后排,百无聊赖地等候讲座开始。
约摸十分钟过去,眼看学生们快要坐立不安,入口处走来四个身型各异工作者,举手投足间的厅气十足,吸引了众多猜测目光和窃窃私语。
学生们都还在叽叽咋咋,成年人只光顾讨论身份和职位。
王悦悦忍不住朝尹茗投来意外的眼色,压低声惊叹:“我去,最后进来那个好帅!”
就连平时不露声色的杨文也多看了几眼,随后附和道:“身高得185以上。”
别说毕业班的女学生了,就连在场的已婚女老师们也完全控制不了眼神。
唯有尹茗默不作声,颇为惊讶地望着前方的讲座台,怎么都没想到,教育局安排讲座,周廷宁会在其中。他昂首挺胸地站在台上,与热情的学生们挥手招呼,目光淡定扫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忽而落向一隅。
王悦悦悄悄在桌下捣鼓她们:“他是不是冲我们这笑了一下?”
回应她的只有杨文,语气温柔了不少:“你没看错。”
隔壁的交谈仍旧在进行,尹茗回味着刚才的相视一笑,竟觉得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心率不自觉加快。
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时的气宇轩昂,与私下里吊儿郎当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尹茗陌生地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犹如是看见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正在无限地散发光芒。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转瞬即逝。
周廷宁解答完高中生的各种问题,才迈开步伐朝外面走去。
篮球场上,汪俊正在教三位女老师投篮,打头的王悦悦百发百中,杨文的命中率也偏高,唯独尹茗,投一个掉一个。
不应该呀,周廷宁教的时候都投进去了。
王悦悦笑话她,“你这动作跟投大白菜似的,个子白长了。”
汪俊不厌其烦地向她传输投篮技巧,尹茗听在耳里只觉得心烦,要不是王悦悦强拉硬拽她参加教工杯,她这会应该在办公室舒舒服服刷剧了。
尹茗一鼓作气向上一抛,结果,球砸到篮筐上滚得老远,不得不小跑去追。眼见篮球的滚动速度变缓,即将停下时,一只脚突然踩在上面。
尹茗抬头便看见艳阳下的周廷宁,睫毛半垂遮着深眸,看不出是何情绪。
她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当做没看见,依旧踩着不放。
“起开。”
刚弯下腰,周廷宁脚尖一勾,篮球瞬间被带到手中,她又起身去抢,不料,他却突然向左手一抛,尹茗瞬间扑了个空。
感受到**裸的鄙视,尹茗不服输地抡起衣袖,开始跟周廷宁争抢篮球。但她根本玩不过从小爱打球的周廷宁,球在他手中长了翅膀一样灵活,全程都没离开原地,就那么轻松自如地将尹茗逗得团团转。
她气疯了,忍不住捶去他胸膛,被人一把捉住双手。
周廷宁不再逗尹茗,望着她娇俏的脸,心头又痒又麻,似笑非笑问道:“知道为什么投不进去?”
尹茗喘得要命,语气抱怨:“因为你不把球还给我!”
愈发直勾勾的目光递向身后的旁观者,周廷宁掰着她双肩转过身,俯在耳边低语:“因为你跟错了老师。”
下一秒,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倏地从上空划过,哐当一声稳稳落进篮筐中。
尹茗惊讶中带点自豪地转过身,周廷宁却已经倒退步子离开,手指向她:“你还得我来教。”
望着他潇洒远去的挺拔背影,尹茗的耳朵根愈发滚烫,用手扇了几下风,才在燥热的天气中,找到一丝凉意。
又练了半小时运球技巧,三人终于返回办公室,途中,在贩卖机一人买了一瓶水解渴。
“尹茗,那位周帅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尹茗正仰头在喝水,乍一听,吓得呛进嗓子眼,连咳好几声才平复。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他们以前是同学。
王悦悦半信半疑,回忆起刚才那段“校园偶像剧”桥段,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喜欢你?”
周廷宁现在是喜欢她,但他喜欢的人不止她一个,尹茗对这点坚信不疑,毕竟他从亲眼所见他的凉薄。
“他那是跟我闹着玩!”
王悦悦得到确认后,可能有点其他心思,但还未表露出来,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文,已经泼来一盆凉水。
“千万别对男人有过多的滤镜,背地里什么样谁知道呢?”
王悦悦想了想没有反驳,在她的提醒之下,瞬间收起非分之想。
可尹茗听在心中不是滋味,多了句嘴:“也不能以偏概全,也是有好人的。”
“每个人都是光明和阴暗的一面,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
杨文言语之中的冷漠,纯反驳倒不象是对尹茗观点的不认同。
各抒己见而已,尹茗没有必要跟她演变成争执,迈步走向了办公室。
隔天,尹茗真随周廷宁去学打球,就在工大的露天篮球场。
学会基本动作及运球规则后,尹茗开始尝试从周廷宁手中夺下篮球。奈何,她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判之下,周旋半天,不仅球没摸到一下,还热得她满头大汗,心里十分挫败。
“不打了!不打了!”尹茗朝他一顿发脾气,扭头去了场边喝水。
望着她气冲冲远去的背影,周廷宁抱球踱步到她身边蹲下:“生气啦?”
