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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嘛?”
我盯着太宰治,目光警惕,指尖在口袋里的刀柄上摩挲。他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我知道这种人一旦对什么东西感兴趣,那可不是件好事。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在思考什么似的,食指绕着绷带,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缓缓地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聊天气:“……大概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活多久吧?”
“……”
这算什么恶趣味?
“我大概比你活得久。”我冷冷地说。
“哦?可我一点都不想活。”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嘴角的笑意不减,像是在期待我接下一句话。
我没有搭理他,转身继续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反正,不管这家伙想干什么,他总会厌倦的,对吧?
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可惜,这世界总喜欢和我作对。
太宰治就像是一只黏人的猫,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生活里的各个角落。
更过分的是,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存在,每次都表现得理所当然,仿佛这座城市的空气本就该有他的一部分。
“你到底图什么?”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
夜色笼罩横滨,我们坐在桥下的石阶上,头顶的霓虹灯在水面上映出扭曲的光。我手里拿着一块面包,一边啃一边瞪着旁边的人,而他正懒洋洋地仰头看着夜空,像是真的只是来消磨时间。
“嗯?”太宰治偏过头,目光落在我的侧脸上。
“你是不是闲得太无聊了?”我咬了一口面包,皱眉道,“天天跟着我,你到底图什么?”
“我说过了啊,”他轻笑,“我对你很感兴趣。”
“哦。”我冷漠地回道,“你是不是对所有‘有趣的人’都感兴趣?”
“那倒不是。”他歪头思考了一下,“大多数有趣的东西,很快就会变得无聊。但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咀嚼着面包,懒得理他。
“你死不了。”他轻声说。
我手里的面包顿了一下。
“所以?”
“所以,我想知道,一个死不了的人,会不会也觉得活着无趣?”他撑着脸,语气轻快得过分,可眼神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盯着他,半晌,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从我身上找到点活下去的动力?”
“谁知道呢。”他笑得像只狐狸,“也许只是单纯地觉得有意思吧。”
这家伙的嘴脸让我火大。我一口咬完面包,索性侧过身,用一种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看着他:“你很闲吧?”
“确实。”
“那你怎么不去自杀?”
“因为今晚的夜色不错。”他语气轻松。
“……”
妈的,这疯子。
我决定不理他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准备去找个地方睡觉。可就在我迈出第一步时,他忽然开口:“你做饭好吃吗?”
“……”
这什么跟什么?!
我猛地回头,看见他坐在原地,歪着头,嘴角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
“……你有病吧?”我斜眼看他。
“嗯。”他坦然点头,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但我觉得你应该会做饭。”
“为什么?”
“你的样子,”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在形容某种无法量化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个会做好吃东西的人。”
“这是什么离谱的逻辑?”
“直觉。”
……这家伙是真的脑子有病。
可我还是做了饭。
一开始只是懒得理他,但后来,我确实觉得有点饿了。于是,我们在一间废弃的餐馆里找到了一点剩下的食材——土豆、胡萝卜,还有一小块不知道存了多久的牛肉。我架起锅,熟练地洗菜、切菜、翻炒,锅里的炖菜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缓缓溢出,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太宰治坐在桌前,撑着脸看我,目光比往常更专注了一些。
“意外地,很擅长呢。”他感慨道。
“当然。”我淡淡地回道,把炖菜盛到碗里,递给他,“尝尝?”
他接过勺子,慢悠悠地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
我眯起眼:“……难吃?”
“不。”他慢慢咀嚼着,嘴角微微勾起,“只是……有点不像现实里会吃到的味道。”
“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吃了几口,然后才缓缓开口:“你死了很多次吧?”
“嗯。”
“那你每次死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
“像是……一场没什么意义的重复。”我顿了顿,“可每次复活后,我都还是我自己。”
太宰治安静地看着我,眼神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像是终于发现了一件困扰已久的事情的答案。
“原来如此……”他低声笑了一下,像是在对自己呢喃,“……所以,你一直都是‘你’啊。”
我不明白他在感慨什么,但这家伙的表情,比平时少了一点戏谑,多了一点认真。
这让我有点不适应。
可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垂下眼,专心地吃完了整碗炖菜。
夜色沉静,雨后的空气微凉,炖菜的香气还未散去,而坐在桌前的男人,仿佛比之前更加鲜活了一点。
——像是,真的吃到了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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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静,炖菜的香气还未散去,而太宰治坐在桌前,低着头专心地吃完最后一口。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故意说点刺耳的评价,也没有露出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笑,反而像是认真地咀嚼着这碗炖菜里隐藏的什么东西。
这让我有点不适应。
“你真的是太宰治?”我忍不住问。
他微微抬头,眉毛轻轻挑起,露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怎么?你怀疑我被炖菜附身了?”
