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又有新消息传来,原来暗杀萧贵妃的是大将军的人,派去救人的是皇帝的人。
岑寂仿佛看到了修罗场正在发生。
果然第二天皇帝没有上早朝。
太医大义凛然说皇帝闪到腰卡劈叉了何不拢腿——你节操呢!
萧贵妃嘤嘤嘤地哭着。
果然,发泄了怒火的大将军同意皇帝迎接萧贵妃进宫了,鉴于萧贵妃是老皇帝的小老婆小皇帝的小娘,为了不激起朝野连番撞柱子死谏抬棺材上朝,为什么这么忠肝义胆的言官岑寂没有遇到,你们是欺软怕硬吗其实岑寂很容易被斗倒的。
所以大将军说萧贵妃是岑寂献给皇帝的女人。
他的冤屈就算倒东海之水也填不满。
在他们的脑补中岑寂应该是这样子的——
一张极尽奢华的大床上,横陈着各种极品美人像萧贵妃那样的只能当通房大丫鬟,世界上所有的女人看到岑寂第一眼时就爱上了他,愿意为岑寂做任何事情。数百万大军铺满了太阳照耀之下的任何土地,不论肤色种族的士兵们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跟随素王的旗帜战斗,将王的威严播种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萧贵妃进宫后不到一个月就因有身孕从贵人晋封为良妃,一跃成为后宫品级最高的妃子。
这就不得不说说新帝的后宫了,鉴于双性恋遗传新帝登基一年多快两年了,别说选秀纳新了,连原来六皇子府的老人都备受冷落,现在中宫空虚,皇帝身边品级最高的是四妃之一的贤妃和德妃,一个潜心礼佛另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此外有几个潜邸贵人。
萧贵妃进宫八个月早产生下了皇长子,照规矩是要前去祝贺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国师死皮赖脸地赖在素王府中,可二人的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有点灰心。
国师和岑寂一前一后地进来皇宫参加皇长子的满月酒。
皇帝阳气不足地坐在上首,“大家共饮此杯。”
贤妃德妃没见踪影,几个低位妃嫔和女眷们坐在一起,心不在焉地说着话,只有新任的良妃坐在皇帝边上,可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按理说良妃产下皇长子,后位指日可待,后宫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他,她正是圣眷最浓的时候,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离开了皇宫后,在素王府门口岑寂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消瘦了一个人的玉树哭哭啼啼地朝岑寂扑过来扑通一下跪倒抱住他的大腿,凄凄惨惨戚戚地嗓子沙哑地叫了一声:“王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前厅里,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玉树仍然抽噎着,他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听明白了。
“马六他就不是个男人!”
岑寂伸出去安慰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之前不是喜欢的很?”
玉树恨恨地呸了一口,“偷的当然比正大光明来得好。”
原来如此。
玉树抱着他的胳膊抹鼻涕擦眼泪的时候,国师就在一边坐着,目光中满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但岑寂对她是有感情的。
“你是想和马六和离。”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对岑寂来说轻而易举,至于和离后玉树去哪,自然是回素王府了,对外就说病好了从乡下回来了。
玉树哭够了,翘起了二郎腿,“这个就不必王爷操心了,奴婢已经写了休书给他!”
岑寂差点不顾形象地掏耳朵,“你给马六写了休书?”
国师那边耳朵也竖了起来。
玉树不仅翘着二郎腿还从包袱里拿出一杆晶莹的玉质烟杆,原来她的嗓子不是哑了而是进化成了烟嗓。以后可以听异邦小曲了。
岑寂给国师递了好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赶紧圆润的走开,可国师权当没听见。施施然坐在一边品茗。
岑寂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玉树幽怨地说:“王爷不说妾身随时都可以回来吗?您说话不能不算话啊。”
岑寂点头同意了,玉树很开心,她罕见地扭捏道:“妾身最近太过思念王爷,消瘦了不少,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岑寂怎么能委屈同甘共苦的女人呢?于是大手一挥,“喜欢什么就让人送来,不必在乎价钱。”
玉树喜滋滋地走了。
前厅里就剩下岑寂和国师两个人,如果放在一年前岑寂心跳肯定会加快,但是这一年来的屡次败北让岑寂看见国师就如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也许失去了爱的能力。
一想到每天的所作所为包括上了几次厕所都被国师报告给了孤鬼派 ,他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现在烦恼的不是如何得到国师,而是如何把国师从素王府里赶出去。
以前岑寂空有屠龙之术但却没有龙可屠,但现在好了,玉树回来了,他可以放心的处理国师。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一出门就看见玉树和国师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赏雪看梅,他的儿子追着大黄在雪地里踩出一连串的小脚印,神仙眷侣、才子佳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等的词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好一张郎情妾意举案齐眉的画卷,看的岑寂这个外人都不忍心走入画卷中破坏这一刻的祥和氛围。
他的女人(并不是。)
他的儿子(并不是。)
他的宠物(可能是。)
他的园子(这个绝对是。)
岑寂遇到了一个千古难题,男朋友和女朋友在一起了是否要祝福他们?
