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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入局

洛清影刚进马车便闻到浓郁的辛香气味,熏得她神魂颠倒。

意识到这是谁的味道,她双膝一软原地滑跪,至此未曾抬头。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跪,心里无甚涟漪。

马车稳稳地走,时间静静地流,洛清影虽然跪着,但那道荫翳的目光没有凝她,她的心境也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敛去满身毛刺,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脑中念头杂七杂八,最先浮现的情感,竟是可惜。

穿越前做了半生乖乖女,未曾体会离经叛道或是恶贯满盈的滋味,想着既然穿越了,不如活得刺激些。

除掉李梁的计谋,在她看来算作刺激,可惜因为身前人,她的计谋落了空。

这人为何掳她,当真只为换一副图?

她心里有份猜测,但她不知猜得对与不对,只知跟他走一定是对的。她认为这是扬己露才,向上求索的绝佳机遇。

于是她跟了过来。

跟过来是第一步,了解他是第二步,知彼知己。

洛清影轻抿着唇,杏眼滴溜溜转一圈,随即微微微小地抬一点头,视野向外扩散,直到瞧见那双熟悉的沉靴。

斗胆再抬些头,视野向上扩散,天花板吊着一盏暖黄的莲花灯,将他的身形镀了柔光。

上身倚在裘绒软垫中,头颈慵懒歪着,长指夹着几张宣纸,他的目光似乎落在纸上。

下衫褪到一边,露出长无尽头的两条腿(穿了男德打底裤),一条踩着脚榻,一条踏在地面。

洛清影未敢细看那宣纸,也未敢细看他的样貌,匆匆落下目光,扫过他另一只手。

这只手垂落膝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腕间的佛珠。

洛清影也算半个串珠圈的行家,一眼认出那串珠子取材于上等沉香木。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如此质感的沉香珠,一颗至少五位数,一长串七位数起。

他手边的台案上落着一盏白月玉壶,顺着壶顶镂空的雕纹飘散而出的袅袅白烟,是马车里这股辛香气味的来源,龙涎香。

洛清影不免意外,这个世界,居然有抹香鲸。

龙涎石是抹香鲸经年结缔之石,质量鱼龙混杂,价位高低天壤,也就只有洛清影这种篆香小能手,才能闻出不同品质。

可马车里这股独特的温辛味道,她居然从未闻过。

她甚至怀疑,是他亲赴深海,寻了头抹香鲸,从它身体里掏了一块最为滋养,精华满溢的龙涎石,美滋滋揣兜里整日熏闻。

他叫司无咎。

无咎,出自《易经》。

“观我生,君子无咎。”

洛清影有一瞬的迟疑——莫非他看过易经?或也穿越而来?

有了如此念头,洛清影抖着长睫,思索着是否真要询问一番。

也就是说,她得抬眼看向司无咎,问这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哈喽老哥,你也来自地球吗?

或者当啷来一句天王盖地虎,看他会不会回宝塔镇河妖。

洛清影一面劝自己算了,莫要惹是生非,眼下在马车里,若是出了差池,可没有湖给她投。

一面又心痒难耐,很想抬眼看他。

且不说穿越这事儿,对方将自己的样貌看得仔细,她却只记住对方一双眸,若真被宰了,她做鬼都不知该报复谁。

多冤呐!

浅浅纠结一番,洛清影决定做个明白鬼,于是鼓起勇气,稍抬起头,彻底放开了目光。

却猛然对上那双墨黑的眸。

司无咎又在凝她。

洛清影有一瞬的缥缈,好似又被这双眸带进万丈深渊,旋即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被人家抓个正着,惶恐垂下头去。

什么易经龙涎,天王地虎,全数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司无咎凝了洛清影多久,她就僵了多久,直到脊背躬得酸疼,马车忽而停了脚,少年郎恭敬汇报:“王爷,到了。”

无人应声。

少年郎静候片刻,轻声问:“王爷,属下先退?”

