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多的早晨,空气里还没有那么多的燥热。栀子手里的泡桐树叶依稀能够嗅到一缕清润。
栀子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跟着路过。路过转过头看了看栀子。身边香樟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团团阴影。
旁边是一家高中。保安室门口校卫正在接受学生们的问好,学生会同学和主任在校门旁检查进校同学的校服和学生证。学生们说说笑笑,这个年纪,风华正茂。
栀子今年十五岁,在这样明媚的早晨,她也应该穿着校服,笑着和老师同学说:“早上好!”
栀子白皙的面庞迎着朝阳,额前细碎的头发拂过眉眼,黑亮的眼中闪烁着渴望。
“走吧,进去看看。”也许是不忍拒绝那样弱小的眼神,路过答应了。
栀子的眼睛瞬间变亮,带着欣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整了整衣服的褶皱,将碎发别在耳后,深吸了一口气,向校门口走去。
学生们问好和老师应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一步、两步、三步......栀子很紧张,她能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她甚至感觉自己走路都别扭。
栀子终于走到校门,她轻轻地说了声:“早上好!”
路过在她身后看着她,直到她走进校门转过身来看着他时,他才抬起脚步走了进来。
栀子很高兴,她的眉眼、嘴角、甚至是发丝都透漏着欣喜。
路过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他们身旁是犯着困却又充满朝气的高中生,是和栀子差不多年纪的青少年。至于路过,谁知道呢?
“砰——”
栀子吓得连忙回头,路过身边,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撞在了一起。
女生身量不矮却也不高,肤色很白,在早晨的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会发光。
白色polo衫中袖校服上衣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深蓝色七分收脚校服裤露出纤细的脚踝。
短短的齐耳短发露出小巧的下巴,齐齐的眉上刘海下是紧皱的眉头,脸小小的,五官精致,很好看。
她正在揉着被撞疼的一侧肩膀和胳膊。她身边的朋友问女生:“容易,没事儿吧!”容易摇摇头。
男生身量很高,头发很短,肤色不算白,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是一种明朗的帅气。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是故意的!
男生收敛了一下太过明显的笑,正经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撞到你了。”声音清冽。
容易身边的朋友瞪了男生一眼,然而,她的神色却从不满变成了疑惑。
“沈郁?”
“你认识我?”
“光荣榜上贴着照片呢!理科学霸!”那个女生有些激动,她摇摇容易的胳膊,小声却急切地说:“容易容易,学霸啊,大学霸!”
“三九,我知道!”容易小声地回她。抬头看向沈郁,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下。
沈郁挑了一下眉,看了一下学校综合楼前的大表盘,想要说什么,却被容易抢了先。
“早读要开始了,我没什么事儿,学霸您先走吧!”容易的语气有些急促,像是催促沈郁赶紧走,好让她脱离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沈郁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但是栀子看见他在转过身的时候,笑了一下。栀子愣了一下,转身看向路过。
“想看吗?”
栀子点点头:“想。”
“那就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栀子看着容易和三九,她俩也正有说有笑地向教学楼走去。
“铃铃铃——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栀子转过头,笑着对路过说:“上课了,路同学!”
在校园一片读书声中,栀子听见了路过的声音。
“上课了,栀子同学!”
——————————————————————————————————————————
“容易,你来背接下来这一段。”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少女专属的清脆声音,一字一句地背诵着文章。
教室后方墙角,台式空调正努力地驱赶着教室里的燥热,虽然门窗紧闭,但是闷闷的蝉声仍能渗透进来。
路过斜靠在教室后门处的墙角,看不清他的脸,栀子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在看谁。
栀子坐在教室后面闲置的椅子上,悠闲地看着容易,看着三九,看着教室里的男男女女,看着她们积极地讨论问题,积极地回答问题。
教室里只有三列双人桌,一排只有六个人,一共六排。教室后面有几个摆放整齐的闲置的椅子。
容易在中间第三排左侧的位置,三九在左边第三排左侧的位置。
容易的同桌是一个男生,名字叫王卜凡,同学们喜欢喊他“不凡”,是学习委员,也是一个学霸一样的存在。
三九其实不叫三九,她叫单玖,只是大家喜欢叫她三九。三九的同桌是一个娇小的女生,她叫陈奕雅,不过大家喜欢叫她“咿呀”。咿呀头发比较长,扎着双马尾,圆圆脸蛋,圆圆的眼睛。这些都是栀子听到后偷偷记下来的。
容易她们是高二的文科生。文科班里男生很少,容易班里更少。全班36个人,男生只有六个,刚好是零头。
照常理来说,文科应该是女生的强项,男生的成绩应该不怎么样。但是王卜凡是个例外,不凡同学的成绩在全年级数一数二(除了清北班)。
容易的成绩也很不错,在全校前一百左右。不过偏科极为严重,英语极差,文综极好。政史地老师有多喜欢她,英语老师就有多恨铁不成钢。
老师将容易和王卜凡排到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学习成绩比较好,更多的还是因为容易上课不喜欢说话。
如果将三九和王卜凡排到一起,班主任说“他俩可以从范仲淹划粥割齑扯到未来飞升上仙隐身摸鱼。”容易知道,三九还会接一句“下课去小卖部吗?帮我带包辣条,飞升后还你,谢谢。”
“容易,容易......”三九在小声地喊容易。她们两个的座位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陈奕雅和一条走道。
“嘘——老师在看着你。”咿呀微微低着头,极小声地说。
“哪呀,你别吓我,老师没看我。”三九缩了一下脖子,看了老师一下。
“就在刚才,你喊容易的时候,老师瞥了你一眼。”咿呀一边记笔记,一边小声地说。咿呀换荧光笔的空隙又加了句话——“小心老师喊你,我有预感。”
“不带你这样吓人的啊,十天半个月都不喊我,怎么可能今天——”
“单玖,你来解释一下‘波澜不惊’的‘惊’。”三九的自我安慰被老师无情地打断了,她甚至都没听清老师问的是那一句。
三九被吓一跳,极不情愿地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一脸纠结。咿呀小声地提醒她:“起伏,起伏。”
三九听清楚了,弱弱地抬头看着老师,小声地说:“起伏......”
......班里鸦雀无声,安静了好一会儿,三九感觉自己被放到了电饼铛上煎,煎的两面金黄,背后也开始发热。老师终于说话了。
“坐下吧,上课要认真听讲。我们来看下一句,上下天光......”老师说完前半句,三九就像是被赦免了一样,坐下,开始认真记笔记。
但是认真中又明显透露着颓废,整个人没有了喊容易时的精神。
容易没忍住,笑了。王卜凡看看她,没有说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