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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离家

来人,是摄政王?

花菜病哪里去了?

她的计谋乱了套…

洛清影躬身垂首,混混沌沌地想,她可需跪下?

大礼是尊卑至上的国邦,对面是未来的王,不跪应是大不敬的。

目光落向蜷缩在她脚边的洛延,自他佝偻的后背向上看,顺势看到他白白灰灰的乱发。

若她因大不敬被罚,洛延能否逃过牵连?

大抵不能。

洛清影屈膝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的双手攥紧成拳,重重咬住下唇。

被旁人众星捧月地仰望半辈子,洛清影第一次向权力俯首低眉。

原来,下位者是这般滋味。

诡异的死寂中,竟是洛延先开了口。

他将额头贴在地面上,沙哑道:“王爷,我家小女桃李之龄,不谙世事,怎料被风流子弟纠缠,近日心绪不宁,恍神认错了人,求王爷网开一面,莫要计较小女随口之唤!”

正在心里愤世嫉俗的洛清影片刻茫然——她唤了什么?

这才回想起,她方才唤了夫君。

洛清影骤然吸上一口凉气,扰了满室寂静,她却无暇顾忌后果,仅那道阴翳的目光,就足够令她不寒而栗,冷汗岑岑。

要不然,回后院投池塘去吧。

既然她和原来的洛清影皆是溺水而亡,若她再次投湖,兴许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她站都站不起来,腿脚软成浆糊,跑跳更是妄念。

加之洛延这段话落下后,对面沉寂依旧,像是根本没在呼吸。

洛清影心虚地安慰自己,人家是摄政王,必然胸襟开阔,应是不会与小女子计较。若真要计较,身边这些兵早该捉拿了她。

若想摸透对方的心思,还是得抬头观察。

洛清影做贼般浅浅抬头,目光顺着地面向外延伸,瞧见一双不同于其他黑靴的皮质沉靴,半隐黑衫之下。黑衫下摆绣着金色丝线,大致能看出一条蜿蜒的龙。

犹豫着要不要向上望时,沉靴忽而动了,向着洛清影的方向。

洛清影霎时缩回目光,僵直如木,面若白灰。

沉靴每迈一步,后跟都会发出吧嗒的响声,每一声响,都令洛清影紧绷几分,直到在她身前停立,肃杀的压迫感倾轧而来。

洛清影汗毛直立,心跳攀升,不自知地咽下唾液,把自己缩成最小一团,好像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死得很有安全感。

沉靴这时没入黑衫,它的主人单膝跪地,与她膝贴着膝。

如此亲昵的距离中,洛清影闻到一股微甘的辛香,本是温和清润的气味,却在当下氛围里变得危殆。

洛清影被辛香环绕满身,便也危殆满身,脊背如猫紧弓,指甲嵌入掌心,眼睁睁见着身前出现一只修长大手,腕上缠着一条沉香佛串,大手凑向她的脖颈,利落掐了上来。

他作茧的掌心紧贴她脆弱的脖颈,她霎时感受到浑身游走战栗的微波,本就酸软的腰肢愈发无力。若不是他掐着她,她许是已经瘫倒在地。

他其实没有使力,只是轻轻掐着,她却下意识攥住他的手臂,犹豫着要不要挣脱。

他这才不轻不重用了力,似是不满她的抵抗,握着她的脖颈向上倾斜,迫她抬起了头。

她仰脸望去,毫无防备,跌入一双幽如深渊的眸。

这双眸空不见底,寒不见温,如泼墨漩涡,将洛清影卷入其中。

天地万物沦为模糊的面。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眉眼,鼻尖,唇瓣,最终重新凝在她的眼上。

她由他掐着,任他凝着,懵懵懂懂,呆跪不动。

漫长如斯的对望后,他眼底划过一丝情绪,似是合意。

其后松开洛清影的脖颈,稍偏过身,看向跪在洛清影身边,始终未曾抬头的洛延。

“起来。”

本以为他的音色应如他的眸色那般莫寒无温,但却有所不同。

低沉清冷,似那白皑之中盛放不摧的莲。

他悠然起身,目视空无处,拇指细细碾着几颗佛珠。

仰脸发愣的洛清影只觉眼前一片遮暗,呆呆望去,只能感叹这人好长一条。夸张点说,她的视角里,他的头顶和天花板近在咫尺,将她全然盖在阴影之下。

通体漆黑,宽肩细腰,逆天长腿,这是洛清影打眼一扫留下的粗略印象,随即飞速垂下头,重新装作无壳乌龟。

洛延应了声是,缓缓起身时,偏头端详洛清影一眼,随即彻底直起身子,静等发落。

一名纤长清秀的少年郎自门口走来,目光落向洛延,彬彬有礼:“您就是先祖皇的撵侍郎,洛延先生?”