“嗯。”

少年郎:“是。”

少年郎一声令下,外头传来整齐有序,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消失无踪时,马车微微晃了一瞬。

肃杀的压迫感再次倾轧,洛清影便知司无咎靠近了她,僵着身子侯了片刻,她挽在后脑的盘发忽而松懈,应是他拔了她的发簪。

青丝如瀑倾泻,司无咎随手揽过一缕,攥在掌心稍一用力,将洛清影的脑袋扯了起来。

他动作轻柔,她并不觉得痛,他应是单纯想让她起身而已。

她也乖乖直起了身,只不过目光还是垂着,瞥见他的另一只手,她的发簪与他的串珠乱乱地绕在他的掌心。

他将扯她头发的那只手从她脑后绕回来,掐住她的脖颈,轻轻用力,迫她抬了头。

她终于瞧见他的样貌,且在漫长的对望中,瞧得仔仔细细。

剑眉斜飞入鬓,凤目狭长而魅,下颚似刀雕琢,鹰鼻高挺,薄唇外朗,面廓流畅,浑然天成。

天生之帝王相。

司无咎的手始终握在洛清影颈上,她便始终望着他,眉眼大抵是乖顺的。从他眼底倾泻的情绪推测,他也大抵心情尚可,马车里氤氲的龙涎香不再危殆,反而稍显温情。

是他打破寂静,也只能是他打破寂静。

司无咎稍歪着头,俯视着她,音色低冷:“原本想要如何?”

洛清影几分懵,没回应。

她茫然望他,听不懂写在脸上,他定是能看懂的,但他只是静静凝着她,目色慵懒。

她便开口问。

我字绕在嘴边呼之欲出,洛清影想起洛延的提点,旋即改口,恭顺道:“民女不知,王爷所问何事。”

司无咎回得极快:“毁婚。”

洛清影恍了神色。

应是在问她,想要如何除掉李梁。

她不能说,起码不能在当下说。

她眸色闪烁,迟迟不语,他默了片刻,掐在她颈上的手忽而加深力道,提起她的身子带到眼前,平展的长眉微微拧起。

许是失了耐心。

洛清影不敢怠慢,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回王爷,我…民女势单力薄,能有何法对付皇族?民女只是想诱哄那登徒子几句,等他卸下防备时,与他同归于尽…”

司无咎不应声,拧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眼底不见喜怒。

她忐忑望着他,不知自己是否过了关,他却忽而放开她的颈,大手抽离时她脱力跌坐,眼见他的手又伸过来,攀上她身上的羔羊毯,似是要扯掉。

她惊惶瞪大了眼,下意识避开他的手,身子向里缩了缩。

他因此微怔一瞬,继而剑眉紧拧,骤然倾泻不耐,拽住毯子粗暴地掀开,随手扔在一旁。

洛清影里身只着一件白色薄裙,脱离羔羊毯的遮护,秋夜凉温顷刻侵袭她的身骨,加之司无咎的愠意比之更甚,她慌得发颤,只得狼狈环着腰身,披头散发,瑟瑟发抖。

他莫寒凝着她,她垂着头,大气不敢喘。

单方面压迫性的对峙持续半晌,司无咎终于起了身。洛清影察觉他拿起了什么,迎头盖在自己脸上。

“穿。”

他抛出一个音节,旋即下了马车。

洛清影终如释重负,却也不敢耽搁,扯下蒙在脑上的不明物体,捧起来看,是一坨黑布。翻来覆去捣腾,摸透这是一件纯黑色的披风,匆匆环在身上,爬下马车。

这披风对她来说实在太长,拖在地面似是长尾,她还要特意提起下摆,才碎步跑到司无咎身后。

面前是一间恢弘的宅邸,绵延而去的红木瓦墙内种着排排苍树,茂密的枝叶溢出墙檐,放眼去柳绿花红,大气隽美。宅邸之主,定是某位富埒王侯。

司无咎在一处木门前站定,木门小不起眼,看上去像是后门。洛清影刚一走到他身后,他抬脚向门里走去,她赶忙紧紧跟着。

远处应是主街的方向传来打更人敲锣之唤,此时已至二更。迈入小门后,司无咎轻车熟路地大步前行,显然经常出入此地,这令洛清影迟疑一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某件事。

抹黑环顾眼前,她后知后觉放慢了脚步。

这是一座华丽的观景园林,草木清香扑鼻而来,假山置景层峦叠嶂,观景湖中心立着一座壮观的龙吸水雕像,龙头顶部盛着一颗泛着夜光的龙吐珠,这玩物在洛清影从前的世界里无价无市。

如此良景,却是放眼去,不见一盏夜灯。

茂密的苍树林遮了星月,暗夜便愈发地暗。向树林深处看去,只能瞧见一片黑蒙,每一座假山巨石后侧亦是如此。

洛清影绷紧身子,彻底停住了脚,双眼放着空,似是如梦初醒。

她这是,在做什么?

