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清独自坐着抹了会儿泪,又是心疼又是懊悔,自己怎么就把姑娘养得这么傻?做出这等事,被人耍着玩儿了还不当回事,她这么多年真是白教育她了,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气苦,眼泪越掉越凶。
吴文渊跟人下棋回来见到她这样,吓了一跳:“你这又是怎么地了?”
张淑清拿毛巾擦了擦脸,哭道:“还不是因为你那闺女,白养这么大了,啥都不懂,心思跟小孩儿一样,我担心以后咱俩去了,她该怎么活啊,想想我这心就疼得慌,老秦,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吴文渊闻言苦笑:“我瞧你真是成天没事儿干闲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怎么操那么些个心啊,还净想些没用的,要不我带你出去玩一圈吧,你不是老念叨着要去欧洲溜达溜达,啊,你说成不成?”
都说女人更年期是一个家庭最艰难的时候,其实不然,退休后无事可做,才是最艰难的时期。
张淑清把毛巾一扔,说:“我不去,我得看着她。”说着起身出去,闺女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她难受归难受,事儿还得查,那帮亲戚不能委托,个个嘴上没有把门的,一人知道,整个家族都得传开了。
自被张淑清抓了小辫子,尹茗便不大敢跟她面对面共处了,总觉得难堪。
隔了一天,尹茗才偷摸去周廷宁那看了球赛。
敲门过来时,周廷宁才准备洗澡,手里拿着一条运动短裤。
“你去客厅等我。”他转身走去浴室。
尹茗带了点切好的水果,暼一眼客厅的餐桌,竟然又是吃剩的外卖,周廷宁总是过得粗糙随意。
换了双奶黄色的拖鞋,尹茗进了周廷宁的卧室,躺在懒人沙发上吹空调那刻,她身上的所有毛孔都在叫嚣舒适。
卧室陈设整齐,除了一张床,一张两人座沙发,最醒目的就是落地书柜,上头放着一堆东西,有飞行专业知识手册,有歼灭机模型,还有几张久远的相片,夹在透明相框中。
除了一张与爷爷奶奶的合照,剩下的是他和他父母拍的毕业照。
“看什么呢?”
不知何时,他推开虚掩的门进屋,尹茗收笑回眸,视线又落向他劲瘦平坦的上半身,匀称的肌块,清晰的人鱼线,不由自主牵引视线下移,刹停在黑色裤腰。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毕业照?”她不着痕迹地撇走眼睛,又坐去懒人沙发。
“本科毕业的吧。”他一边擦头,一边走到她身边坐下。
沙发瞬间塌了一块,尹茗的身子瞬势向他倾倒,肩膀擦蹭的瞬间,一冷一热交替,两人都对视了一眼。
裸露的胸膛带着未干的水渍,看得尹茗有些口干舌燥,赶紧将水果盘抱到曲坐的腿上,叉了一块吃进嘴里:“开始吧。”
拿过床上的平板电脑,周廷宁抒了口气向后懒懒一靠,娴熟点开某个视频软件,切进历史记录寻找。
尹茗掸一眼看见居然有甜甜的恋爱剧,简直不敢相信:“你也看这种偶像剧?”
周廷宁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口吻平淡:“不小心点到的。”
尹茗才不信,她眼睛比较尖,分明看见进度条停在一半的位置。
没多纠结此话题,两人开始进入正题,他找了一段国内的女子篮球比赛视频,将看似复杂的场上规则简单叙述,尹茗听得是聚精会神,不敢走神一秒。
倾着脖子看到酸疼,尹茗才往身后靠去,周廷宁的胳膊不知何时大喇喇地搭到沙发背,指尖状似无意卷着她的头发。
他扭过头问:“累了?”
鼻尖正喷着他温热的呼吸,在凉意甚重的卧室,存在感十分明显。
脊背又不自觉绷直,尹茗小心翼翼摸向脖子,扭了扭:“有点酸。”
“靠着看吧。”他上半身又往沙发塌陷一点,整个人靠去后背躺着。
尹茗实在看得费劲,只好又靠去沙发,后脖枕在周廷宁的胳膊,似有若无传来阵阵温度,散向她冰凉的肌肤,不知不觉热了起来。
没看一会,周廷宁突然来了电话,他将平板递给尹茗继续观看,她却按下暂停,边等边吃水果。
那头估计是他朋友,两人插科打诨式交谈着事,尹茗静静听在耳里,忽然感觉到脑后被拽了一下,低头便看见他的手指在玩自己的头发,卷在食指一圈圈缠绕,又一圈圈松开,就跟无聊打发时间一样。
“六月份哪有时间?”
