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到齐,五人缓缓融入人流之中。
太尴尬了,陆景忍不住挪得离周安景远些,紧靠李仪仪行走。
纵然有心远离,可人流拥挤,一行人难免被冲散,再集结时,陆景总能莫名挨到周安景。
出众的周安景惹得路过的女郎眼热,再一看陆景,笑容微敛,撇了撇嘴角,更有甚者,不屑地吐出几个字,从口型中依稀可以看出“可惜”两字。
陆景冤啊!
陆景气得想叉腰,心中如一万匹马在咆哮——你要是看上了,你就上啊!赶紧上啊!麻溜得上啊!
可惜没人听到她的心声,陆景只能顶着异样的目光,憋闷前行。
一行人来到青玉湖畔,前面的许严低头同溶娘说了什么,溶娘转身,脸上是难以言表的兴奋:“严哥哥准备了游船,邀我们上船一同游湖。”
众人欣然上了船,陆景呼了口气,少了那些目光,总算松快一些了。
游船明显用心布置过了,内饰清新雅致,繁而不杂,借着薄薄的一层红纱,船被隔成前后两个小厢房,许严溶娘两人呆在前侧厢房,自成一方天地;
他们三人呆在后侧厢房,围着一个小圆桌坐下。
刚坐定便有小厮仆妇端来蔬果,等他们离开,摇橹声渐次传来,游船移动,外面的喧嚣声逐渐小了下来。
前侧小厢房传来窃窃私语,伴着溶娘的银铃笑声,衬得他们这处小厢房更加安静。
周安景坐在舷窗处,正在侧身赏月,李仪仪坐在他右侧,正在认真剥着小橘子。
陆景低着头,脑子活络开来,片刻后,手指往下一点,游船轻轻摇晃起来。
搁在其他人身上,大概会慌张失措起身,再让船摇晃得厉害一些,下一刻李仪仪就会倒在周安景怀中,一段酸□□恋由此萌发。
对于此招,初五师姐屡试不爽。
与理想相比,现实总能出点岔子,不知道哪处出了问题,李仪仪居然摔倒在地上,疼得直皱眉。
“仪仪,没事吧!”这下轮到陆景紧张了,隔着半张圆桌,她俯身去拉李仪仪,还差一点就够着了,陆景稍稍抬起了身子。
可她忘了解除术法,两息后船又摇晃起来,幅度较方才还要大,陆景一个不稳,向后倒去。
然后落入一个温暖怀抱中。
陆景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敢睁眼。
晃荡慢慢停了下来。
李仪仪嘴角憋着笑,缓缓站了起来。
方才晃动开始之时,她便觉有异,此前听闻,青玉湖向来风平浪静,上回游湖也未见不稳定,大概又是陆景想的馊主意。
直觉之下,她未选择起身,反而是腰腹一弯,坐到了地上,静观其变。
直至陆景倒入周安景怀中,她才察觉陆景意图,庆幸方才的抉择。
不过这样……正合她意!
溶娘也被方才动静吓到了,确认自己和严哥哥无碍后,一把扯开红纱,说道:“你们没……”事吧。
最后两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听了李仪仪那番话后,溶娘料到陆景会行撮合之事,可她着实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陆景双眼紧闭,蜷缩着身子嵌在周安景的怀中,周安景虚虚揽着她,似笑非笑。
两人衣裳相类,簪子成对,真是诡异的相配。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陆媒婆……”周安景幽幽开口。
装死是装不过去了。
陆景直直睁开眼,恰巧对上周安景的眸子,瞬间火气蹭蹭直冒。
陆景直觉周安景在调侃她,给李仪仪说媒,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丢脸丢大了。
陆景没事人一般站起来,问眼中冒着促狭的溶娘:“怎么了?”
陆景这般强装镇定,溶娘反倒不好取笑,只道:“船夫道不知为何一道浪打来,他没掌稳,方才动静才这么大,就是看看你们吓着没有。”
陆景囧,忙道:“没事没事。”
“好。”溶娘满脸堆笑地放下红纱,陆景怎么觉得她意犹未尽呢!
三人再次围着小木桌坐下,无言的尴尬再次蔓延。
李仪仪继续剥着小橘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安景好笑地看着陆景,猜测她的脑瓜子里还有多少拙劣的计策。
陆景垂着脑袋,眼神飘忽,双手紧紧拽着裙角,正在胡思乱想。
这是她第一回碰到男子的身躯——师门那些不算,总感觉怪怪的,浑身要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这是?
还有,周安景是不是嘲笑她手段太拙劣了,可是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缓缓拉拢男女之间的关系——这时候她分外后悔没有跟沈三、初五她们出去瞎混,即使不干什么,凑个热闹也好呀!
