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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柳宅

孟然有些不自然,只道:“小子也要去柳府吗?”

罗郎中见孟然有些扭捏,只笑小童不知世面,语重心长道:“不必怕,礼数做足,面上多带些笑便好了。那可是柳家,族长之宅,侍郎爷之本家。莫说什么恩典,便是一句随口的好话,都能让你好处多多。再说了,你不是还欠着柳家的恩情?如此,你更要去拜见拜见。”

罗世先便是察觉到侍郎夫人对这个孩子有颇多好意,才决意带着孟然去柳府,后来听孟然自己说侍郎爷家的孩子施舍过他银钱,那更是大大的缘分,这大大的缘分到了罗世先的手里便成了大大的攀龙附凤的机会,岂能放过?放眼古楼镇,牵丝拉线的功夫没有比他罗世先更炉火纯青的。

孟然并不理会这些俗气的啰嗦,罗郎中“孜孜不倦”的教诲他何尝不知。孟然早年丧父,尝遍人情冷暖,更知晓这人世间富贵者通天的常理。

他心中不服,但面对罗郎中,这位救母恩人,孟然只恭敬点头。即便他看得出今日罗郎中这身衣裳表面粗糙色泽暗淡实则丝丝昂贵,丝丝讽刺。

其实这一回到柳府乃是罗世先的头一次例月视诊,这回他只带一个孟然,别无仆从跟着。柳府中仆人不多,上回他带了好几个仆从,心中甚觉不妥。

罗世先背着药箱,孟然提着一二礼品,轻装入柳府。孟然还是头一回进这个柳家新宅,之前因为读书的事,孟然与母亲来柳宅谢恩,去的还是柳家旧宅。

孟然进得柳府,目不斜视,追随着罗郎中的脚步,偶尔忍不住一瞥,心中只有四个字闪现——“风、月、花、鸟”,柳家院中当真是精雅无双,至少在他见过的院子里称得上如此。罗郎中家他也去过,虽多富丽,却不免俗气。

“这就是长安人的文雅么?”孟然在心中冷嗤,恨不得将那道树上的身影挥开、推远。

待到了内院门口,便听到几道声音传来,孟然听到柳小娘子说话,声多雀跃,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前头罗郎中叩门拜见,仆从已去禀告,孟然只得凝神站立,不敢再思虑旁的。然而,也许是那个柳小娘子声音太吵,太脆,孟然老听得到她在内院里头说话,心中更是突发奇想:

“当时她把那个包袱给我的时候,我没接,之后又要了她的银钱,不知她觉不觉得我是反复小人?或者,觉得我装模作样?”

“她整日里这样吵,难道就日日这般开心?”

还来不及深究大小姐的这般那般,前头仆从已经征得主人的首肯,带罗郎中进得内院,孟然凝神收步跟着。

进了小门,豁然开朗,院子开阔,一边是高木几株,一边是长竹几簇,中间是座亭台,上书“听月”二字。

亭中柳以宽端坐一几,脸色不算轻松,手中拿一笔,勾勾画画。黄氏与章氏挤在一张桌上,章氏只看黄氏,姿态恬淡,黄氏眉头微皱,手中也有一支笔,专心致志。

柳同松亦端坐于一几之侧,面色淡然,却又隐有喜色,柳同林、柳同樟、柳归燕则同坐一桌,柳同林挤眉弄眼咬牙切齿,似在苦思冥想,柳同樟在旁时不时说些什么,但声音并不高。柳同林若有所得便笑对阿弟,再于纸上写下几个字,若无所得便再眉眼紧皱绞尽脑汁。

只有小妹柳归燕不同,她明显心不在焉,侧着脑袋看着院子的另一边,孟然顺着视线瞧过去,心道:她怎么又在树上?

不远处院子另一角,柳絮才身着一袭绿衣,其颜如玉,其形如莺,在红棉树上,来去自如,如履平地。树下几个仆人只是小心看着,但面上并无惊慌之色。

罗世先拜见声起,孟然赶忙收回视线,再看亭台之中或桌或几,角落边皆有香火烟气徐徐摇曳其上。

想起方才的景象,孟然不由朝侍郎夫人看去,侍郎夫人桌上纸墨左右,纸上显然写了些什么。黄氏执笔其中,俨然在想着什么,章氏立于一旁,见罗大夫入内,黄氏笑道:“罗大夫别来无恙。”没有收笔的意思,又见后头跟着的童子,黄氏一脸柔色,搁下笔道:“小客可是孟小郎君?你阿娘可好全了?”

孟然俯身拜道:“多谢夫人垂怜,已经好多了。”其他的,他也说不出口,自己都朝不保夕,恩情何时能报。

章氏得了黄氏示意,早早将孟然扶起,黄氏笑道:“如此便是极好。”黄氏转头与罗世先道:“罗大夫,今日可是为我家阿翁诊脉来的?”

罗世先称是,黄氏笑道:“多谢罗大夫费心,罗大夫先请,待罗大夫给阿翁把完脉,再与我家其余老小也把把脉,可好?天气太热,家中似都有些不愿。”

罗世先道:“哎呀,夫人如此客气可是折煞我罗某了,我本就有给阖府上下都把上一脉的打算,想着若能为府上安康做些什么,实在是荣幸之至。就怕府上的贵人不便,如今倒是如了我的意了。”罗世先眼尖,趁气氛松缓,又道:“夫人可是在作诗?”