尹茗不耐烦地撇过头,对他先前的严格嘀咕不满:“跟防贼一样,一点水都不放,谁爱打谁打!”
技术不行,脾气倒是不小,周廷宁拿她没办法,只能上嘴哄着:“你在我这把亏都吃了,上场才能拿分。懂不懂啊?”
“不懂!”她就觉得周廷宁是故意刁难她,想看她出糗,气得都不想理他。
周廷宁耐心的越来越多,歪头伸向尹茗的脸:“小茗同学,还学不学?”
好半天,尹茗才消气,扭回头来指着他不客气:“你要是再刁难我,我就跟你绝交!”
“绝那个‘交’?”望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周廷宁笑不可遏地垂下头,起身时,重重扭了下她气鼓鼓的脸:“让你就是了。”
尹茗没好气地揉了把脸,追着他挺拔的身影又重回篮球场地。
果真,周廷宁说话算话,尹茗凭借三脚猫功夫从他手中夺下好几个球,就是投篮技术仍旧堪忧,总共才进两个球。
正在尹茗苦恼摸索投篮技巧时,周廷宁忽然贴背站到身后,胳膊覆上双臂的刹那,烫人的体温攀附而来,在肌肤之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周廷宁低着头,脸颊蹭在她耳边,比昨日的距离还要接近:“投球的时候,手腕带动手掌发力,脚尖可以微微踮起。”
他运动后的呼吸,热烈喘在敏感的耳畔,脊背上的热浪穿透而过,身体在此时犹如遭到电击,瞬间紧绷成一条直线。
尹茗顿时口干舌燥,心中莫名升起紧张,机械地跟着他的动作向上抛送,没想到真的进了一球。
在周廷宁的亲手指导下,尹茗渐入佳境,又刻苦练了一小时,两人才拖着汗流浃背的身子打道回府。
尹茗累得双腿发软,停在单元门口,扶着栏杆大喘气。
“明天还学不学?”周廷宁立在阶梯下转身,臂弯里夹着枚篮球,看着精力无限。
尹茗连忙摇手:“吃不消了,我要休息一天。”
望着她通红的脸蛋,跟水蜜桃似的诱人,周廷宁舔舔唇道:“那你等会吃完饭去我那看球赛,我教你场上规则。”
教工杯在即,熟悉这个很有必要,尹茗遂点头应下,又说:“我妈做了红烧肉,你要不要上去蹭点?”
周廷宁摇摇手,“红烧肉可不白吃,吃完还得陪老吴下棋,就不好溜了。”
尹茗轻笑出声。
然而愉悦的心情尚未维持多久,便被两粒药给劫持了。
尹茗刚进门,便被提去三堂会审,主审官张淑清。
先是把药摆在她面前,只看着她不说话,后是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尹茗面上装傻充愣,心里却悔得要命,这药她买了一盒,没吃完,随手就放包里了,肯定是她妈翻她包了,掏出了个炸弹。
母女两人相对无语片刻,张淑清突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尹茗,你现在年纪不小了,妈妈也不会总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别忘记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女人总要洁身自好,检点些没差。”
尹茗一见那药,心跳便漏了半拍,这会儿听了张淑清的话,又羞恼不已,脸色染红,但仍是随口扯谎道:“妈,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过两天不是篮球赛,我怕到时候耽误事,就买了几粒推迟经期用的。”
张淑清自是不信,说:“你不用编瞎话诓我,我自己个儿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脑袋里有什么,我能不知道吗,这个东西伤身,那男人竟然让你吃这个,可见并不疼惜你,只是图一时之快的,你别跟他混在一起了,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尹茗面红如血,她这个年纪,被母亲训诫这种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可有苦难言,她又能说些什么,只得继续不承认,一口咬定是推迟经期。
张淑清又劝了些别的,希望她尽快跟这个人分手,找个稳妥踏实的男人成个家,别到时候糟蹋坏了身子,想悔都来不及。
尹茗心虚,不顾老妈的唠叨,拿了药奔回房间。
从前年少,老妈教育她的时候,以吓唬为主,那会儿她心中坦荡,即使听了些重话,也没多难堪,如今不同了,她确实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小心留了证据,老妈定是认为她不自爱,这会儿大概正在痛心疾首,尽管她没有暴跳如雷,但越是平静,越是让人不安。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尖叫,脑袋锈住了吗!竟变得如此粗心,这回好了,老妈肯定要入手查她了。
念及到此,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忙掏出手机来给周廷宁发了个短信:不管我妈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
那边很快就有了反应,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尹茗恼他,按了拒接,那人又打,她再次拒接,他消停了,却是追了条短信过来:我都明白。
尹茗看了,气得直捶床,这男人真是太可恨了,摸起手机又发了句话过去:别乱说话!
张淑清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回屋去哭。
自个儿的闺女被人这么糟践,那个挨千刀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臭小子,她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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