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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狐狸

染着鸢尾紫发色的三七分小子嘴里含着酸奶味棒棒糖,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站在他身侧,同样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一对棕色的猞猁耳朵被突如其来的微风抖了抖。

林意把烟捻灭,丢到垃圾桶:“没线索。”

“不过昨日在街边遇到的那个黄毛倒是跟那家暴男有两分特质,你多关照关照这些刚毕业的小伙儿,别让他们再闹事。”

“哦,你是说程蕤啊?”

“那种人我见多了,不过没闹出什么大案子,管不管的,都无所谓。”

林意:“……”

江景池眉头一挑,含糊不清道:“搁这赏月还是赏星星呢,刚下完雨,乌漆麻黑的。”

江景池是他老同事了,每次有任务都是他先发到群里,别人不忙他也不找,就单单盯着林意这个新来的逮,探查记录也是第一时间问他,不过这次他竟然没追究查案进度,这让林意很是意外。

倒也不是软柿子好捏,林意单纯是懒得管这档子小事。

“……”

林意看了看他,江景池侧着脸,纤长的睫毛被月光照得刺眼,白里透紫的衬衫穿在里,外面只穿了一件紧贴在身上的黑背带。

“怎么不理我?”江景池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下一秒就猛地转头,对上林意深邃的眼神,又尴尬的别回头,“……”

“咳,你那只猫……”

“打住。”

要不是江景池提这事,他早把猫抛脑后去了,这一提又打断他的查案思路,别说影响,单是心绪都快要被弄得一团糟。

林意不知道,其实江景池想说那只猫不是猫,而是是他猞猁的主要食物来源——狐狸。

江景池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话烂在肚子里,从鼻腔冷哼一声。

路边的草丛猛然窜出黑影,一闪而过,发出咻咻声,林意将视线移到深处的草丛。

又来了。

“嗷呜~”

“嗤——还真说什么来什么。”江景池伸手撩了下前额发,嗤笑一声,摘下嘴里已经嗦完的棒棒糖,扔到垃圾桶中,“猫?”

林意对这些声音并不感冒,等江景池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百来米远,顾不得深处的叫声,他赶紧去追林意:“哎哎哎,别走啊——”

林意不管跑到身边来的江景池,双手插兜,低头走着自己的路,心思杂乱,他突然感到脚底一黏。

他挪开脚,蹲下身子,正巧旁边的路灯断了线,看不清,伸出食指摸了一把,不远不近地竖在眼前,由于戴着黑皮橡胶手套,所以白色的沫显得清晰。

像是老鼠粘留下的痕迹,时间大致在两个小时以前。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大公路上捉老鼠?”

“有血。”

林意冷冷回了他一句,捻掉手套上微小的“灰尘”。

江景池感兴趣似的眉头上扬,想勾引起林意的好奇心:“难不成是那只小动物?”

“……”

“好奇心害死猫。”

江景池看着林意走路带风的身影,更来劲了:“别啊,万一真跟那个失踪案有关呢?”

林意脚步一顿,转过身,低头,垂眸看着仍然蹲在路边的江景池:“你想说什么。”

“你看啊,这粘鼠板黏在地上,那就说明是想有哪个人用它来粘掉一些蛛丝马迹,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反着放粘鼠板?”

这一点林意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想跟这个絮絮叨叨的人同行,太过聒噪。

江景池露出得逞般的笑容:“所以……去找找?”

林意拗不过他,揉了揉发酸的眉心,闷闷地嗯了一声,跟上江景池,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逛公路”。

江景池顺着沙沙声凑过去,在路边蹲下,拍了拍手:“嘬嘬嘬。”

林意:“……”

一只不明动物突然从路边的草丛窜出来,照着江景池的胳膊咬了一口,惨叫声在一公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意低头看着江景池单手拎起那只“流浪猫”,淡淡说了句:“我就知道,这些动物看似可爱,实则都爱咬人。”

听到这话的江景池瞬间不满意了:“喂,你怎么不知道它是不是被人伤多了,警惕性才会升高的?”

“再说了,它这……”江景池无视正在自我愈合的伤口,正准备安抚那只小动物,结果一转头,视线落在它那三条炸毛的尾巴上,笑容僵在脸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三、三……三尾狐?”

猞猁是狐狸的天敌,不过江景池看到它的时候,竟猛然觉得脊背发凉,下一秒就想拜倒在它面前俯首称臣。

不用眼神,不用威压,不用气质。

什么都不用。

单是站着,哪怕是开心的随和的站着,都想让人跪倒在他面前,甚是可以说如果是神见到也要敬重九分。

他啧一声,是觉得近几天由于办案劳累过度所导致的问题。

林意闪过一个念头。

觉得它有点像前年走丢的宠物,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抚上狐狸柔顺的头颅。

那只狐狸瞬间变得温和乖巧起来,甚至林意能觉到它故意蹭着他的掌心。

动作幅度很小,江景池没看到那只狐狸的动作,就心里起了各种不服,歪过头:“为什么你摸就行,到我这就呲个大牙咬?”

他身子往林意那边歪了歪,双眉一挑:“哎,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慈善了?”

