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炡关上后备箱,转身,见一个戴毛线帽背着双肩包穿冲锋衣的年轻男生站在自己面前。
比徐昭看起来顺眼多了。
陆炡:“白昊宇,有事吗?”
白昊宇冲他笑,眯起一双桃花眼:“就来打个招呼嘛,元旦我交了男朋友,你生气啊?”
陆炡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就自顾自说下去:“也不能怪我嘛,你总回我的消息,其实还是喜欢我的吧?”
“……”陆炡觉得在脸皮方面,眼前这位比起徐昭或许更胜一筹,他无奈解释,“我只是觉得有消息不回是件不礼貌的事。”
“你那么忙,还想着回我,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白昊宇还是笑着,“我现在是单身,哥,咱俩谈吧?”
陆炡后退一步:“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白昊宇却顺势往前一步,他是体校的研究生,比陆炡个子还高:“哥,我知道你就是不好意思承认,我觉得还是跟你最合适。”
陆炡不喜欢被人逼得太紧,见他这样不禁皱起眉头,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这是谁啊,陆炡,你朋友?”
接着腰上一紧,徐昭已经出现在他身旁,并顺势把人带进怀里:“介绍一下?”
陆炡:“……”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被两个讨厌的人夹在中间。
如果不是白昊宇在,他一定立刻打电话把徐昭送到精神科去检查一下这人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自徐昭出现,白昊宇的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他看向陆炡,低声催促道:“哥,这人谁啊?”
他知道陆炡找人很挑,自认为是陆炡相亲对象里最合适的那款,不然也不会故意去谈男朋友刺激陆炡。
谁知道欲擒故纵没玩好,陆炡身边竟然多了别的男人。
白昊宇仔细打量徐昭,此人头发抓得有形,发梢略翘,是时下很时髦的烫发造型,穿一件深酒红色大衣套着灰色正装,造型……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就连脸也棱角分明,有股港星那未经P图的野生美。
白昊宇终于生出危机感:“陆哥?”
陆炡:“抱歉,这是我的未婚夫,我们要结婚了。”
白昊宇瞳孔震颤,表情愈发僵硬,他抓住背包带子又放开手,嘴唇发颤问:“我不信,你们哪天结婚?”
这个问题方才还没讨论过,毕竟他们俩只是假结婚。陆炡便随口说:“明天。”
白昊宇表情更精彩了:“……哥,你在搞笑?”
徐昭拉着陆炡反手开了车门:“下雪了我们就不奉陪了,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今晚我开车,走吧老公——”
说着不由分说把陆炡推进了后排。
陆炡被他恶心得够呛,坐在后排打了个冷战。
徐昭却回头伸手:“车钥匙。”
车内昏暗,说话时他看见陆炡肩头落着的碎雪正在迅速融化,隐没在灰色呢大衣粗粝的纺织纹路中。
陆炡瞪他:“你还真要开我的车?”
徐昭:“没看你这小男朋友还在车边呢吗,我不开,你猜他会不会在这守一晚上,这要是冻死了咱俩得背条人命。”
陆炡只好把车钥匙扔给他:“谁跟你咱俩。”
眼看车子启动,黑色英菲尼迪汇入申港雪夜的车流,白昊宇呼出一口苍白的气,失望地转身走了。
车上,徐昭问:“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小孩这么殷勤?”
陆炡别开视线看向车外,雪渐渐变大,湿润的柏油路开始变得花白:“跟你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咱俩现在是催婚联盟的盟友,这事万一被咱爸妈撞见,我怎么解释?”
陆炡冷声:“说了跟你不是咱俩。”
白昊宇是去年12月一位朋友介绍的,是陆炡相亲对象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同性之一。
第一天见面,饭后陆炡便表明了不合适的态度,但白昊宇对他意外殷勤,时常发消息提醒降温,分享周末的去处。
陆炡秉持着尊重他人礼貌相处的原则,偶尔在聊天框单方面的自言自语中给于回馈。
徐昭听完,眨眨眼睛:“你不会约他去的是法雷塔,单城或是锦悦吧?”
这三家是申港市知名的高消费餐厅。
陆炡:“……是锦悦。”
上润与锦悦有过不少活动合作,他与酒店经理很熟,那时刚巧帮对方推销了一下元旦礼品,经理便说请他吃饭免单。
锦悦家的菜偏好油腻高糖高盐,陆炡向来吃不惯,便约了白昊宇以免浪费。
徐昭乐了:“那小子把你当大款了吧,看他对你那态度,我还以为你包养的小男朋友呢。”
陆炡没接他这句话,英菲尼迪驶过一个路口,地面上已覆盖了薄薄一层雪,淹没了柏油路原本的颜色。
这时他才道:“下车。”
正在开车的徐昭闻言一愣:“你疯了吧陆炡,开这么远你让我下车?”