洛清影自嘲一笑,凝蹙的眉眼融于夜色,挺直脊背立于原地,沉声道:“王爷,恕民女不再走了。”

司无咎随之停脚,负手而立,并未转身。

两人所距不远不近,估约十步之遥,身旁栽立几棵硕大的梧桐,不时有金叶倏然飘落。

洛清影候了片刻,不见司无咎回应,便兀自道:“暗夜幽寂,四下无人,前路黑蒙,孤男寡女。这十六个字里头,有十四个字是窒息的危境,有两个字,是危境的对象。”

话音落下,洛清影不知该心酸还是心虚。

如此危境,是她亲手造就的。

司无咎仍无回应,直立的背影似是雕像,情绪全无。

洛清影等得心焦,稍蹙了眉,干脆将心里话和盘托出:“王爷或以为,民女愿随王爷而来,便也愿做王爷想做之事,怕是要王爷失望了。实不相瞒,民女纯粹想要博取王爷的垂青,便是一丝也好,您那一丝的赏识,足以换民女全家至此无忧。”

“而直到这一刻,民女才意识到,王爷所想,与民女所想的垂青豪不相干。恕民女宁死不屈。”

忽而扬起萧瑟的风,梧桐苍郁的树枝肆意摇曳,大片金叶婆娑而落,沙沙作响。

洛清影却并未觉得寒颤,许是身上这件披风用料上乘,足以御寒。想到这是司无咎的衣物,她抬手便要解开系带,披风的主人这时转身向她,眼韵藏于黑夜之中,喜怒难辨。

司无咎眸色淡淡,语气淡淡:“你原本以为,本王掳你用意为何?”

洛清影怔住手,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

可是该说实话?

闪眸迟疑片刻,洛清影放下拆解披风的手:“牵制李梁。”

司无咎目光幽幽:“理由。”

洛清影默了一瞬,理智告诉她多说无益,但她的处境已然恶劣,再坏又能坏到哪去?不如真诚以待,或许能换来转机。

她坦诚道:“王爷与皇位一步之遥,绊脚石不多,李梁算块大的,王爷自然想除掉他。民女以为,王爷带民女过来,定与李梁有关,甚至以为,王爷会直接带民女去见李梁。”

司无咎执起一颗佛珠轻轻地碾:“若带你见了,你当如何?”

洛清影:“自是听王爷吩咐,或者……”她微微咬着下唇,极速闪着眸,忐忑道:“或是民女…也有个除掉李梁的对策,若王爷得闲,也可听民女诉说一二,若…”

司无咎打断了她:“目的。”

洛清影抿住了唇。

此人倒是利落,交流不带一个废字。

她便也不再迟疑,流利道:“民女可将方子赠予王爷,只为换洛家此后安逸。若再遭遇强权施压之劫,可得王爷庇护。”

司无咎精准提炼:“方子?”

洛清影:“篆香之方。”

司无咎未再回应。

洛清影谦卑垂头候着,实则眼底偷偷划过一丝傲意——傻了吧你,管你是乱世枭雄或是未来君王,定不知何为香篆。

却在她心情尚可时,司无咎忽而叹:“可惜。”

即便音色毫无可惜之意。

洛清影稍显不解,抬眼看他:“什么可惜?”

司无咎不作答,目光落向偏侧,又叹:“野心天大,胆色星小。”

说这句话时,语气显然带着玩味。

洛清影:“……”

隐约觉得自己被阴阳了。

心里不快,嘴上随之放肆,目光也落向偏侧,冷声道:“王爷这话说得倒是轻飘,可民女因何畏怯,王爷心里没点数吗?”

司无咎全然不恼,落回视线看她:“因何?”

洛清影:“……”

这人脸皮是有多厚?

她也落回视线看他:“此处显然是王爷自居之所,王爷带民女回家,用意能是为何?总不能因为李梁在您家里头吧?”

司无咎:“他在与不在,你确认过?”

洛清影凝滞一瞬:“什么?”她茫然地环视硕大的园林,迟疑问,“这里是王爷家,民女要怎么确认王爷家里有谁?”

说罢自己先愣了神色。

这个答案再简单不过,走进去,逛一圈。

且司无咎给了她这个权利。

难道……她所猜无错,他当真是带她去见李梁的?

司无咎却不作答,慵懒道:“门在你身后,自己走。”

洛清影:“……”

她怔愣之时,司无咎已然转身,向园林深处慢条斯理地走去。

洛清影茫然而定,并未转身。

她心里泛着莫名的痒,全是被渐渐远去的那人勾起来的,

她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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