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陈瑞雪回到宿舍,舍友在聊微博上的热门话题。
“你高中时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死了。”
“睡在别的女人身边。”
“……”
陈瑞雪听着她们开玩笑也跟着笑了会,一个问她:“你呢?”
“我?”
徐琰送她回来的,以前看着楼下的那些搂搂抱抱的情侣只觉矫情,现在真切感受到那份不舍。
月光洒在他身上,一片光影恰到好处。
“我回去了。”她说。
徐琰嗯了声,胳膊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
她推了推他,徐琰才慢慢松开。
陈瑞雪微低着头,视线落在他大衣扣子上,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
徐琰握着她的脸抬起,不怀好意地看着。
陈瑞雪:“看什么?”
徐琰凑近了些:“看你脸没脸红。”
“……你才脸红。”
下一秒,温热的唇落下。
徐琰亲了会,嗓音轻醇:“我现在脸红了。”
“……”
那她红得能滴出血,脸上似有团火在烧,心跳得乱无章法。
这个人,说起情话来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他的声音顺着风声进入耳畔,句句撩心。
“你现在是我盖了章的人,什么都可以问,不用憋着。”
舍友说:“你这个表情,是有情况啊。”
一个个凑过来八卦地问着,陈瑞雪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得到了一阵阵赞叹和羡慕声,又被缠着问。
“他为什么出国啊?”
“嗯嗯,那不你们毕业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陈瑞雪凝神。
在她记忆里,那个下午的天空是阴沉的。
前面的座位一直空着,上晚自习前才有小道消息传来,说徐琰中午在澡堂和几个朋友一起与别人打架,被老师看见了。原因有几个版本,她是想等他回来听他说的,然而等来的是他家人,把他的东西也都拿走了。
他以前就桀骜不驯,在高一高二没少受处分,就算他老子再厉害也没用,这次打架情节恶劣要被开除,最后他的家人决定送他出国。
关于原因,传的最有鼻子有眼儿的是,为了一个女生。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对事实到底是什么也失去了兴趣,学习成了最能麻痹神经的东西,平静的就像从来没有过那个人。只是偶尔听别人说起他,还是忍不住听上俩耳朵。
徐琰走后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过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她家的座机号,拜完年跟她要手机号,父母都在,她没说几句就挂了。第二次是高考完,他跟她说毕业快乐,也是那次让她去北京的,说那里有更好的发展,她回的是没回国就不要联系了吧。
都挺听对方话的,一别两年多过去。
陈瑞雪洗漱完接到他的电话,他说到了。
她嗯了声:“那你早点休息……”
徐琰打断,强硬说道:“不准挂。”
“……干嘛?”
“再说会儿。”
陈瑞雪手上缠着被子玩儿,嘴上扭捏着:“等会儿就断电了。”
徐琰幽怨道:“这两年你不让我和你说话,现在是不是该补上了。”
“……”陈瑞雪嗔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徐琰笑了下,喑哑的嗓音勾人:“你的话我都听。”
陈瑞雪当即就羞得挂了电话,脸蒙在被子里,半天那股温热才消去,那句话让她笑了半宿。
圆月当空,那晚睡得最实。
(五)
那几天徐琰忙着工作室的装修,没时间去找她,每天微信上的早安晚安倒是一个不落。陈瑞雪说要去找他,他说大老爷们干活别来凑热闹了,他一身脏兮兮的也不想让她看,让她安心学习,忙完就去找她。
她说好。
有了那么个人就像有了个依托,做什么都是踏实的。
下午陈瑞雪呆在图书馆,徐琰来电话时,她正收拾东西。
陈瑞雪下了台阶,走近他,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徐琰就把她揽进怀里。
仔细算算也就五六天没见面,却觉得有一年那么长。恋爱中的人,时间对他们来说是弹性的,分开嫌长,黏在一起又嫌短。
徐琰问:“想没想我?”
陈瑞雪的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说着违心话:“没想。”
徐琰拉开她,就那么看了下,笑着说:“明明想得脸都红了。”
“……”
陈瑞雪气恼地捶他,徐琰又把她搂进怀里。
火红的太阳渐渐西斜,照在大地上闪着金灿灿的光。
陈瑞雪说:“我想去你们工作室看看。”
徐琰:“行啊,给你膜拜未来设计大师的机会。”
“……”陈瑞雪一阵无语。
徐琰道:“不过现在还有味儿,周末我来接你。”
“好。”
“也跟那俩吃个饭。”
“啊?”
徐琰揉了下她的头:“他们都知道你,没事。”
陈瑞雪愣了下,心底腾起暖流,点头说好。
周末的天气甚好。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柳枝发芽,不知名的小花遍地开着,路过的人似乎都带着笑,作为异乡人的彷徨已消失不见,在这里,她寻到了那方温暖。
那是一个不大的餐厅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徐琰一一做介绍,戴着眼镜长相清冷的人叫白兆辰,另一个鬼头鬼脑机灵很的叫周廖。
陈瑞雪点头问好,然后就听周廖应了声:“嫂子好。”
这称呼,陈瑞雪凌乱了,又连忙摆手说:“叫我瑞雪就行了。”
“叫陈瑞雪。”徐琰一本正经地纠正。
在场的人:“……”
上菜前,他们议论着工作上的事,陈瑞雪听不懂,但是饭桌下的手一直被他似有似无地揉捏着,生怕她一人无聊似的。
服务员陆续把菜上好,徐琰转过头看她,说:“想吃什么随便夹,都不是外人。”
陈瑞雪嘟囔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琰笑,然后又听周廖在那边说。
“当时阿琰火急火燎地要回国,我们还说他国内藏娇了,这一看还真是。”
徐琰得瑟道:“羡慕啊?”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周廖话音一转,又故似叹息道,“就是苦了那些国外姑娘咯。”
徐琰听着就把面前的纸抽丢过去:“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周廖巧妙一躲,又笑兮兮地朝陈瑞雪说:“有什么他的事就尽管问,特别是他那些红尘韵事啊。”
陈瑞雪轻轻笑了下。
徐琰看见,凑过去低声问:“笑什么。”
陈瑞雪说:“我知道。”
徐琰就乐了:“知道什么?”
