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又少了一位反对立她为后之人,不幸之事。
“那小姐还是得委屈一段时日,讨好陛下了。”宓盈垂下眼睫,“奴婢知道这很难,但……”
“我知道。”江容澜淡然一笑,“这样吧,明日起,每日约贺桦衍来椒房殿用午膳,若他还是不肯松口,也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小姐……”宓盈皱起眉头,“奴婢担心用了那个方法,你不会再想离开了。”
“不会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只当自己是行尸走肉,不掺杂任何情感。”江容澜眯起双眸,“何况,我心悦之人已经不在了,其余的也不重要了。”
“小姐……”宓盈满眼心疼,轻抚着江容澜的肩头,“小姐,其实老爷……”
她话到嘴边时,脑海中浮现贺桦衍的告诫,又闭上了嘴。
“嗯?”江容澜微微抬头,看着宓盈,“你说什么?什么老爷?可是指我父亲?”
宓盈连忙道:“小姐,我是说,若是老爷在……从前老爷夫人对我很好,我想他们了。”
“宓盈,我父母家人葬在了何处?他们的忌日是何时?”江容澜神色暗淡,“从前我不知他们是否不在了,也不敢祭奠,总想着他们或许还活着。如今,确定他们已经不在人世,我想祭奠他们。”
宓盈深吸一口气,微微紧张道:“小……小姐,没……没有下葬,而是……烧了。小姐,宫里不能烧纸钱,若是被发现会被重罚。而且,我们困在椒房殿,也弄不到纸钱……”
江容澜咬了咬唇:“贺桦衍真是狠心,连一座坟都不肯给他们。我定不能留在这种冷漠无情的人身边。”
宓盈拧着眉头,她内心十分纠结,是否要将真相告知她,但若是她知道了,定不会离宫了,那样她会更难过。此事,还得继续瞒下去。
“小姐,你对陛下,当真无半分情谊?”宓盈试探性地问。
“没有。”江容澜干脆利索,“从小我就觉得他捉摸不透,不易相处。就拿他夺位这件事来说,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即便是他嘴上说深爱我,但只会让我觉得他以为太子哥哥给我留下来什么重要之物,他想得到罢了。”
“夺位?”宓盈一怔,“小姐,其实并不……”
江容澜忽然打了个喷嚏,打断了宓盈。
宓盈关心道:“小姐身体不适吗?莫不是感染了风寒?这个时节,入夜是要冷一些,小姐从前又爱踢被褥……”
“阿嚏——”江容澜又打了一个喷嚏,只觉得两眼发昏,轻声道,“我怎么感觉晕晕的,宓盈……”
她话未说完,趴在了桌子上。
“小姐?小姐!”宓盈惊慌,冲外面喊道,“来人呀,快来人呀,我家小姐晕过去了!翠环姐姐!”
很快,翠环带着几个宫女跑进来,她让其他宫女将江容澜扶到床上,再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自己则去找了贺桦衍。
贺桦衍得知此事,手中的折子滑落,怔了片刻,神色担忧地奔去椒房殿。
“泱泱!”贺桦衍推开东稍间的门,快步走到床榻前,低头看着沉睡中的江容澜,垂下眼眸,弯腰抚摸着她的脸颊,喃喃道,“泱泱,我来了。”
宓盈搬起一把凳子放在床边,微微欠身道:“陛下请入座。”
话落,她走到床头守着。
贺桦衍忽然抬头,声疾厉色道:“太医呢?怎么还未到?”
