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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悔晚

“我不。”

“呜呜呜呜……”他像是抱住救命稻草般搂住对方的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像是那被逼良为娼所以梨花带雨的小娘子。

“仙姑,仙姑求你快显显神威,收了她吧!”画师掐人中,“我快不行了!”

李问禅面无表情地看他现眼,心想着还能嚎得这么中气十足,离死还远。

她攥着剑,忌惮着女鬼突然发难。

可对方却握着那卷画,呆滞地瞅着,像是凝成了樽泥泞的像。

“师、师父……”

她嗬嗬作响,磕磕绊绊吐出来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画师和李问禅具一愣。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勉强让画师辨认出来的不是鬼。

黑暗被一盏油灯刺破。

霍虞端着盏油灯进来,光明在这诡异的夜里带来些莫名的安全感。

画师松开了自己那冒犯的手。

铃铛声是从霍虞腰间发出来的。

他腰带上挂着条白玉做的玲珑镂空球,里面镶了颗不知材质的珠子,平日不声不响,只在偶然间露出丝殷红的色彩。

现在却随着他走动叮铃作响。

“刚才我想把稚还的魂魄用招魂术招回来,让她别闹鬼吓人了。”霍虞的嗓音传来,烛火的光因为他动作轻晃,衬得他面色明暗交叠,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少年轻笑:“你们猜怎么着?”

“我居然从别的地方又招来个稚还,”霍虞带着恰到好处的讶然,目光在那具残破的肉身上巡回,说,“如果我身后的才是稚还,那这具躯壳里的魂魄……”

“会是谁呢?”

霍虞是那个引路的人,油灯后面,缀着的人影缥缈模糊,又轻又薄,风一吹就能带走般。

从身形看,勉强能看出是个白衣裳的女人。

只是她虚弱了,除了能辨认是个白衣裳鬼影外,其他一并瞧不太清楚。

人影张了张口,声音飘忽不清。

李问禅渡了道灵力给她,这才缓缓清晰起来,露出真容——

正是这座小镇曾经的卫道人,稚还。

她看起来苍白又年轻。

素缎衣裙,长发用排簪松松绾着,气质柔和到乍瞧甚至不像是修士。

稚还启唇:“漱玉。”

七零八落地女鬼狠狠一抖,跟稚还对比明显。

这具残骸般的肉身狼狈又肮脏。

在画师的视线里,居然瞧见对方那干涸快要腐烂的眼眶里,滚出缕细丝般,漆黑的血泪。

……

魔族生性偏激贪婪。

漱玉曾想将稚还也做成傀儡,这样真相大白时,自己就不会在对方那双温和慈悲的眼睛里看到厌恶憎恶。

他享受来自神女悲悯纵容的爱。

可他忘了,他叫稚还师父。

他的妄为取自于众生与师父对他的宽容,却恣意浪费,将恶意弥散。

最后在傀儡尚未大成时便被稚还识破。

生祠中,千百重机关术将刀刃对向他,他却有恃无恐地向稚还计较得失利弊。

青年笑得放肆,字字逾矩:“师父,你早也被我种下傀儡术了——”

“杀我,与殉情何异?”

稚还错愕,后知后觉去探查自己的识海丹田。

确定对方说的是真话时,再望向漱玉的目光痛心失望:“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教不严,师之惰。

她了解他,却教不好他,甚至被利用信任作恶。

漱玉站在机关术里,挑逗着那些看似蠢钝的木头,目光流转下恶意明显:“师父,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只是往日你不喜欢,我便藏起来了。”

“什么叫作你本来的样子?”