“……倒也不是。”我撑着脸,看着他难得安静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我认识的太宰治,从来不会表现出这种神情。他一直是那种无聊、戏谑、嘴贱的混蛋,随时都在思考如何更有效率地自杀,或者如何更有效率地折磨别人。可现在,他居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真的把这碗炖菜吃进心里去了。
“你到底想干嘛?”我问,眼神带着一丝警惕,“我不相信你是因为肚子饿才跟我待在这儿。”
他轻笑了一下,把空碗放回桌上,双手交叠着靠在椅背上,嘴角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我说过吧?你很有趣。”
“又是这句。”我翻了个白眼,“你对‘有趣的人’的定义未免也太广了吧?”
“不是哦。”他摇了摇头,眼神在微弱的烛光里显得有点幽深,“真正能让我感兴趣的人……并不多。”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我冷笑。
“嗯,应该感到不幸才对。”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可我却在这一瞬间莫名觉得心里发冷。
被太宰治“感兴趣”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可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还会想着怎么甩掉他,怎么让自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可是现在,我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即继续低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炖菜。
“你会腻的。”我不咸不淡地说,“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失去兴趣。”
“也许吧。”他笑了一下,手指绕着绷带,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碗,“不过,在那之前……我大概还会再多看看。”
“……变态。”
“谢谢夸奖。”
自从那天之后,我彻底放弃了甩掉太宰治的念头。
他不会走,至少在他厌倦之前,他不会离开。
他仍然像一只悠闲的猫一样在我的生活里晃悠,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在我工作的小摊旁,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零食,嫌弃地说:“你这生意做得太不专业了。”有时候会在街角看着我处理那些想要趁乱抢劫的混混,等我解决完,他才慢悠悠地说:“要不要考虑加入□□?我可以帮你引荐。”
“我看起来像是想去□□混饭吃的人吗?”
“看起来不像,但你确实挺适合。”他懒洋洋地笑,像是在戏弄我,“比起这边的小生意,你可以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
“我不喜欢把命交给别人。”我冷漠地回他。
“可你连命都死不掉啊?”他反问。
“……滚。”
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他总是用一种带着点恶意的玩笑语气试探着我,而我已经习惯了把他的废话当作背景音。可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想,他到底是单纯地想找个人打发时间,还是他真的在意些什么?
某天深夜,雨下得很大,我被困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懒得出去淋雨,索性找了个角落生火取暖。
火光映在铁皮墙上,空气里弥漫着木头燃烧的气味,我捡到了一点食材,勉强煮了一锅勉强能入口的汤。就在我喝到一半的时候,仓库的门被人推开了。
我皱起眉,抬头一看——果然是太宰治。
“……你是跟踪狂吗?”我语气无奈地问。
他抖了抖风衣上的雨水,毫不见外地走进来,在火堆旁坐下,顺手从我手里抢过那碗汤,低头喝了一口。
“嗯……味道不怎么样。”
“那你还喝?”我瞪他。
“没办法。”他理所当然地说,“毕竟,刚才我可是被暴雨折磨得快要死了呢。”
“……”
我懒得搭理他,自己盛了一碗,继续喝着。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火光跳动,指尖绕着绷带,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看着他,突然开口:“太宰。”
“嗯?”
“你以前……有在意过什么东西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有啊。”
“比如?”
“比如……”他的笑意慢慢消散,目光落在火焰上,声音低了下去,“比如,那些曾经和我一起走过的人。”
我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他。
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眼神里有某种东西在翻涌,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像是回忆,像是怀念,也像是一点点藏得很深的遗憾。
“可是呢,”他缓缓地说,“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
“……”
我低头喝了一口汤,没有回答。
太宰治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轻声问:“你呢?你会离开吗?”
“我死不了。”我随口回道,“所以,我一直都在。”
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低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偏头看着他,没说话。
可我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丝奇怪的预感。
就像……这个家伙,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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