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惊春一步不退:“我没理由骗前辈,我是十四洲的弟子,前辈是杏林的丹仙,我又没有重病,不需要前辈帮忙。燕鸣镝虽然和我有血缘关系,但是从未见过面,关系也不亲近。”
燕回天:“既然你知道自己父亲是谁,那为何不认回他或是杀了他,而是等到现在才说?难道是此人位高权重,你自己不好解决?”
燕回天说完,脸上思索之色闪过,忽然大笑,表情愈发狠戾:“原来如此,竟然是他!我找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安安稳稳在十四洲派做长老!真可惜,我还想自己把他弄死呢。你放心,我保证你和鸣镝可以亲手杀了他。”
厉惊春:“晚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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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万象镇送药很快,他们用了辅助移动的符咒,和燕鸣镝用的金钱甲马很像,不到天亮就把药送了过来。
陆寒秋一直守在祝寒枝附近,祝楹亲自看着煎了药,祝寒枝的妻子也被接到了山上照看。
祝寒枝之妻并非修士,只是个普通人,沉稳随和,听到祝寒枝昏迷的消息也没有自乱阵脚,陆寒秋对她十分敬重。
厉惊春回去找兰龄,陆寒秋便让二人一同回去休息,毕竟他们还要赴约罗万象镇,这边有的是人,用不着两个孩子跟着。
走到房间门口,兰龄问:“你找燕前辈是有什么事吗?”
厉惊春默然,他倒不是不愿意告诉兰龄,但是这其中要解释的事情太多,厉惊春一时有点不知道从何处说起,难道要从前世谷寒涛开始解释,把他们前世的恩恩怨怨全部解释个清楚?
厉惊春还在组织语言,兰龄却以为他是不想和别人说,很有分寸道:“没事,我只是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忙,可以不告诉我的。”
这可是龙傲天的小秘密,兰龄意识到自己不该多问,自知失言。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兰龄主动先回了自己房间:“早点休息。明日就得下山,尽快往罗万象镇附近赶了。”
厉惊春匆忙拉住他房间的门框:“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兰龄很奇怪:“我知道的。没事,我不会多问你的事。”
厉惊春:“不是,我不是不能告诉你。”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
厉惊春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怕被兰龄误会自己不信任他,其实他和兰龄也并没有什么信任条款,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但是眼下,厉惊春发现自己其实十分信任兰龄,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是厉惊春就是觉得兰龄值得信任,因为每每遇到危险时,兰龄总是优先保护他。
这种被保护可以依靠的感觉让厉惊春产生了一种恍惚感,他迫切地渴望着每一次被安抚被保护,好像这可以证明真的有人可以无条件地保护自己。
厉惊春被骂过无数难听的话,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都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做的那些事算不上良善。
但是狼心狗肺四个大字,实在是不敢苟同。
祝寒枝帮过厉惊春,厉惊春就可以记一辈子,报给祝楹、报给祝寒枝的妻子,只是其他人从未对厉惊春释放过纯粹的善意,所以厉惊春无以为报。
厉惊春沉浸在被保护关爱的情绪里,他期待着兰龄更多的偏爱,他想让兰龄知道他信任兰龄,就像是被捡回家的小狼狗会用撒娇试探主人,既是表达自己对主人的依赖,也是偷偷用这样的方式维系主人对自己的关心。
兰龄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我真的不问了,快休息吧。”
兰龄想关门,奈何厉惊春木头似的堵在门口,把门掰的吱吱作响。
兰龄推门推不动,实在是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厉惊春咬牙道:“有些事太麻烦了,我从头讲起花的时间太多,以后慢慢跟你讲。我不是不想告诉你,真的。你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兰龄简直觉得厉惊春被夺舍了,这话不像是现在的厉惊春会说的,倒像是刚穿来时见的那个少年厉惊春说的还有几分可能。
在朦胧的夜色里,兰龄看见厉惊春眼下飞过醉色,倒像是十分难为情。
但兰龄再迟钝,也意识到厉惊春急了,忙给他顺毛:“是我误会了,那你有空给我讲吧。”
厉惊春心情缓和了一点,兰龄怕自己表达的不够诚心,补充道:“你愿意告诉我我很高兴,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都可以告诉我,不论你告不告诉我原因,我都愿意为你做。”
虽然不得其法,但是兰龄觉得还是很有效的,因为厉惊春平静了下来,而且自己说完,厉惊春回房间的时候,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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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皑皑,春和景明,兰龄从马车上跳下,给了马夫车前,马夫乐呵呵地接了:“两位小公子,一路平安啊!”
说是马车,其实是几匹马拉着的一个大长板车,一次能载许多人。
车上的小孩好奇地盯着兰龄和厉惊春,被他娘打了一巴掌屁股,小孩儿挨了打也要继续看,厉惊春发现他在盯着自己,觉得好玩,便问:“小孩儿,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要干嘛去?”
