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剂在提升口感上下了不少功夫，让人忍不住再来一杯。姬煦便打包了新出的奶茶味回到工位。
新城的房子售价太高，每每想到他苦心劳力赚得一点点瓜皮工资，只够换厕所隔间那么点地方，所谓的＂最高薪资”也都用来补科研经费留下的无底洞了，姬煦的心就痛得不行。
他在办公室配备的储物间内安制了一张小床用作休息，常安慰自己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也早就适应了高强度的工作，极少有什么怨言。
又有通话自终端接入，姬煦躺倒在床上，认命地选择接起。
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七通。
不是什么人都有他私下的联系方式，显然权贵们的金钱和人脉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回收行动在即，都想为自家的孩子谋些“领队”的关照。姬煦一一回应着对面滔滔不绝的活语，取下外套慢悠悠开始叠。
对方张口便许诺“空头支票”，姬煦整理起被子：“相信您能做到，这可不是件小事。”
对方谈起初次参加长期实践任务的艰苦，姬煦带笑应道：“万事开头难，出来历练总是好的。”
对方还想谈淡孩子的性格，能力和日常，姬煦把吸干的打包袋抛向墙角的垃圾筒，注视着被揉成一团的塑料慢慢下坠。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会多关照的。”这话说在点上，对面终于松了口气。
息了灯，姬煦整个人窝进被子里，一点精力都不想分给得尝所愿后的恭维话，侧过身用枕头堵住一边耳朵，手虚盖其上沉沉睡去。
直到那人觉得说够了，通话才自动挂断。隐约散发蓝色光芒的小窗口刚开始消散，又重新凝实起来。姬煦翻身躺平，并不知晓。
他睡觉时不老实，再加上那么小的床上没有过多的发挥空间，被子枕头掉到地上是常有的事。
不过倒是很少做梦。今天先是梦到两个熊家长给他打电话，一个小声嘱咐别让孩子偷偷打兴奋剂，容易上瘾。另一个焦急地呐喊千万让孩子多穿点，别冻着。姬煦眉头紧皱：“我们要去的地点不是在热带吗……”
闹得他心烦的声音骤然加大，恍若置身于暴雨的中心。
传闻当人意识到是在做梦时便会惊醒，除非陷得太深。
姬煦索性放任自己的意识身处语言的漩涡，劝诫的愤恨的失望的那些通通将他包围，千万双眼睛透过雨幕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而他只是低头伫立在原地，自身后张开的黑色节肢将他紧紧拥住。
“019”，姬煦垂着眼喃喃道，用手拨开迫不及待想要缠上脖颈的蝎尾，又抓住其带钩的尾尖拉到眼前轻轻捻着“你不该回来。”他眸光意味不明，在感到身后躯体贴近后加大力道猛地一扯——
一道断裂声响后万籁俱寂，再睁眼时已至天明。
“不是，哥们姐们你们就不能多装会吗？” 豫星无奈地想，“教官刚走就这副德行，将来还得了？”
陆平翘着腿背靠休息室的椅子，瞥一眼前方带着方框眼镜努力维持秩序的小黄毛，转头又搭上旁边人的肩膀闲谈。
倒霉学校为了争个名头硬是把他们塞进这次行动，以他为首的部分学生对此怨声载道——拜托，这可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放荡周！
异种的出现让各部门严阵以待，身为后备力量的他们此前一直过的都是全年无休的苦日子，谁能想到要牺牲假期来办这破差事呢？
陆平眼珠一转，对着人群中一个廋小身影戏谑道：“小耗子期待今天很久了吧，马上就要见到你梦寐以求的导师？”
小心翼翼挤在人堆里的何为野一抖，没有回话。反而向着好像突然才反应过来他在身边，听到陆平说话后转身并嫌弃地远离的同学们露出讨好的笑容。
可惜这并不能阻止他们迈出脚步。几秒过后，他又只剩一个人了。
豫星最见不得这种，他想伸出手招乎可怜孩子过来，不过马上收住冲动。
唉，这种时候越是有人在意，挑事的人就越是起劲。
然而少爷小姐们纷纷扭头看他，神色也愈加庄重。弄得豫星不知所措，后退一步同往斜后方望去。
姬煦身着简捷干练的工装站在那里，灰色长发束在肩侧，眉眼弯弯。
陆平身边的小跟班咋咋呼呼地张口，陆平眼急手快地踹开他迈步上前。抢在豫星之前接过姬煦递来的工文包，爽朗一笑：“姬导好！”
姬煦点头致意，朝陆平伸手：“里头有东西，请陆同学先还我。”
陆平却露出得逞的表情，忽得将包倒扣使内容物通通落地：“我帮您拿……”
未等他有动作，姬煦倒是先蹲下身拾起什么往手环上一扫，发出“滴”的声音，随后就近坐下：“此次实践活动时实直播，参与学生的表现决定自身积分的增减。”
陆平听后大惊，立刻去捡，其它学生也露出各异的表情。姬煦反而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因为唯二落地的不明金属球体已经缓缓升起，它在重击了陆平的脑壳后便飘浮到姬煦身旁。
飞球上的闪动的小红点意味着直播开始进行。姬煦点开电子花名册，把每个名字和脸对上。“过来录入个人信息。”
没人做出头鸟，于是豫星夺过还被陆平抓在中的包，轻咳一声：“给大家做个演示。”见推不动他，给了这小子的腰部一个肘击。在他回头骂爹前带着他走至桌前，在花名册上印下指纹。
陆平震惊地看着那些数据，普通的基础体质和个人经历不足为奇，但这鬼系统怎么还知道他有过27段恋情哇！有几位他只谈了一两周啊，还有那个一天内谈了又分的怎么也算进去了。
他不敢再看下去，面前青年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打量更使他后背发麻。
拿手擦去鬓角的汗水，陆平讨好道：“很精确，不愧为姬老师的发明！”
喧闹的氛围在不知不觉间转换，学生们安静地上前，重复，最后同陆平一起如受惊的鸡崽般站在桌边候着。
姬煦看着表格中最后一栏被““何为野”这个名字填满，哼道：“名字不错，记得得把背挺直。”
何为野哆嗦着收回手，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身体却照做了。
望不到头的走廊上，豫星照常慢几步跟在姬煦的后侧，在他之后便是整齐的一队学生，中间参杂着另外三位科研人员。不同的是姬煦身后多了一个浮动的黑球，不时旋转身子用它的电子眼撇向众人。
被其监视的不自在感在更是那黑球一个接一个裂变出更小的个体后到达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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