“你们七月过来吧,地点再定。”
她悄悄转眸看向周廷宁,从斜下方的角度,喉结滚动得愈发明显,下颌角更加锐利,微张的唇始终勾着一抹淡笑,时不时再用舌头顶一下脸颊,做着同样无聊解闷的动作。
再寻常不过的清闲神态,尹茗却看得心口一阵乱跳,在他挂断电话望来之际,条件反射地扭回头。
“脸怎么红了?”周廷宁凑近一看,跟情动时没两样。
手背拂过脸颊蹭了蹭,胸腔之内愈发闷热难耐,咽下那阵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尹茗连忙起身,抽离火热的中心。
“我肚子有点疼,先回去了。”
张淑清缓过劲儿之后,便实施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开始严盯着尹茗,生拉硬拽把人带回了自己身边,像是回到多年以前,尹茗还是个情潮萌动的小姑娘,张淑清怕她做错事,规定她早上几点出门,晚上几点回家,回得稍微晚些便是一通盘查。
想着掐断她同那男人来往的时间,看她憋得久了,会不露出马脚来?上回听她说跟某个相亲对象的约会,但她去打听了,那男的早拥上了个漂亮女朋友,自家女儿真是不争气。一想到那药丸,她就恨得牙根痒痒,但自个儿闺女被她养傻了,又心疼下不了重手打,这份儿苦只得自己吞了,再把气撒到旁人身上。
早年,尹茗是年纪小,不敢违拗,现在却是心虚,因此很是听话,下了班也不出去了,乖乖地回房间窝着,翻出笔记整理整理教案。
这天接到个聚会邀请,说是有个姐妹要移民了,小姐妹聚起来闹一闹,日后不定有多久见不到了呢,兴许就是一辈子。
尹茗在外面工作多年,在临川没留下什么朋友,能被人喊一声,也是因为当初读书时,班里和他玩得好的女生没几个,真论起情分来,她是最浅的那一个。
但不管她有多不关注这类事,也得过去送一程,事先跟张淑清打了报告,下了班便直接赶往聚会地点,到了之后,发现人已来了不少,有认识的,也有眼熟的,还有些不认识的,主人见她来了,笑容满面地跑过来拉她的手:“尹茗,等你好久了!”
尹茗被拽着入了座,边上有人递了杯子过来:“尹茗好久没见了,最近忙什么呢?”
“忙谈恋爱呗!你们没见着,春节聚餐那会儿,尹茗带个大帅哥跟她家亲戚吃饭呢。”一人接口道。
尹茗却笑,说:“那是我邻居,闲着没事,跟我出来玩玩,蹭饭的,不是男朋友。”
那人立刻追问道:“真的?那他有女朋友么,家里都有什么人?介绍给我成不成?尹茗,帮我搭搭桥,事成了请你吃饭。”
尹茗心思微动,回道:“不巧,他刚谈了个女朋友。”
“对的人,没相遇在对的时间。”那人惆怅了一句,叹气,转而又问尹茗,“这么好的男人你怎么不自己留下?落你手上我心里还好过些,你想嫁个什么样儿的,你妈妈是不是也催你结婚?”
尹茗也略显忧愁,说:“我也不知道要嫁什么样儿的,看对眼了,不讨厌的就行吧。”
那人差异道:“就这样?那要求很低啊,这样的男人不好找么?不过也不能相差太多,三观有偏差,沟通是个问题。”
边上有人插话说:“尹茗,别听她的,什么的都是浮云,只要相互情根深种,有些小沟小坎,脚一抬就过去了,别被一些不成大气候的要求挡住了眼,夫妻讲究的是相互协调融合,有问题一起商量,需要妥协的,就各自退一步,不过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肯舍了脸哄你的。”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一边说找个有钱的重要,一边说感情重要,尹茗听着,只觉阵阵迷茫,别人所说的,都不是她心中所想要的,她想要什么样的,她是真的不清楚,就像有人说找对象的条件只有四个字,活的,男的,可话是这么说,最终不还是各种挑么,人心难测,自己也测不准。
迷迷糊糊的过了那么些年的日子,别人的意见,也权当听听罢了。
聚餐的场地是吃喝玩乐一体,采取自助餐形式,人渐渐来得差不多了,主人在台上回忆了一番过往,说临走前把大家聚起来多看几眼,说得人颇为伤感,最后被一杯酒灌下台来,人们闹成一团。
尹茗没参与,拿了餐盘到一旁吃东西,正吃着,身边突然坐下个人,她叼着小蛋糕看去,见是宋珏,他端了杯红酒,笑吟吟地望着她:“走到哪儿都舍不得不填肚子。”
尹茗瞪他:“世界真小,你也认识小乐?”
“我认识她老公。”宋珏喝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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