陆炡举起手机:“谁让你把我的车开这么远的?下车,不然我就报警说你抢车。”
“陆、炡!”徐昭咬牙切齿,“我好心帮你解围,你却赶我下车,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陆炡冷笑一声:“是,我小心眼,我要去接我包养的小男朋友。”
“就为了这句话?”徐昭从后视镜瞪他。
前方却出现查酒驾关卡,徐昭减速停靠降下车窗,正巧陆炡说话:“以免有人误会我的思想像你一样龌龊。”
交警探头进来,见驾驶席的男人西装革履,后排坐着的也端正大方,后座还摆着一只惹眼的粉红色礼物,查酒驾的年头长了,这样的拌嘴情侣他见多了,检查后出言劝解:“有什么事好好说,别总吵架,夫妻没有隔夜仇。”
检查结束,车窗关上,徐昭:“听见没有?夫妻没有隔夜仇,你跟我虽然是演的,但也是夫妻一场……”
陆炡面色铁青:“滚!”
谁跟你是夫妻,少沾边!
*
翌日,陆炡早起找了个时间向父母汇报闪婚事宜,老两口高兴得不得了,再三确认对方的人品如何,叮嘱陆炡结婚不要着急,还是得多感觉一下,挂了电话又给他转了两万块钱说约会采买用的。
这让听筒这边的他生出欺骗的愧疚感,陆炡把钱转回去,又再多加了一万,微信上叮嘱爸妈路滑出门小心,口罩不够就告诉自己。
这天下午两点半,商务部组织两部门召开客户节项目规划会,徐昭担任主持主讲。
上润总部每个部门的员工拉出来都是浩浩荡荡一大批人,部门内还细分各个室负责不同方向的工作,这场规划会人数众多,申请的是总部去年翻新的阶梯会议室。
陆炡带着市场部众人进入会议室时,徐昭正站在台上与行政办公室IT岗一同调试设备,动作间露出左手戴着的一只腕表,白钢质地,在会议室顶光下时不时反射出清冷的辉芒。
有小年轻大胆问:“徐总监,今天怎么戴表了?”
商务部老大作风亲民,下属什么都敢说。
陆炡站在阶梯最高一层,冷眼看徐昭腕上那只男表,悄悄把自己的左手背在身后,转而用右手端着橙汁。
徐昭孔雀开屏般立刻举起手腕向整间会议室的人展示:“好看吗,漂亮吗,我昨天刚收到的礼物,别人送我的。”
说着吹了声口哨,好不得意。
这时刚返回去拿资料的许超抱着东西进门,看见徐昭那只表,“咦”了一声:“陆总,这不是你今天戴的同款吗,你们俩怎么一边吵架一边戴情侣表啊?”
阶梯会议室拢音,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霎时一颗颗脑袋纷纷转向后排,像参观博物馆里供起来的稀有展品一般仰望陆炡,试图印证陆总监与徐总监的表到底是不是同款。
被猪队友出卖的陆炡小声对许超道:“我看你工作还是不够多,下班之前把这周的周报交上来。”
接着在许超“饶命”的哀叹中,陆总监款步下楼,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左手腕,在众人“哇哦果然是同款”的眼神中于第一排落座,拿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公司守则第六大条第十一小条,会议守则中写道,正式会议应提前十到十五分钟到场,到场后有序就坐,不得在会议室喧哗、打闹,造成影响者处以口头警告,严重者予以通报批评、扣罚奖金等。”
此话一出,全员噤声,后排许超身旁坐着的是商务部寒假新来的实习生,捂着嘴巴小声道:“哥,你们领导这是把员工手册都背下来了吗?”
许超这会还没从今天交周报的悲痛心情中缓过来,闻言只做了一个愁苦的表情,决定这场会议自己还是不说话保平安。
台上那个偏偏在这时候火上浇油,只见徐昭从设备后起身,摆正下正装下摆与领带,拿起麦克风:“陆总监,这么巧?”
陆炡看向台上,如果眼神能伤人,他这会绝对已经把陆炡千刀万剐,用口型说道:“……有病。”
那只腕表是他原本准备给相亲对象的礼物,昨天徐昭非要赖走的。
早知道那时死也不会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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