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津的街头巷尾渐渐沉寂下来,只有几家酒馆还亮着灯火。老尤独自一人,穿梭在狭窄的胡同里,他的脚步沉重而急促,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来到了一家破旧的茶馆后门,轻轻敲了三下,停顿片刻,又敲了两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影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让老尤进去。
茶馆内部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老尤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人身上。这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一张小丑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正是之前出现在地下室的那个神秘人。
老尤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那个白纸包,放在了桌上。小丑伸手拿过纸包,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便收入了怀中。
老尤看了看小丑,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要说,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可想好了……这一步若是走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老尤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小丑沉默半晌,一字一顿地说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老尤轻叹一声,拎起酒壶喝了一口酒。
小丑看了看老尤,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老尤,你帮着我潜入牢房勒死了施鹏程,已经是担着天大的干系了。现在又帮我搞来了这东西……我看,你还是找机会离开天津吧,免得连累到你。”
老尤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哪儿也不去……当初宋大爷对我有恩,他含冤而走,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老尤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却被神秘人叫住:“老尤,小心点。”
老尤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小丑独自坐在茶馆的角落里,他脸上的面具是如此戏谑,他的目光却坚毅如铁,显得格外诡异,他似乎在心中已经做好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唐若白便带着秦飞扬,踏上了前往唐家祖坟的路。
董晋驾驶着汽车,稳稳地穿过清晨的薄雾,最终在一条蜿蜒的乡间小道边停了下来。二人下了车,眼前便是唐家的家族墓地。
墓地坐落在一片宁静的山坡上,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松柏环绕,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松脂的清香。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伸向墓地深处,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偶尔有几朵野花点缀其间,显得格外幽静。
看坟的老人早已在等候,他身穿褪色的蓝布长衫,头戴一顶旧毡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见到唐若白和秦飞扬,老人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敬意。
他轻声说道:“少爷,您来了。”
便默默地退到一旁,守候着。
唐若白和秦飞扬沿着小径,缓缓走入墓园。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墓碑上刻着唐家先人的名讳,岁月的侵蚀让碑文显得有些模糊,但仍能感受到那份庄严肃穆。
秦飞扬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块崭新的墓碑上,那是他亲人的安息之地。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走到墓碑前,双手轻抚着冰凉的石碑,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感受到亲人的温暖。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过了好一会儿,秦飞扬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唐若白从董晋手中接过香烛和纸钱,同秦飞扬一起上香祭拜,青烟袅袅升起,纸钱在火光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祭拜完毕,秦飞扬和唐若白并肩站在墓碑前,默默祈祷。阳光穿透树梢,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温暖。四周的松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低语,抚慰着逝去的灵魂。
唐若白拍了拍秦飞扬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飞扬,我们回去。”
二人从墓园出来,唐若白无意间看到旁边不远处也有人在祭拜。他的目光越过几排松柏,落在一个身影上,不由得一怔。只见那人身穿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不是别人,正是高桥一郎。
唐若白心头一动,便让秦飞扬先上车等候,他则走了过去,刚想同高桥一郎打招呼,却一眼瞥见那墓碑上镌刻的竟是张立雯的名字,碑上还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
唐若白心中疑惑,没留神脚上踩折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响动。
高桥一郎听到声音,回头看来,见是唐若白,先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唐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高桥一郎很有礼貌,脸上神色却有些哀伤。
"我是来祭奠一位故友。"高桥一郎的声音低沉。
唐若白凝视着那条丝带,缓缓说道:“我认识这条丝带。”
高桥一郎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望着墓碑,说道:"我和立雯是旧相识了,这丝带是我送给她的。"
唐若白恍然点了点头,原来这条丝带是如此来历,之前确实让自己颇为困扰,险些查错了方向,只是不知道高桥一郎同张立雯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高桥一郎瞥见唐若白的表情,苦笑一声,说道:“唐先生,你一定很好奇我和她的关系吧?”
唐若白轻轻颔首。
高桥一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六年前,我便来过中国。那时候,她是皇宫舞场的领班,我们因跳舞相识,也……很聊得来。”
"后来呢?"唐若白追问。
"这件事很快被我父亲知晓,他不能容忍他的儿子爱上一个舞女……”高桥一郎脸上浮现忧郁的神色,黯然道,“他震怒之余,勒令我立刻回国……临别之时,我便将这条丝带送给了张立雯留作纪念。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
高桥一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唐若白略一思忖,问道:“那高桥先生这次来天津也没有见她吗?”
高桥一郎摇头道:“见她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唐若白看了看高桥一郎,发现他眉宇间同那个施鹏程竟有几分相似,不由得心中猜测张立雯是不是旧情难忘,才同施鹏程搞在了一起。但佳人已逝,也无从对证了,只是不解这件事情张立雯为何从未同旁人说起过呢?
高桥一郎仿佛看出了唐若白的疑惑,轻声说道:“我父亲担心她会损害家族的名誉,曾经派人恐吓过她,又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不要声张。不过,她并没有收下钱,但也发誓不会再纠缠我……”
高桥一郎顿了顿,苦笑道:“只怕那时候的她很伤心吧。”
唐若白暗自点了点头,想不到张立雯竟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上次您去会社时,只说是查一件案子,我还不知道就是她的案子。否则,我怎么也要出一份力的。等我从报上看到新闻后,心里也是……”
说到此处,高桥一郎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缓和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前几天,我特地找到夏探长,说起了丝带的事。他却说丝带就在施鹏程的遗物里,于是我便恳请他将丝带还给我……也算是做了一个了结吧……”
唐若白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高桥一郎却郑重地冲唐若白鞠了一躬,恳切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唐先生,替她查明了真相,抓捕了真凶。”
唐若白客气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了。
往外面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高桥一郎依旧站在墓碑前,不由得轻叹一声。
唐若白回到车旁,上了汽车。秦飞扬看了看他,好奇地问起高桥一郎是什么人。唐若白简单说了一遍。
秦飞扬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这日本人还挺重感情的。”
唐若白轻轻摇了摇头,对董晋说道:“回城里吧。”
汽车缓缓启动驶出了墓园,向着城区的方向驶去……
中午时分,三人在路边找了个饭馆简单吃过午饭,便继续乘车返程。唐若白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眼见着驶入了城区,街上渐渐喧哗起来。
唐若白收回眼神,看向秦飞扬。秦飞扬却佯装不见,低着头。
唐若白用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开口问道:“当年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吗?”
秦飞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无奈地说道:“若白,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只是个意外,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你就不要再问了。”
唐若白说道:“不,表面上看是意外,但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真相,真相,真相有那么重要吗?!”秦飞扬语气有些烦躁。
唐若白静静注视着秦飞扬,说道:“飞扬,我只是想帮你!”
秦飞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需要!停车!”
董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二人,将汽车停到了路边。
秦飞扬望着唐若白,摇头道:“这件事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有你所说的什么真相,就是我走神了,手术失败了,就这么简单。若白,你要是再这么执拗,我……”
秦飞扬缓了口气,说道:“我心里很烦,下去走走。”
秦飞扬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独自一人沿着街道快步走去。
唐若白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秦飞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唐若白有些疲惫,正准备让董晋开车离去。突然,他瞥见不远处竟是法国教堂,不由得心头一动,便让董晋在此等候,他独自下了车,往教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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