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楠枫低着头，以前看他跟林意走得那么近，对他难免有些怨恨，双目微眯，一字一顿：“现在呢？”
体内的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一直以幼狐形态出现在林意身前的原因只是为了让林意方便抱他，谁知道这个老猞猁总是三番五次阻止，偌楠枫实在忍不下去了。
江景池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狐狸，严肃的神情竟不自觉变得缓和敬重，但还是紧抿着唇。
“……”
“算了，随便你吧。”
“哼。”
林意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将白皙的五指张开，凭借记忆估出门的大概位置，咔哒一声，推开，跨进去。
刑探组的门很窄，正常人需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进去，不过像林意这样瘦的皮包骨的人，除了需要弯腰，正着身子走进去是刚好的。
刑探组的空间很大，里面天蓝色的灯光让林意觉得很舒服，再往前是一个玻璃门，那是专门捕捉嫌疑人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是玻璃——
江景池希望能随时随地看到那些为自己罪行感到羞辱忏悔的犯人。
他走到站在玻璃门前面，身穿白大褂的人身边，一脸严肃：“进展。”
齐白溟戴着白丝手套，梳着银灰色侧分狼尾，暴露的巴巴里狮细长的尾巴耷拉着，用食指骨节往上推了下快要滑下来的银边眼镜，将记录板双手递给江景池，毕恭毕敬道：“暂时能查到的，都记在这上面了。”
说完，他侧过身，林意透过玻璃门，看到前日正家暴的那名男子——林邱聘。
齐白溟只是淡淡望了一次偌楠枫，没有再多问什么。
记录板上板板正正写着两行字：
除了蒋铜，确认多名妇女失踪与林邱聘监护人有关。
可疑地点：秦城槐岷村。
“所以，以你的推测，油漆路上的粘鼠板是妇女用来防身之中掉落在地上的？”
江景池将记录板放在角落的铝铁桌上，拉开红金色雕花椅，坐上去，伸手拿起放在桌边的资料翻阅着。
“是。”齐白溟垂下有些泛白的睫毛，“我在三日前调查过，那里没有监控，来往的车辆不多，对他们来说，一般是白天紧急作案的好地方。”
“况且，资料上有记载，粘鼠板可以用来防身。”
“我猜测，受害人应该还未打开粘鼠板的时候就已经被拐走，因为是白天，所以他们没来得及处理而已。”
江景池将资料重新整顿了一遍，放回角落里。
偌楠枫无聊的趴在一旁的沙发上，无聊地将三根尾巴缠在一起，听完齐白溟的推测才坐起身子：“他们人类哪次不虐杀动物？”
“说蜜蜂是益虫，不过是它能给人类带来利益。蝗虫危害到庄稼，便说是害虫，人对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当然会打上好的标签。”
“不过，它们做这些都只是在谋生。”
“所以不要试图和低智动物讲理，毕竟人对人都能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我也不奢求他们停止对生灵的虐杀。”
他故意瞅了眼隔着玻璃门被绑在铁椅上的犯人，眼底闪过一丝憎恶与蔑视。
偌楠枫对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说亲近，怕被伤。
说憎恨，算不上。
唯有林意，他心甘情愿地靠近，当他的宠物。
林意用余光打量着他，偌楠枫随便抓了抓凌乱的雪白发丝，下颚线极为清晰，如果不是这张开口就令人厌恶的嘴，倒也有几分喜欢。
他里面穿着件白衬衫，外表只是披了件深蓝的西装。
林意移开视线，看向江景池：“里面的那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枪毙。”
江景池头都不抬。
“轻了。”
林意双手抱胸，倚在墙上。
刑探组里的墙面大部分是用铝钉上去的，所以压根不怕会有白沫站在黑衣服上。
林意这个站姿放在偌楠枫眼里很妖娆，他眼前一亮，从沙发上跳下去，勾住他的脖颈：“诶，你有折磨人的好法子？”
“……”林意感到脖颈处微凉，往后仰着身子，把他推开，“掉毛。”
“别这么……”
精、致。
这两个字来不及吐出，偌楠枫便直觉脸上一阵剧痛，偏过头去，右脸直腾腾肿了起来。
林意冷眼警告他，如果他下一秒再死皮赖脸不知好歹的凑过来，他会把他整张的俊脸扇平均。
偌楠枫有些懵逼，呆呆的看着林意，以为他讨厌他，心底升上一种委屈，不过想来也是，刚重逢就对饲养员动手动脚着实不妥，便把那副委屈的表情收了回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瘦归瘦，不仅脾气大，手劲更大，傻了吧唧站在原地，一时间忘了接下来该去哪，该干什么。
听到这声响亮的巴掌，江景池和齐白溟齐刷刷地往这边看。
江景池绷着脸，严肃的神色差点没绷住，心里偷着乐。
“你脾气变大了啊。”偌楠枫抬手摸了摸脸，林意挥手过来的时候有一丝淡淡的檀木味，让他觉得有些安心，似乎是迷恋上了这种味道，“我的饲养员。”
“什么？”
“没什么。”
他轻笑一声，饲养员好忘事，不该怪。
江景池推开玻璃门，从柜台上拿了一个大盆，倒上放在角落里的开水，从他的头顶浇灌。
林邱聘被烫的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随即江景池把手中的绿色空塑料盆随便往地上一丢，掏出腰间的□□，对准他的脑门。