对于一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来说,主动去做自己热爱不多的事情着实有些离谱。

林意:“……”

江景池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番,撇撇嘴:“不说拉倒。”

林意托着狐狸的身躯,把它抱在怀里,直起身子。

狐狸在他怀里很是乖巧,舒服的眯着眼睛。

“你看,它像不像你之前走丢的那只宠物猫?”

正抚着狐狸毛发的手一顿,林意眼眸微闪,看着它。

“我记得我在宠物饲养手册上看到过这类生物。”

“一个成年狐王身高最低可达880厘米,如果不把它关在笼子里,会对人类造成极大威胁。”

林意还是故意说得保守。

如果发狂的话,应该说半个星球还差不多,甚至是毁灭一个星球。

随便翻一页都是这只狐狸的成长形态,想不记住都难,记得那本手册还是在流浪猫失踪后被家里人送到王叔车上的。

“哎?我不是记得你养过一只宠物吗?”江景池对着那只狐狸扬了扬下巴,“这只看起来挺像啊?”

“我养的那只猫是九条尾巴。”

林意抿着嘴,否定他说的话,就是不承认自己对幼小的动物脸盲,压根就认不出是狗是猫。

本质上来说,林意是讨厌这些小动物的。

仅仅是讨厌,至于伤害它们——他做不到。

期间有几回被秦城村里的流浪猫狗抓伤咬伤,也只是用清水纱布简单的处理几下,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虽然嘴上说着恨透了这个全名为鸢尾詹灯的星球,他心里面比谁都希望这里没有坏蛋。

被林意抱在怀里的那只幼狐抬起头,两只娇小窃蓝色的狐耳挺立着,上层最顶尖的三分之一处有一撮白色。

紫茄色的瞳孔被薄雾衬托的有些发黑,林意低头看着它,总觉得那双眼睛很像刚哭过的样子。他伸手轻抚上狐狸的额头,手心微碰到那柔软的毛发便猛地收缩了回来,一阵酥麻从头到脚窜过。

他不习惯触摸这种柔软的活物。

偌楠枫看他这幅模样,歪过头,朝他不解的眨了眨眼。

林意慌忙将手中的幼狐扔到江景池身上,他猛地接住,呆了半晌,问:“你不要他了?”

林意站起身,抬手将粘在衣服上的毛发拍打在地,侧过身,边走边回道:“不适应。”

夜幕中的星空逐渐消失,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低沉,雾蒙蒙的细雨怕打在街边的树叶上,沙沙的声音逐渐密集交接在一起,夜间的景彻底没了亮光,只剩一片漆黑。

“啊——痛痛痛痛痛!!!”

江景池凄厉的惨叫声让林意回过身。

只见偌楠枫死死咬住他的胳膊不松口,黑暗中只有那双发亮的紫色双眼直勾勾瞪着林意,像一只控制欲爆棚了的被他主人抛弃了的宠物狗一样,以极端的方式渴求着他的主人回头。

“愣着干什么?管管你这臭崽子!”

林意不急不缓地走过去,揪住幼狐后颈上的皮,拎起就走,完全无视在后面疼得直抽凉气的刑探组组长。

他憋着一肚子气,后槽牙磨的咯咯响,以为偌楠枫听不懂人话,骂道:“死狐狸,真下的去口啊你!要不是老子皮厚,是不是还得被你咬断一截手臂来?”

听到这话的偌楠枫猛地从林意手中窜出来,浑身炸毛,冲着江景池奔去,江景池一愣,绕了个圈:“能不能管好你家狐狸!这没成人都开始狂傲咬人了,成人后还不得是个罪犯?”

说完,纵身一跳,爬到林意的背上。

林意:“……”

他稳住心神,呼出一口气,蹲下身,按住偌楠枫的面部:“回家。”

江景池从林意背上跳下来,松了口气,越看这只狐狸就越不顺眼,偏偏还被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威压制的不得不服。

他没再去管,低头打开手机,点开别人在群里发的那三条他未读的消息。

齐白溟:[那名家暴的男子怎么处理?]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些失踪线索。]

[可有进展?]

偌楠枫爬到林意肩膀上坐着,林意一只手握着手机,开着铮亮的手电筒。

“跟我回刑探组。”

上一秒还在叫疼的江景池片刻功夫神情变得凝重下来,他知道林意本身不喜欢被别人指使,便放缓了语气,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是那么重,他收起手机,并没有回复群里的消息。

察觉到偌楠枫又要对他发起进攻的林意用大手包裹住幼狐的头,很不自然低下头,像哄小孩似的轻声道:“工作时间,别闹。”

林意离得很近,偌楠枫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朵尖上,心脏一阵发烫,为了不让林意看出岔子,他耷拉下耳朵,盖住微微泛红的耳根,把头埋在臂弯里,闭上双眼。

刑探组在潞城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小巷内有一道暗门,自打林意醉酒后经过那道小巷扶墙被推开后便有了无形的指纹锁。

“等等。”

林意刚踏进小巷被他喊住,有些不悦。

“他。”江景池走到他身侧,指了指偌楠枫,“太小了,不能进。”

偌楠枫抬起头,将尾巴收回身体里,从林意身上跳下来,除了耳朵稍大,变成一个与林意稍微矮了一点的成年人体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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