黄氏道了声“多谢”,听他这样问,笑道:“是了,天热偷闲,让罗大夫见笑了。”

罗世先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雅事,若不是我只知山上那些野草枯木的用处,某说什么也要厚着脸皮参与。不过——”罗世先转头望向孟然。

“孟大,你诗书饱读,今天你就不必与我同去问老爷子的脉。若夫人愿意,你便留在此孝敬,好生念着夫人对你的恩情才是。”

黄氏道:“哪里就有这许多的恩情?孟小郎君留在此地也好,我正好还有几句诗作不出来,小郎君若是助我写出来,我定要好好赏你。”

待罗世先告退入内去了,黄氏又问了几句孟然如今的境况,孟然如实回说,为报救母之恩,已在杏林医馆做了学徒。

黄氏还想说些什么,却有声音传来:“咦,孟小郎君?真的是你?你来我家玩么?”

柳絮才满面笑意,走到孟然跟前左转右转。孟然知道来人是谁,他心里感动万分,自己让她生气了,她却还叫自己小郎君,笑得还那样好看。孟然脸涨得通红,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黄氏无奈笑道:“才娘不是去找哪里搭秋千合适么?可找到了?”柳絮才绿裳轻摇,跳到黄氏面前,捞起黄氏的一条胳膊摇来晃去,“早找到了,我正让他们搭起来呢,到时阿娘可不能不许我荡秋千。”

黄氏对章氏道:“你瞧瞧你瞧瞧,你这个侄女净说偏话,我何曾不让她荡秋千了?只是也不知谁家女儿是站着荡秋千的,还荡得那样高?”

柳絮才不听,哎呀道:“阿娘你怎请了孟小郎君来玩?”

黄氏道:“非我请了孟小郎君,而是他做了罗大夫的学徒,今日随罗大夫一道来家中问诊。”

柳絮才还要再说,却听柳同松道:“阿娘可作好诗了?阿娘可是说过了的,若是一炷香烧完了,可就要‘比诗’了。”

原来黄氏自那次教章氏弈棋后,便十分热衷于与章氏摆弄京城妇人所乐者。章氏性虽淡然,但是也乐意大嫂做这些,好比翠竹清雅,落雨挂在竹叶上的水珠自然相衬,但若是能面向阳光灿烂,又何乐而不为?章氏实是羡慕极了黄氏的率性。

至于柳以宽,更是不敢说大嫂的不是,连老爷子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况且,见自家夫人真心与大嫂同乐,柳以宽别说微词,反而积极与共。此次黄氏凑了诗会,柳以宽虽没几分诗才,还是首当其冲捧场,晚辈们更是一个不落。

黄氏兴致勃勃,许下话来,谁的诗作得最好,必然重重有赏,其余人亦有奖赏,雨露均沾之中,尽显豪情万丈。因此众人兴头也很高,便是话都说不利索的幺妹柳归燕也被大兄柳同林拉来。

柳絮才听说母亲要办诗会,便与她约法三章,诗会不入,奖赏也不必准备。黄氏既头疼,又好笑,心里实在琢磨不透,自己挑的夫婿才华之高不必说,自己也算不得差吧,怎么女儿于琴棋书画便样样不沾呢?君子六艺,才娘只会“御”,黄氏时常对着柳以正调侃,让他给女儿取名“柳絮才”,致敬前朝的贵女谢氏“咏絮之才”的典故,结果倒闹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话。柳以正倒是坦然,他倒是不介意儿女有无才华,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便是他平生所愿。

写诗实在不是女儿擅长的,柳絮才既这般说了,黄氏也不再为难她。不过柳同松明显全然接下了柳黄二人才智,读书写诗颇具天分,这次诗会,柳同松暗暗与自己较劲,定要写出比阿娘好的诗来。因此此刻母亲和阿姐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聊不相干的,可是急坏了他。

黄氏听儿子说“比诗”,便知他胸有成竹,黄氏卖了个关子:“松郎竟就作完诗了?可见写得很好,可否给阿娘看看?”柳同松狠狠点了点头,几个长辈都笑了。

黄氏捧起柳同松写得诗,章氏也一并看了,她虽不肯单独作诗,却也是读过一些书的。柳同松的诗灵气澎湃,章氏自认浅薄,也能真切感受。

“二郎你看,侄子写得诗当真好。”章氏将柳以宽招来狠狠将侄子夸了一顿,柳以宽与有荣焉,赞叹侄子的诗才不逊当年的大兄。黄氏默然无语,且让他们夸去,自己还得苦思冥想一番,就这样认输给自己的儿子,实在心有不甘啊。然而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儿子确实不差,这两年与儿子比诗已经十分吃力了,黄氏好胜心强,前几回靠着忽悠,才让儿子认得输,这回儿子这般胸有成竹,看来今天就要在一大家子人面前跟儿子认输了,哎!

黄氏在几边闷头压榨心思地想下一句,然而不知是不是对面太吵,黄氏一个字也想不出来。因着柳以宽夫妇对柳同松的吹捧,柳以宽那三个孩子也来凑热闹要看柳同松的诗作,连不写诗的柳絮才也跑去凑热闹。黄氏再写不出一个字,真要认下输去,旁边似乎有人轻喊。

“夫人,‘三刀聚雄意’,如何?”

黄氏转过身去,孟然垂眸束手站在她身后,仿佛刚才那几个字不是他说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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