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相聆秋立刻转头看他，一身杀意霎时间散了大半：“怎么了？”
【检测到女主好感度上升30点，生命值上升10％，当前生命值60％，低于50％时，将会影响您的正常行动，请您务必注意。】
闻镜生静默两秒，那阵心悸很快过去，他咽下口中血气，问：“怎么这样不高兴，谁梦中惹了你不快？”
相聆秋一怔，这才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刚刚竟被一个梦气到失态。
没办法，任谁被迫看了半天恶俗话本，已经烦到极致时又被告知该话本意淫的是自己，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种事没必要让闻镜生担心，他敛了一身冷戾的杀意，却也没有小憩前的活泼劲，只摆了摆手：“一个恶俗的梦罢了，只不过……”
他正要大骂一顿死渣男，赖于平日里被闻镜生教的涵养过好，一时竟找不出，心情愈加糟糕。
相聆秋抿唇，屏风后却突然探出三颗毛茸茸的脑袋来，两三只皮毛柔软的松鼠伸爪举着一个冒着白雾的青瓷小杯，递到他面前。
青瓷杯冒着冷气，几只松鼠俱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都瞪着闻镜生。
闻镜生在他身旁坐下来，说：“喝吧。”
相聆秋顺手接过，杯壁冰凉，他眼睛亮了亮：“是你那个……冰镇可乐的灵液吗？”
闻镜生：“是薄荷汽水。”
相聆秋这下高兴了，抱着杯子抿了一口，冰凉薄荷气息溢满口腔，他喉结动了动，略微驱走了一点烦躁。
那几只松鼠吱吱叫唤，爪子拍拍相聆秋，安抚似的，相聆秋薅了一把毛，他们就都蹿不见了。
闻镜生耐心等他喝完，才说：“大长老曾说修士越修则越无梦，若有也大多是机缘亦或反向预兆，你梦到了什么，且与我说说看。”
相聆秋犹豫了一下，闻镜生说的是蓬莱界的常识，修士无梦，他自灵根开后再无梦境，这次是头一次做梦，的确不同寻常。
梦境说来很长，但细节模糊，大半是男主寻花问柳那档子烂耳朵的事。相聆秋不想恶心到闻镜生，捡了关键细节讲。
越讲，他却越茫然，梦中虽然画面模糊，但不至于场景都没有，且许多男主杀人夺宝所在的的场景，参与之人都令他感到熟悉。
他也因此才笃定这个梦境的背景在蓬莱界。
可醒来不到一柱香，现在他已经连任意一个具体的场景都想不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他只能将大概前因后果讲了，讲罢神情冷然：“这哪里是‘女主’剧本，若都是主角，怎么他龙傲天上天入地，我倒像是个趁手的工具人？分明是冤种剧本。再说，我并非女子，亦无姊姊妹妹，哪里和‘女主’两个字沾边？”
闻镜生沉默一瞬，说：“我竟不知现在这等烂人都能做了主角飞升，写这话本的人未免对你太过恶意。”
他厌恶地一皱眉，语气生冷：“这等凤凰男，如何和你相配？”
相聆秋甚少见他这样生气，也有点愣：“什么是凤凰男？”
闻镜生说：“不入流的货色。”
相聆秋扑哧一声笑出来，闻镜生沉吟片刻，说：“明华宗掌门之徒，当今青仙榜第二，的确是先天仙骨。”
他二人多年默契，相聆秋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是说，这的确是个预知梦？”
仙骨一事，可以说整个蓬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十七年前仙骨出世，震惊整个蓬莱十六洲，甚至惊动了天下第一宗的明华宗掌门亲自出关，在某小世家严家里找到仙骨之人，收为弟子，名为严于归。
严于归修炼顺风顺水，年仅十七岁已是金丹巅峰，是真正名动修真界的天骄。
而他的家族也在这些年逐渐壮大，如今已经是人丁兴旺的大世家之一。
但并非所有人都服他，这些年一直有传闻说严于归的仙骨并非天生仙骨，仙骨出世时严于归已经几个月大，真正的天生仙骨另有其人。
先天仙骨万中无一，千年内都不太可能有两个仙骨同时存在。
相聆秋想了想，说：“所以他的仙骨其实是那个男主……龙傲天的？这个故事已经是进行时？”
闻镜生：“大概率是。”
“倘若没了仙骨，想来不只是洗脉这么简单。”
相聆秋思绪转的飞快：“大多修士讲究‘平衡’与‘循环’，他既有仙骨，灵根要么依骨而生，得仙骨灵气滋养，要么灵根也是天等至纯灵根，既然他没了仙骨就无法修炼，显然是前者。”
闻镜生淡淡道：“也许连灵根也一并被毁去了。”
相聆秋：“不可能，他如果是先天仙骨，体质定然极其适合修炼，这种程度的体质若是灵根损毁，定然当场毙……”
他说罢，才想起来这位龙傲天男主在梦中设定为天道宠儿，越级打怪是家常便饭，绝处逢生多到不值钱。
十几个大能追杀至绝路时还能荒地之下莫名其妙冒出个秘境，把他拽进去逃过一劫，极其难杀，不能以常理论断。
他不情不愿道：“好罢，这位情况特殊。”
他心情不佳，没注意到身旁的竹马嘲讽地扯了下嘴角，说：“五州凌云楼下月五年一届的拍卖会，半年前已在传此次会有洗灵果，修罗宗常年闭门不出的丹师亦会到场。”
相聆秋：“哦，洗灵根，洗灵脉，一条龙服务。”
这种百年难遇的事偏巧就能凑在一起，不愧是天道宠儿。
闻镜生：“出尘宗五个月后乃是五十年一届的掌门收徒，内外门及杂役弟子皆可参加。掌门弟子、青仙榜排行前十的琼楼飞花剑已提前出关处理宗门事宜。”