小孩儿如获至宝,忙不矢点头:“想知道,想知道,哥哥告诉我!”
小孩儿不敢缠着兰龄问,乍一看兰龄和厉惊春二人,还是厉惊春看起来比较好交流些,兰龄虽然素性温和,但总是默默的,叫陌生人不好意思打扰他。
厉惊春很满意他的提问:“你知道前面那个镇叫什么镇吗?”
小孩儿兴奋地答道:“我知道!是梁家镇,我们也正要去那里!”
兰龄夸道:“好聪明,你知道很多事情呢。”
小孩儿小脸噌一下子红了,磕磕巴巴地不敢看兰龄,羞涩中还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似乎在期待厉惊春再问一个问题,自己好再显示一下本领。
厉惊春话锋一转:“哦,那你知不知道,梁家镇出了一个茹毛饮血嗜杀成性的挖骨食人魔头?”
小孩的小脸唰一下布满了恐惧,对于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来说茹毛饮血似乎难以理解,但是“挖骨”“食人”却极具感官冲击,并且在这个话本还停留在才子佳人的时代,实在有点惊悚了。
连他娘的脸上也没了笑影,她们原本就是回梁家镇奔丧的,这小孩儿的祖父死了,但是他舅舅扭扭捏捏不愿意说是什么缘故,只叫他娘别回来了。
但是他祖父最疼他娘,他娘心里着急,哪里能不回去看看呢?
厉惊春这一说,便让小孩儿他娘联想到了自己父亲的死,民间忌讳妖魔鬼怪,总觉得说了就会被缠上,难道小孩儿祖父的死,就是这魔头作祟!?
越是想,小孩他娘就一身白毛汗。小孩儿哇一声哭了,哆嗦着钻进他娘怀里,大喊大叫着要回家不去外祖父家了。
兰龄:?
兰龄忙让厉惊春一边凉快去,问那惊魂未定的女子:“这位娘子,如果你们要进梁家镇,还是等几日再进更好。现在镇子里的魔头没有捉到,有点危险,若盘缠足够,还是现在镇外的客栈住几天,我们除了这魔头再进镇更安全些。”
小孩儿他娘打量了他们一路,也知道他们是仙门修士,忙不矢点头。她原本要一路坐到城里,现在立刻抱了哇哇大哭的小孩儿下了车,道谢后往远离梁家镇的驿站去了。
兰龄道:“别吓凡人。”
厉惊春漫不经心地回答:“哦。”
二人出发之时,祝寒枝已经醒了过来,燕回天又给他诊了一次脉,恢复得还不错,只是余毒未清,不过剩下那点毒,祝寒枝自己也能调理干净,燕回天便带着燕鸣镝和其余弟子先回了杏林。
早上走的时候他们还和燕回天一行人打了个照面,燕回天虽然依旧维持着神采,但眉目间也有点倦怠之色。听说杏林弟子自告奋勇帮她照顾燕鸣镝,但是她没用,自己守了燕鸣镝一夜。
车马奔走,在道上扬起尘土,厉惊春啧了一声:“怎么还不到?”
他们原本打算直接进梁家镇,但是罗万象镇传消息说让他们在梁家镇外等消息,所以厉惊春和兰龄才在镇子外下了马车。
刚刚说完,天边传来一阵鸟啼,厉惊春随手接过那鸟,从鸟的爪子上取出纸条,看了一眼,忽然扔在了地上。
厉惊春好像看见了什么脑子有问题的话,不爽道:“桃尽归那老东西一贯会晾人,罗万象镇的修士和虫谷的两个年轻子弟早已先结伴进镇了,有屁不早放,还让我们在这里等。”
兰龄想了想:“听说罗万象镇是现今仙门里最光耀的门派,不仅十分富裕,而且诸多弟子都挤破了头想进去,想必是有些架子的。只是虫谷的修士竟然也在,我以为他们虽已不避世而居,但也鲜少与别派相交。”
厉惊春有了点兴致,解释道:“虫谷一贯是家学传承,不收弟子,却与罗万象镇关系匪浅。据说两派某代的掌门是八拜之交,此后一直联络密切。到了这一代,罗万象镇和虫谷的嫡系子弟也常常结伴而行,关系不错。梁家镇里就两个人,一个是罗万象镇掌门的亲传弟子桃静崖,另一个是虫谷这一代的独子苗凤灵。”
兰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兰龄目光扫过梁家镇内,忽然感知到两缕沾着血腥的灵力,自从使用天悲草后,兰龄对其他灵气的感知敏锐了很多。这两缕灵力微弱,像是在战斗中被击散外泄的,若非兰龄敏锐,根本无法感知到。
灵力沾着血气,说明已经有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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