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是被鸟鸣闹醒的。
路明非睁开眼，就看见绘梨衣趴在窗边，指尖轻点着玻璃，对着窗外的麻雀小声念叨。她穿了件他的旧T恤当睡衣，袖子长得能盖住半只手，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像朵刚从土里冒出来的蒲公英。
“醒了？”她转过头，眼睛亮得像盛了露水，手里还攥着片从窗台捡的银杏叶，“你看，黄了。”
早餐煮了面条，路明非往绘梨衣碗里卧了个糖心蛋，她用勺子戳破蛋黄，小心翼翼地把蛋液拌进面里，吃一口就抬头看他一眼，嘴角沾着点酱汁，像只偷喝了酱油的小猫。
“今天去公园？”路明非擦了擦她的嘴角。绘梨衣立刻点头，从书包里翻出速写本，指着昨天画的秋千——两根绳子吊着块木板，旁边画了个小人坐在上面，脚边还有只摇尾巴的小狗。
公园的秋千有点旧了，荡起来吱呀作响。绘梨衣坐在秋千上，路明非在后面推，她的白裙子被风吹得鼓鼓的，笑声像撒了把碎银，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高一点！”她回头喊，头发扫过脸颊，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路明非故意猛地一推，她尖叫着抓紧绳子，荡到最高处时，忽然张开双臂，像只正要起飞的鸟。
荡累了就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绘梨衣掏出速写本画他，笔尖在纸上沙沙响，他凑过去看，被她用本子挡住脸：“不许看，没画好。”
“我看看嘛。”路明非伸手去抢，她咯咯地笑着躲，本子不小心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画——纸上的他歪着头笑，旁边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太阳，阳光的线条像拉面一样卷卷的。
“画得挺好啊。”路明非捡起本子，指着太阳，“就是这太阳有点饿瘦了。”绘梨衣被他逗得笑出眼泪，伸手去抢本子，却被他抓住手腕，顺势拉进怀里。
她的头发蹭过他的下巴，有点痒。路明非低头看她，她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脸红了。”他故意逗她。绘梨衣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说：“没……没有。”
中午在公园的草坪上吃便当，是早上出门时做的饭团。绘梨衣把梅子干都挑出来给他，自己只吃白米饭，被他发现了，就把梅子干含在嘴里，凑过来要喂他。
路明非张嘴去咬，却被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带着点梅子的酸。他愣了一下，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把这个吻加深了些。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能尝到她嘴里淡淡的梅子味，酸得人心里发颤，又有点说不清的甜。
“有小狗！”分开时，绘梨衣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金毛，眼睛亮晶晶的。那只狗摇着尾巴跑过来，凑到她脚边嗅了嗅，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狗的脑袋，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下午去了公园旁边的图书馆，绘梨衣踮着脚在书架上找画册，手指划过书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挑了本海洋生物图鉴，拉着路明非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页页翻给她看，指着彩色的鲸鱼小声说：“像云。”
路明非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忽然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下午，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冒险都要珍贵。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绘梨衣拉着他的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两条交缠的藤蔓。路过便利店时，她指着冰柜里的草莓冰淇淋，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
“想吃？”路明非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用力点头，又赶紧摇头：“不……不饿。”
路明非还是买了两支，递了一支给她。绘梨衣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淇淋，草莓酱沾在嘴角，像颗小小的红痣。路明非伸手替她擦掉，她忽然踮起脚尖，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软乎乎的，带着点冰淇淋的凉意。
回到小木屋时，天已经黑了。绘梨衣把今天捡的银杏叶夹进速写本，又翻到新的一页，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影子拖得长长的，旁边写着“今天”。
路明非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头发上阳光的味道。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速写本上，把那两个小人的影子照得暖暖的。
“明天去看海？”他轻声问。绘梨衣点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里带着点困意：“还要吃草莓冰淇淋。”
“好，都听你的。”路明非笑了，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月光下，两个影子依偎在一起，像棵长在时光里的树，根缠在一起，枝桠伸向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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