岑寂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甩甩袖子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来福捧着黑色的大氅走过了,小心地说:“王爷,天寒,多添件衣服吧。”
一瞬间岑寂仿佛化身病体支离、年寿难永的天下第一谋士,如果能应景地咳出一口血喷在雪地上,再吟一句雪虚输梅一阵香,梅却输血三分红的句子来说不定还能抱病半年。
岑寂决定出素王府透透气,出门往右拐(——往左拐是勾栏)就是京城最热闹的繁华大街,身在人群中,他却那么孤独。
叫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他拦住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每一次上街必须会遇到一个熟人。
比如说萧霈。
看见他,他又是一阵唏嘘,名满天下的萧公子,他已不是他的霈郎。
再见他,他已然心如止水。
而在萧霈心里,和素王的见面犹如狭路相逢。
萧霈咬牙切齿地对岑寂说:“你居然敢利用我姐姐!狼子野心!”
岑寂蒙了三秒钟,顺道整理了一下和霈郎的关系。
他的姐姐是萧贵妃,萧贵妃和太子不清不楚地被皇帝发现了,皇帝一怒之下要发飙太子赶在这之前造反了,正巧他的前任圣僧也要造反,两人都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垃圾,被大将军和韩统领拿下了,萧太傅被贬为庶民,萧贵妃去了净月庵带发修行……不对她究竟是哪个阶段勾搭上当时还是透明人的六皇子的?岑寂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是岑寂被国师的猪队友绑架到了皇觉寺,后来逃走的时候遇上了萧贵妃,因此认识了诸多男友力十足的女人,他想她们和玉树一定很合得来。
在那之后,萧贵妃给岑寂递了投名状让岑寂助她进入新帝的后宫。
这里面岑寂发扬了雷锋精神助人为乐堪称及时雨素王爷。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哪里利用过萧贵妃了。
此时岑寂和霈郎的关系好比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东郭先生和狼,素王和霈郎……
岑寂看了一眼来福,来福不愧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当场就摆出了九千岁的架势,“瞧瞧萧公子说的,你一介布衣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蔑素王!你这是要造反啊!咱家可是认识萧贵妃身边的胡公公的。”
岑寂赞赏地看了眼来福,他身边居然掩藏着宦官中的一支牛股。
萧霈脸色发黑的跑了。
岑寂扔给了来福一根糖葫芦,“你学公公学的这么像?是不是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打算?”
来福手哆嗦了一下,糖葫芦差点没掉到地上,哭丧着脸说:“王爷,奴才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说出来就行,何必这么吓唬我呢……”
他就是随口一说,“行了,逗你玩的,那边有个卖凉皮的摊子,咱们过去坐会。”
然后岑寂居然在凉皮摊子偶遇了国师!
难道这就是宿命难道这就是天意!
国师居然这么接地气吃十文钱一碗的凉皮,一年多了岑寂都没有发现。
难道这就是戏文里唱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住在你隔壁你却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岑寂忽然觉得有点心虚。
国师看到岑寂脸色也是一僵!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拌了好大一块辣子的凉皮。
于是岑寂看国师的脸色就诡异起来了。
国师僵硬地把凉皮放到了桌子上,咳嗽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巧。”
岑寂也觉得巧:“这家的凉皮是京中最好的,我也总来。”
国师一脸怀念地给岑寂搬了凳子过来,十分怀念地说道:“王爷小时候我也带你去吃过,没想到王爷还记得这个味道。”
等等国师你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他小时候见过国师吗?
莫非被掉包前和国师一起吃过饭。
那起码有十五六年了。
国师现在多大了能被师门委派这么重要的任务年纪一定不小了,可国师看着也就二十五六,比岑寂大不了几岁。
可国师毕竟是国师啊,修炼那个叫道术的东西,能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也不一定啊。
说不准国师其实有四五十岁了?
虽然岑寂并不在乎国师的年纪只在乎他的脸而已,但是听说男人年纪大了机体功能也会下降,这倒是不能不让人慎重啊。
岑寂把来福打发走,坐了下来,“国师说的话本王听不懂。”
岑寂决定装聋作哑,虽然国师挑明了但未免不是试探他,如果硬是让岑寂在生命和爱情两者选择其一,他铁定选生命,没有命怎么谈情说爱?
一碗凉皮拌两大勺辣子,他和国师一人吃了三大碗。
果然山珍海味再好吃也比不上街边小摊好吃。
一个吃的是技术一个吃的是人气。
如果能吃到羊肉串就好了。
可惜他没在厨房里见到孜然这种调味料。
国师继续给岑寂来回忆杀,“王爷可能不记得了,你是我带上山的,那时候我随师傅云游四方,在一条小溪边喝水时看见一个木盆顺着溪水从上游漂下来,王爷就在里面。”
说不定会有一个新科状元的爹和美人娘加一个妖怪后爹。
如果国师和他的师傅没有救本王的话,说不定他会飘到寺庙被老秃驴收留潜心研究佛法,随后骑着一匹白龙马去西凉男儿国求取男帝。一想到错过了夜观国宝的机会,岑寂:……
国师也算救了岑寂一命,如果国师没有救他的话他现在正风餐露宿地去西凉,走上四五六七年,脚底板都得磨厚好几层。
所以国师是他的救命恩人。
岑寂必须得好好感谢他。
不如以身相许好了。
至于国师同不同意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国师见机会难逢,就又叫了一碗凉皮拖延时间,他想打嗝不过忍下去了。
太破坏形象。
国师说当年是他们师傅也是他的师傅来京城掉包他的,至于那个小公子先天不足早早就夭折了,国师师徒带走他后对他挺好的,起码比他在王府里过的好。
国师说的情真意切,他不由得相信了几分,可是国师这么忽然和岑寂联系肯定没什么好事。
岑寂还没忘记小师妹!
国师说到动情之处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岑寂不该嘲笑国师不解风情,国师明明很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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