“组长。”
林意推开门进来，从他手中拿走他的手枪：“你这样做，未免过于急躁，他不会认识到错误的。”
江景池愣在原地，看着林意把他最心爱的手枪夺走，闷了一股子火，咬的牙痒痒，对着他这种死犟性格的人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捏紧拳头出一点气，又松开。
林意不喜欢这样简单粗暴处理罪犯的方式，每次逮捕犯人回来都看到江景池那张冷脸扣下扳机，血液从犯人的脑门喷出，最后又指使齐白溟把尸体火化掉的模样，实在是枯燥乏味。
比起这样人个痛快，他觉得，还是要让罪犯感到恐慌畏惧才行。
相较于以前，当然眼下这个犯人是值得他利用一番的。
江景池伸手接住林意扔回来的手枪。
打挨了那一巴掌，偌楠枫就老老实实趴在沙发上，三根毛茸茸的大尾巴无聊地摇晃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饲养员。
他和林意的想法一样。
对待罪犯，需要用不同的、新鲜的、利用折磨的方式致死。
脸上的疼痛感逐渐消散，偌楠枫却觉得有些遗憾。
林意哪怕是重重地抡他巴掌，只要是皮肤接近触摸，他都会深深地迷恋上。
饲养员的气味在诱惑着他，全身滚烫。
“行，林邱聘我可以交给你处理。”见林意丝毫没有反悔的意向，江景池无奈地叹了一声，“但是，需要你保证找出两所城市总共失踪的七名人类，不管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是死是活，都要有个下落。”
给林邱聘解手腕上束缚的林意动作僵住，斜睨着他。
本来心里就想的是利用他找到失踪人的下落，结果这么被他一说，瞬间变了脸：“你和我提条件？”
江景池被噎了一下：“……”
心说：这年头组长也是不好当的，林意是组里的主力，没了他办案时长会变久，那样不仅不会减少星球犯罪分子，还会徒增麻烦。
逼不得已，他再次说出那已经快要成口头禅的四字：“随便你吧。”
转头推出玻璃门，偌楠枫那副托着腮朝林意看的那双痴迷的眼神又狠狠敲击了一下他的玻璃心，自打这俩玩意来到刑探组不到一天便被整成了忍者，差点背过气。
以后再也不靠近很像猫猫狗狗的生物了！！
林意揪住林邱聘的后衣领，给他戴上电子脚镣和手铐，推出玻璃门。
“秦城那地方我不熟，所以……”江景池坐在雕花椅上，双手枕在脑后，眼底略带得意的神情看向林意。
“聒噪。”
……
江景池倒没在意他的漠视，说话放轻了不少。
“还有，蒋铜的事你不用操心，那是我已逝表姑的孙子，心理变态，等顾御找上来，他会联系我另一个手机号求助的。”
林意不在乎这些无用的情感，也没理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这个时辰门外的小巷不会有过多的人来人往，是将罪犯带回家的最好时机。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来到潞城，就被排回老乡。
这两所城市没一块好地方。
一个虐杀动物，一个人类自相残杀。
再不管管，那些罪犯把天捅破也不为过。
“话说你这个狐狸走哪都要跟着，说不定会帮倒忙，依我看还是留下来，关到笼子里为妙。”
偌楠枫扭过头，眼神里的杀意扩散，江景池闭了嘴。
出了小巷便是寂静的小区，拐个弯便到了他的家。
“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他，不怕被人拍照告发？”偌楠枫跟在他的身侧，狐狸尾巴偷偷摸摸地裹住他的后腰保护，但是没贴近林意的身躯。
看林意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偌楠枫也识趣的不再多说什么，从头发丝上薅下来一个迷你沙漏：“不如用这个？”
林意对废话不感兴趣。
如果有人给到实质性帮助的话，倒是可以停下来谈论一番。
偌楠枫斗胆地挽住林意的胳膊，手心一开一合，刹那之间沙漏变得大了三倍，困住林邱聘，然后再缩成原来的石子大小。
沙漏看不到林邱聘，实际上偌楠枫把他收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在心脏的左侧有一个小空间，那是专门储存食物的地方。
怕林意不同意，所以才拿沙漏当挡箭牌。
到时候只要再把林邱聘放出来就是了。
林意侧目一瞥，偌楠枫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手松开，作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伸手拿过偌楠枫的沙漏，揣在衣兜里，往家的反方向走。
偌楠枫一秒收回笑容：“你不带我回家看看？”
“工作要紧。”
林意照常往车站牌一坐。
凌晨没有车。
很明显，偌楠枫知道他这是不想把他带回家随便找的理由。
天空仍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即使在黑暗中，偌楠枫也看得清清楚楚。
林意双手插兜，偌楠枫没敢靠近，只得站在一侧，看着他的侧脸。
他闭着眼，细小的雨珠挂在他的睫毛处，勾勒的线条显得异常清晰，不知是否在雨中静坐的原因，平日里的清冷竟然添上了几抹柔和。
他打量着那双笔直修长的腿，隐忍着想要掀开他饲养员的裤脚的冲动。
偌楠枫看得出神，直到林意睁开那双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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