洛延瞧了眼少年郎身边沉默不言的男人,垂眸权衡片刻,恭敬回应少年郎:“正是小人。”

少年郎又问:“是您给我家王爷来信,控诉元安侯李梁强娶民女,也就是您的女儿,您身边这位小姐?”

洛延重重点头:“是!小人斗胆向王爷上诉,不过孤注一掷,哪知王爷会亲临寒舍,属实闻宠若惊!”

少年郎:“也是您在信里说,若我家王爷帮您拒了这桩婚事,您愿意将大礼的堪舆图交予王爷?”

“正是如此!”洛延挺直脊背,娓娓道来,“小人曾随先祖皇踏遍大礼每处角落,先祖皇绘制的全境堪舆图,其上还有小人的描摹!五年前,大蛮那一炮轰碎了原图,若想复刻如出一辙之图,这天下,怕是只有小人能做到!”

少年郎些许好奇:“如何做到?您已经离宫二十年整,可还记得原图的细节?”

洛延沉声:“小人离宫时,先祖皇送了小人一副复刻图,算是作为小人保命之物,只等有天陷入绝境,可用此图换条生路。”

少年郎了然点头:“您想把复刻图交予王爷?”

洛延迟疑片刻,声音放低:“并非如此,那图…小人烧了。”

少年郎霎时惊愕:“烧了?”

洛延急切接话:“可小人已将图彻底背了下来!若王爷能助小女脱离苦海,小人再画一副便是!”

少年郎:“这…您自己画的图,可否保真?”

洛延回得干脆:“半年前,王爷在沿海一带开荒副都城,想必已将海边地势勘察透彻,整理成图。只需将小人所画的沿海地势,与您自己人的堪舆图稍一对比,是真是假,显而易见。”

少年郎:“您连王爷开城之事都有所耳闻?”

洛延面不改色:“街坊邻居都知道,都在歌颂王爷高瞻远瞩。”

少年郎不再回应,转过身子,面朝自家王爷站定。

半晌静默后,死寂中响起一道冷令:“她,跟我走。”

少年郎:“是。”

洛延有片刻的狐疑,因为他连对方嘴里这个她,是男他还是女她都不清楚。

他只得小心问:“王爷,‘他’是…”

下令者垂眼瞥向洛清影,字字低沉:“带着图来要人。”

其后不等洛延回应,旋身出了门。

静默伫立的侍兵们紧随其后,井然有序地跟了出去,萧条的前厅内,转眼只剩那名少年郎。

少年郎转向洛延,恭敬道:“洛延先生,元安侯李梁派来监视洛府的探子已被在下肃清,您和您的家人可随意进出,不必再小心翼翼。洛小姐,请您随在下离开。”

洛清影迟缓地抬起头,似乎仍旧有些懵然,她的脸颊很烫,手也烫,心也烫,思绪缥于云间。

洛延怔愣片刻,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年郎:“小官爷,王爷是要……小女随他而去?可眼下已近深夜,我家小女待嫁深闺,怎能与男子……小官爷,请您与王爷通融通融!”

少年郎似乎也有不解,茫然挠挠发顶,坦诚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王爷为何——”

兀自思索片刻,他又改了话:“既是王爷之命,你我都要遵从,洛小姐,您随我来吧。”

这是少年郎第二次下令,洛清影便站起身,这时已恢复了些许神智,拥着羔羊毯陷入沉思。

洛延还在跪着,卑微哀求:“小官爷,您……”

少年郎却打断了他:“洛延先生,您该知道您的筹码,其实对王爷来说,并非上乘吧。”

洛延:“这……”

少年郎直言:“王爷便是差人踏遍大礼,重新绘制一副完整的堪舆图,其实也用不上一两年,您能给图自然是好的,您不给图,也不妨碍什么大事。”