陆景一会儿龇牙,一会儿咧嘴,一会儿皱眉,表情分外丰富,周安景被逗乐了,眼角浮现笑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眸底闪现了温柔的神色。
李仪仪剥橘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注意到李仪仪饶有趣味的目光,周安景肃了神色,收回目光,望向舷窗外。
群星闪烁,月光透亮,照在水面上如同撒了一层银辉,连带着临近的荷塘都增色不少。
李仪仪视线在周安景与陆景身上来回扫兴,嘴角笑意渐深。
让陆景抠脚趾的尴尬没持续多久,溶娘又掀开红纱,兴致高昂说道:“等会去‘鹊桥相会’,在此之前,我们先摘个荷花吧。”
这个陆景知道,陌生男女借着一根红绳鹊桥相会,若是有意,将手里荷花赠予对方,听说玩的人挺多的,当然也少不了有情人玩一把来证实姻缘天定的。
距离“鹊桥相会”还早,她们等会还要去猜灯谜,现在摘了多麻烦,于是她道:“下了游船买就是了,要是袖子沾上了水,那多麻烦!”
荷花是“鹊桥相会”的重要物什,青玉湖畔围满了贩卖荷花的商贩。
溶娘闻言,嘟囔起了嘴。
李仪仪拿手指点她:“你呀,真不解风情,亲手摘的能一样么!”
然后陆景就被李仪仪赶着去摘荷花。
游船驶入荷塘,撞开大片大片摊在水面的荷叶,船夫掌着桨,小心靠近一处荷花苞。
用于鹊桥相会的荷花以有苞为佳,寓意“心意含苞待放”,溶娘蹲在船头,拢着袖子,小心翼翼摘下一朵。
荷花苞亭亭玉立,粉嫩鲜香,恰如她对严哥哥的心意,她对这一朵很满意,退了下去,将位置让给他人。
男女都要,许严也摘了一朵。
轮到陆景时,她使劲推脱,道她一个媒婆要荷花做什么,实则还记得雅七姑姑说过的话呢:修士不可与凡人在一起。
李仪仪见状,装作不好意思地觑了眼周安景,对她小声说道:“我倒想去‘鹊桥相会’,奈何我脸皮薄,你若不同我一起去,我是不敢的。”
去“鹊桥相会”必要有一只荷花在手。
陆景一听,果然上钩,也去摘了一朵。
周安景没出船舱,还在小厢房呆着。
他当然知道“鹊桥相会”之事,也从不认为这样的小把戏能找到心仪之人。
从京城到青城县,爱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只不过他一直心如止水,到他这个年纪,一个通房也无,在京城世家子弟中实属异类。
为此他娘愁坏了,为此还找到东觉寺的明若大师,明若大师深深看了他一眼,颇神秘道:“姻缘未到。”
他娘欲要再问,明若大师丢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言语,他娘只得作罢。
这样躲避也不是办法,以陆景的执拗劲,定会催促,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但久不见陆景进来,反而是前头的絮絮声传来,貌似是李仪仪在劝说,陆景不肯,也不知道李仪仪说了什么,陆景竟然肯了。
船夫掌桨,游船轻微移动,这时一朵荷花苞出现在他眼前,也不知怎的,他心有意动了,鬼使神差般地摘了一朵。
李仪仪进来,意外地看到周安景握着朵荷花苞,放在鼻端下轻嗅。
周安景不自然地把荷花苞移开,辩解道:“我……不是……”
话未说完,李仪仪一个窜步上来,夺走他手上的荷花苞:“跟你换下。”
周安景望着空荡荡的手,无语凝噎。
李仪仪自告奋勇去催周安景,陆景虽然意外,但也没阻止,等她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花苞,陆景好奇问:“哪来的?”
“舷窗边摘来的,和你换下。”李仪仪不由分说把陆景手上花夺过来,又把周安景摘的花塞给她,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小厢房。
陆景好奇跟过去,发现周安景手上已经有了一朵荷花苞,荷花苞大差不差,因此陆景并未认出这朵荷花苞几息之前还呆在她手里。
李仪仪替他解释:“方才靠窗摘的。”
陆景点点头,不疑有它。
周安景:……
船夫摇桨,船头调转,游船渐渐回岸。
船靠岸边,众人有说有笑下了船,这时,有一人横在她们面前,胆怯说道:“溶姐姐,我与你们同行可好?”
正是冷应雪。
溶娘眉目一凝,没想到上次斥过后,冷应雪还扒上来,遂不耐道:“冷应雪,你想干什么!”
冷应雪无措地道:“溶姐姐,你误会了,我就想和你们一起玩而已。”
冷应雪本就单薄,蓝白裙裳一穿,更显楚楚可怜,再加上那乞求的语气,说完话后肩膀紧缩,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让人更加心怜。
陆景李仪仪又对视一眼,大庭广众之下,冷应雪来这么一出,恐怕溶娘不好推脱。
果然,不少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更有好事者替冷应雪说话:“人家就想跟你们一起玩而已,这都不肯,也太小气了。”
周围传来小声附和:“就是就是。”
冷应雪眼眸中隐约可见水光,对帮她说话的男子呐呐道:“是应雪强人所难,溶姐姐不肯,应雪离开便是。”说完转身作离开状。
那男子拦住她,道:“你别急,我再帮你说道说道……”
“好,你跟我们走。”男子话未说完,溶娘平静说道。
溶娘既已答应,男子也没了劝说的理由,待男子走了,溶娘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冷应雪见了,悄然捏紧了手。
“鹊桥相会”尚未开始,按照安排,一行人去猜灯谜。
陆景: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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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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