陈瑞雪撅着嘴:“就知道。”
“我……想亲你。”
陈瑞雪吓得连忙推开他,徐琰笑着咳嗽了声,又招呼那两人吃饭。
一时间,屋里其乐融融。
徐琰喝了几杯酒就有些醉,说要上厕所。
周廖说,以前酒过三巡都不见倒下,今儿真新鲜。
陈瑞雪扶着他去的,走到卫生间的拐角处,徐琰就把她抵到墙上,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他特有的气息混合着清冽的酒香弥漫在口腔里,然后唇瓣移到她细嫩的脖颈处,重重吸了口气,在那里吻弄。
陈瑞雪窝在他怀里的胳膊无力地抵住他,声音软得不像话:“你喝醉了。”
他低语:“不装醉怎么亲你?”
陈瑞雪低嗯一声,有些难受。
徐琰放过她,又回到那个话题:“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陈瑞雪摇头,所谓的知道,就是高中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现在他身边站的是她就够了。
徐琰的手握上她的脸,大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擦:“那些事别人说都不顶用,得问我这个当事人知道么。”
陈瑞雪踮了踮脚,眼睛干净明朗:“他们说你祸害了很多小姑娘。”
徐琰嗤笑:“那是她们乐意。”他瞄了陈瑞雪一眼,又撇嘴道,“那些人上赶着来,我也管不了啊。”
陈瑞雪拍拍他的脸,笑吟吟的:“看来以后只能戴口罩出门了。”
徐琰看她,嗓音沉了下去 :“不介意那件事么?”
“……”
确实是为了一个女生,不过是和他朋友有关。
高中学校是大澡堂,每人之间就隔着一层帘子,一个人说什么,附近的都能听到。
那天两帮人凑巧碰到一块了。
挨打的男生是女生的同班同学,觉得人家好看就喜欢上了,成天骚扰不说,洗澡那会几个男生凑在一起,更不说好话,字眼脏得任谁都听不了。
冲动也好,义气也罢,他们一伙把那伙人给揍了一顿。
徐琰出国的事他父亲早就安排好,打架的事只不过是把日期提前。
徐琰知道自己在学校犯了浑事,在国外待着时只想着卯着劲儿变好。就像他说的,他认准的事没有不成的。三年时间,他褪去青涩浮躁慢慢变得爽朗稳重,在那里结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了一手的本事,不算坏。
那天来找她是他回国一个月后。
(五)
工作室的大体格局已经有了,淡蓝色的墙面,清新不落俗套。中间有两个拱门将诺大的空间隔开,一边放着张大圆桌用来共事,一边是分开的隔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盘,简单大方。
陈瑞雪上次说的窗边单独放了一套桌椅,她走过去,开玩笑道:“这是给我留的吗?”
“是啊,”徐琰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感觉怎么样,小秘书?”
陈瑞雪:“……”
徐琰蹬鼻子上脸,咳嗽声就扮出一副领导腔:“去给我接杯水。”
陈瑞雪:“……”
她十指在桌上敲了敲,站起来,徐琰没想她真的会去做。
“给。”陈瑞雪的眼弯在一起,脸上扬满笑。
徐琰心颤了下,笑着去揉搓她的头发:“傻样儿。”
街边的路灯亮着黄光,营造着温和的氛围,他们像世间千千万万情侣一样,就算单纯地悠悠散步心里也有蜜淌过。
陈瑞雪看他:“你那时候怎么不说?”
徐琰轻笑:“你会和我早恋?”
陈瑞雪抿了抿嘴。
他那张俊秀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中看不确切,声音也挺淡:“再说我那会儿那样儿,能看得上我?”
陈瑞雪蹙了下眉就反驳他:“你又不是我,看不看得上用你说。”
徐琰的样子忽然玩味:“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
陈瑞雪扯开他的手就往前走,脸上一片绯红。
徐琰急忙拉她进怀里,眼里乘着星星般的光芒,语气很是嘚瑟:“你是班里唯一一个给我写作业的女生。”
陈瑞雪想了会笑了:“这么说,你是对我一见钟情。”
徐琰嘴角咧得更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厚了啊。”
陈瑞雪不客气:“那也是跟你学的。”
徐琰就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学得不错,奖励你的。”
“……”
在这种事上,从来没说过他。
“高兴害怕都有……其实挺怕的,我认为的好不是你要的。”徐琰又释然地笑了笑,“还好。”
“傻啊你。”
徐琰笑:“没你傻。”
是,谁也不比谁聪明。
一万个日日夜夜,夜里哭着醒来想着念着的人现在活脱儿的站在面前,只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傻多久,有一句话很好,只要最后是你,等多久都没关系。
天上的满月映了一地的光,路上的两个身影分开又重叠,十指相扣,一世安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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