洛延:“小官爷……”

这一次,洛清影打断了他,弯身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洛延颤着站起身,与洛清影对视一眼,从她镇定的眸色中看出她的态度,应是决定随少年而去。

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洛延叹一口气,苍老的双眸中尽是无奈,沙哑问:“小官爷,容小人和小女说句小话,行吗…”

少年郎拧眉纠结片刻,见洛延佝偻的身形,终是于心不忍,提点道:“请您尽快,我家王爷不喜等人。”

其后先行离去,健步如飞。

等前厅只剩两人,洛延一把握住洛清影的手,眉目严肃,语速稍快:“昨日,爹避开李梁的人,买通几名小厮,将诉状直接呈至摄政王府,未曾想他真能来。不过此人名声极好,传闻一诺千金,若是他应了爹的条件,就定能护你远离李梁的纠缠,若是爹把图给了他,他也定会让你平安回家。”

洛清影浅浅点头:“我方才都听明白了。”

她见洛延面色凝重,还打趣一句:“您居然是李侃身边的人,却将这么大的事瞒了全家二十年,只说自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官,您这算是,深藏功与名吗?”

洛延自嘲一笑:“我的小影,撵侍郎是甚么意思,你大概不知道吧?就是车夫。”

洛清影:“车夫又如何?那也是皇帝的车夫,与寻常车夫含金量自然不同。您是顶级车夫。”

本以为洛延会受到抚慰,却见他愣在那,迟疑问:“含金量是…”

洛清影跟着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过于现代的词。不对,是两个。洛延定也不知顶级的意思。

她笑得俏皮,温声解释:“许是方才受了惊,说了些胡话。我只是想说,您一定是这天下最厉害的车夫。”

洛延眼里有片刻的动容,随即故作严肃地责怪:“破孩子,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居然还取笑爹爹。”

洛清影笑意更浓:“不笑又该如何,您想看我哭吗?”

洛延哀哀望着洛清影,愁着脸道:“爹好像……把你从狼窝里薅出来,送进了虎穴……”

洛清影反握洛延的手:“您安心画图,莫要惦记我。我昨日同您说过,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谁都不能控我自由。”

洛延满眼复杂,道一句:“小影…你长大了。”

“长大了也要依赖着您。”洛清影扬声而应,随即望向屋外,见空无一人,压低声音,“您需告诉我,那摄政王姓甚名谁。”

她听故事时,家里人都是一口一个土匪。

洛延会意,声音更低:“司无咎。”又补了句,“与他周旋时,莫要称‘我’,尽量恭顺些。”

洛清影这才恍然,连这最普通的称谓,今后都要小心避开了。

她承诺道:“我记下了,您且安心。”

洛清影向外走去,洛延默默跟在一旁,跟着走了几步,到底拉住洛清影,哽咽道:“小影,爹只希望你平安活着,其余无论甚么,爹都不在乎,爹可以养你一辈子,知道吗?别怕…别怕!”

洛清影许是被洛延的悲壮感染,竟也有些哽咽,晶着眼点点头。

洛府前厅外,是一片荒芜的院子,杂草丛生。

这是洛延特意之举,将前厅弄做萧条模样,营造出这家人半死不拉活的氛围感,既防贼,又防敌。

前门也并不阔气,勉强够洛清影和洛延并排走出去。

门外是一队不见首尾的步兵,将这条羊肠小路填得满满当当,洛清影跨出前门,稍显茫然。

首次离家,竟是被迫的。

强迫她的人,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一个字。

她像一块能走的肉,被人掳了去,只为换一幅图。

兵队中央停驻一辆硕大豪华的红木马车,少年郎立在一侧,恭敬问:“王爷,洛小姐如何安置?”

车内传出冷应:“上来。”

少年郎:“是。”

他看向洛清影,微微欠身:“洛小姐,烦请您上马车。”

洛延嘴唇喏喏,似是有话要说,洛清影拽住他的手臂,低声劝:“您回吧。”

夜风拂面而来,洛清影裹紧了羔羊毯,向马车踱步而去。

少年郎掀开暗色的垂帘,洛清影踩着长阶,一步步攀了上去,最终消失了身形。少年郎落了帘,径自坐在马车前头,一声令下,长军起步前行。

洛延佝偻着背,目送车队消失,眼哀心暗,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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