“奴婢出去看看。”翠环应着,转身快步走出屋子。她走到大门口时,险些与齐太医撞上。
“齐太医,你可算来了。”翠环欣喜,“快,快随我进去吧,江娘子忽然昏倒了。”
“翠环姑娘请带路。”齐太医大步流星,身后的小太监提着药箱小跑着跟上他。
“陛下,齐太医来了,陛……陛下!”翠环踏进东稍间后喊道,险些被自己绊倒。
贺桦衍抬头,起身走到床头,宓盈见状,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他的斜后方,探头看向床榻上的江容澜。
“齐太医,你快瞧瞧,她这是怎么了?”贺桦衍急切地问。
翠环给齐太医拿了把凳子,齐太医坐下,拿出帕子放在江容澜的手腕处,一边把脉一边瞧着她的面色。
他的眉头渐渐拧在一起,很快又舒缓,贺桦衍等人绷紧神经,盯着齐太医。
片刻后,齐太医收起帕子,起身道:“陛下,江娘子寒气入体,像是还受了惊吓,加之忧虑过度,才昏睡过去。”
“可有大碍?”贺桦衍连忙问。
齐太医轻轻摇头:“倒是没有大碍,只需服药三日,好好睡一觉。臣这便回太医院开方子抓药。对了,翠环姑娘,江娘子近日可不能再受惊吓了,你们在身边伺候的要仔细一些。”
说罢,他示意小太监拿起药箱,给贺桦衍行礼后迈步离开。
贺桦衍悬着的心缓缓落下,他坐在床榻边,抚着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声音温柔似水:“泱泱,我好不容易寻回了你,你可得安然无恙待在我身边。”
宓盈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握了握拳,大胆道:“陛下,方才齐太医说,小姐是受了惊吓和忧思过度才导致了昏睡,忧思过度奴婢知道,她是想家人了。不过陛下放心,奴婢未向小姐透漏半点他们还活着的,至于惊吓……陛下,奴婢大胆猜测,与您有关。”
贺桦衍横眉,抬头看向宓盈,宓盈的身体微微发抖,攥紧了衣袖。
过了一会儿,贺桦衍缓缓开口:“朕知晓你的意思,朕会注意的。以后,朕在泱泱面前,会尽量克制自己。”
宓盈听到这句话,内心松了一口气。这场病,竟有了意外收获。
贺桦衍在床榻边守了一个多时辰,宓盈劝他先回垂拱殿,但他非要亲自给江容澜喂药。
“药还未煎好吗?”他声音冷峻道。
宓盈看向门外:“奴婢去小厨房看看。”
她一步三回头,最后心一横,想着快去快回,便跑起来。
贺桦衍注视着江容澜安详的面容,目光从额间移到紧闭的双眸,他伸出手指,拨弄了几下她纤长的睫毛,又看向她煞白的嘴唇,顿时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他凑上去,越来越低,即将碰触到她的唇之际,耳边响起宓盈的话,他连忙退了回去,大口喘息了几下,渐渐冷静下来。
贺桦衍深吸一口气,瞄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喉咙微动。他皱眉,将被褥往上拉一拉,盖住了江容澜的脖颈。
这时,宓盈和翠环端着药走进来。
宓盈道:“陛下,药熬好了,齐大夫说,这两碗必须都服下。”
她走到窗前,探头一看,一脸诧异:“陛下,你给小姐盖那么严实作甚?不怕被褥压着她喘不过气?”
贺桦衍无奈,别过头,将被褥往下拉了拉,白皙的脖颈又露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绷紧神经,坐在床头,将江容澜扶起来。
江容澜睡得沉,无意识地依偎在贺桦衍的肩头。
贺桦衍接过一碗药,放到江容澜嘴边,但她昏睡着无法喝药。
宓盈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翠环忽然道:“陛下,看来只能您先喝下,再喂给江娘子了。”
“什么?”宓盈震惊,那岂不是要……”
她伸出两根食指,轻轻一碰。
“宓盈,只有这个办法了,要不然江娘子喝不了药,永远也好不了。”翠环又道。
宓盈蹙眉,看着江容澜,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头:“那便……那便那样做吧。”
千万不能让小姐知道,她的药是这样喝下去的,否则她一定想催吐,不承陛下的情。
贺桦衍饮了一口汤药,含在口中,低头吻在江容澜的唇上,一点点喂着她。
汤药滋润着她的嘴唇,流入口中。有少许溢了出来,宓盈拿起帕子去擦拭。
就这样,两碗药喂了半个时辰。
翠环和宓盈瞧见贺桦衍的嘴唇发肿,忍不住笑出了声。
贺桦衍沉着脸:“别笑了,别把泱泱吵醒。时候不早了,朕还要会垂拱殿批折子,你们二人好生照顾泱泱。”
“是,陛下!”二人应道。
贺桦衍起身,在江容澜的额间轻轻一吻,迈步回了垂拱殿。
待他走后,宓盈微微一笑道:“翠环姐姐,小姐身边有我伺候着就好了,你忙些别的事情吧。”
翠环却道:“妹妹一个人太辛劳了,还是我留下来帮你吧。”
宓盈本想继续拒绝,但转念一想,若是还有事,她一个人的确不太行。
她转了转眼珠:“那就有劳翠环姐姐了。”
二人便各自搬了一把凳子,守在江容澜的床边……
贺桦衍回了垂拱殿,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怒气上头。
原来是宣王又来了。
宣王听见了脚步声,连忙转身,一脸讨好地凑上去:“皇兄,臣弟是来向你赔礼的。”
贺桦衍诧异,坐在书案前,盯着宣王道:“老九,你方才说什么?你给朕赔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向我赔礼。说说吧,怎么回事?”
宣王咧嘴笑了笑道:“皇兄,臣弟不该在大殿上提起立微雪为后之事,还与皇兄吵架,让皇兄丢了颜面,臣弟该死。”
贺桦衍不耐烦道:“说人话。”
宣王呲牙笑道:“臣弟想说,臣弟应该在这里,只有皇兄与臣弟二人之时,再提出立微雪为后。”
贺桦衍闻言,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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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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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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