相聆秋了然点头：“收徒附赠仙剑大会入场名额。”
闻镜生：“五大家族的连家家主大乘期巅峰，近百年前就在传他将要飞升，明年正是一百年整。”
相聆秋接道：“千年大能之传承，附赠整个家族。”
“合欢宗宗主之女上个月失踪，宗主放话完好带回将许以重礼，若是圣女受了委屈或被要挟，全宗之力追杀，绝不手软。”
相聆秋不悦道：“哦，工具人二号。”
闻镜生又说：“五年之后，仙剑大会，千名弟子同聚，大会秘境内生死不论。”
相聆秋恹恹点头：“哦，适合杀人夺骨抛尸。”
相聆秋：“……”
相聆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把薄荷水往柜上一搁，恹恹道：“梦境许是话本而非现实，不然我怎会看上那种人？”
他看到初遇时男主河东河西的发言半点没觉得有趣，只觉得荒谬，因血衣琴仙的反应而荒谬。
若他是名动修真界的天骄，剑走江湖，世间百态如过眼云烟，又怎可能路过听一个路人的两句大话就为他动心，以至于赴汤蹈火，出生入死？
这感情莫名其妙，毫无共鸣，仿佛重要的只是他的容貌和百依百顺，一个抬举龙傲天男主地位，好叫这个龙傲天面上有光，尽可炫耀。
闻镜生沉默一瞬，说：“梦里见到男主是几岁？”
相聆秋闷闷道：“约莫也只有十七八岁，在大宗长大。”
他说罢，到底没告诉闻镜生太多细节。
大宗里世家弟子勾心斗角，乌烟瘴气，远非小宗弟子可以想象，秋作为孤儿身如浮萍，从小百苦尝遍，杀人不眨眼。
他不大想让闻镜生看到那样的自己。
闻镜生就“啧”了一声：“这预知梦也不怎么准。”
相聆秋恍然一惊，迅速反应过来，的确如闻镜生所说，他并不在大宗长大，自小也并非孤苦一人，闻镜生在他五岁时捡到他，衣食住行都想尽办法给了最好的。
自修仙后他的生活更是可称得上一句自在。留仙宗只是一个没落的小门派，资源完全无法和大宗相比，但宗门内一片和谐，以相聆秋的天赋，全宗的资源皆可由他自由取用。
他的修行路顺风顺水，这足以说明他与血衣琴仙不同！
“但是——”
他话到嘴边，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不安，仿佛这真的是他的命运似的。
闻镜生见他一副放不下的样子，又问：“梦里男主被剔走的仙骨，长在何处？”
相聆秋回过神来，陷入回忆：“只看外表应是看不出来的。”
他目光扫过闻镜生的腿，不动声色转了话题，冷冷道：“只可惜梦中大纲过于简略，只有模糊的男主升级过程，否则……我非解决这龙傲天不可！”
闻镜生却反问：“那你还担心什么？”
相聆秋下意识说：“我担心严于归不好杀……”
他连忙捂嘴，闻镜生扫他一眼，只当没听见，认同道：“的确难杀，一个没成长起来的男主，未必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相聆秋眼睛一亮。
“对么，我知道梦里男主杀人夺宝的不少路线！”
即使模糊不清，但大概方位已有，对着地图也能推出。
“是不是确有其事，循着男主的升级路线一探便知。”闻镜生手指叩了下床柜，淡淡道：“那么去找符合你这些描述的人，我们一一排除不就好了么？”
相聆秋恍然大悟：“我提前蹲点，他既然需要机缘升级，夺机缘的路上自然有可能遇见，我截了他与我见面的可能就是。”
闻镜生不赞同：“倘若宿命在所难免，不夺他机缘斩他性命，最终恐要死路一条。”
他语气淡漠：“秋秋，万不可心慈手软。”
蓬莱界大道万千，强者为尊，是每个修士踏上修行路时就明白的道理。
相聆秋没说话，许久，将手放在床头的长剑上，哼了一声：“好啦，我知道，他不配做我道侣，若我见了龙傲天，将他那物什剁碎了，自然杜绝了他与我结道侣契的可能，这样他定不可能再杀妻证道。”
闻镜生眼皮重重一跳。
相聆秋语气森寒：“一个太监，切了以后，我看他还怎么与我巫山**！”
他冷冷说罢，突然见他的竹马没了声。
相聆秋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闻镜生听着意识中系统里震耳欲聋的好感度降低警告，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我若是男主，定要舍命护你，不舍得令你受委屈。”
“啊？”相聆秋严肃道：“我懂你的意思，但万不可自比龙傲天咒自己了！”
他说完又拿手去搭闻镜生肩膀，认真道：“非我歧视断袖，只是你我兄弟情谊情比金坚，怎可轻易被龙傲天这一套做派玷污？”
闻镜生：“…………”
*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
——引用自《周易》巽卦二爻卦辞。
注:本文内引用不完全使用该引用原意。
本文所有内容除引用外全是我编的，乱编，请勿代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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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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