漱玉弯眼,慢条斯理:“师父,我生来便是魔。”

又是这句话。

稚还嘴唇颤抖,一字不发。

是她失察又愚钝,被贼子蒙蔽良久。

漱玉处心积虑卖乖讨喜,不是因为他年少受难而缺乏安全感,而是他障目行凶的手段。

他既要又要,忤逆背叛师长,却还想与稚还纠缠。

“漱玉,你——”她难过地闭上眼睛,掉下一行泪。

再睁眼开口却被漱玉狠狠打断。

“师父,我虽是魔,”漱玉语气病态,轻声,“但也想师父永远爱我。”

“可师父却要杀我,要是再快些……你就会变成我的傀儡了。”他嗓音惋惜,眼底似有泪光。

这样他就可以和稚还在一起,她会永远爱他,生死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少年悸动与扭曲的恶意一起交错纠缠成参天大树。

在终于突破丛林草木的遮掩下得见天光时,变得畸形而又恶心。

“你闭嘴!”机关术层层叠叠涌动,无数杀机破障而出,数把尖刀指向漱玉命门。

“你太恶心了。”稚还骂他。

漱玉的神色一寸寸变得冰凉:“背弃诺言的是师父,师父却说我恶心?”

“我是你的师父,外边那些镇民是救下你的人……”稚还说,“但你想的却是将所有人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只为你一己之私。”

说着她嗤笑一声:“你的想法卑劣又恶心。”

欺师忘恩,枉送掉那么多条人命。

漱玉冷脸薄怒:“师父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罢,或者用这些破木头烂铁块,如你意,杀了我也行。”

他怒极反笑,看起来过于漂亮的五官刻薄残忍:“反正傀儡术下,我为命主,你死我却未必陪葬——”

“但您知道的,我这魔头卑劣恶心,会发了疯般报复折磨你的信徒们。”

“他们都要为你的鲁莽冲动而不得好死!”

稚还觉得他无药可救:“以怨报德,必得灾殃。”

漱玉放肆大笑:“师父应知‘咎由自取’四字如何写?”

是爱还是贪婪,漱玉也分不清。

他得意稚还困在生死之间的艰难抉择中,进退维谷。

可那些藏在木头与榫卯之间的利刃,却决绝地刺破了他的胸膛。

漱玉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稚还不肯再看他:“漱玉,我对你太失望了。”

疼痛顷刻间席卷全身。

他眼睁睁看着稚还率先因为反噬呕了口血,气色逐渐灰败。

她就那样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像是个陌生人。

漱玉茫然地摸着身上快速修复的伤口,不可思议望向稚还:“你竟然真的敢……”

她垂眸自嘲:“如何不敢?”

“是我识人不清酿下大祸,白受多年香火,实在是……德不配位。”

“祖师在上,弟子稚还,今愿舍道行性命,除魔戮恶证道心!”

“八门为相十方尽杀,敕令召来,千机现——”

漱玉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拥抱她却猛地收手!

因为那些机关一改温吞,化作必杀之局纷纷向着两人屠来,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千疮百孔,血流成滩。

稚还阖眼呼吸断绝,刀剑穿透皮骨,却也支撑着她没有跪下,温热的肉身逐渐冰凉。

“师父……”漱玉也伤重弥留,但嗓音颤颤巍巍,试图呼唤对方。

罗盘从稚还的芥子中掉落,自发转动。

至此,这场疯狂畸形的故事被永远地封印在夜晚,等太阳升起来,一切如常。

神女慈悲,却非无刃。

是他咎由自取,让机关术的利刃背离诺言,最后捅穿胸膛。

漱玉死不瞑目。

唯独执念化鬼,侵略拼凑那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操纵稚还肉身化作傀儡,夜夜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夜晚小镇。

扮演两人好似恩爱过的独角戏,自欺欺人。

夜色不尽,太阳永远无法升起,执念永不见天日。

骗子自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铃声按照既定的频率在响不停。

霍虞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镂空玉铃铛,里面的那颗红珠宛若火灼般明亮。

“漱玉。”稚还容貌如旧,静静地立在他眼前,唤他。

仿若一切爱恨还未开始。

漆黑的魔气缓缓从女鬼体内抽离,最后化作了团看不清五官长相的雾。

雾气缭绕,若即若离,像是近乡情怯。

两厢无言。

只有霍虞无奈地抹了下玉铃铛的表面,低声抱怨:“怎么又在哭了。”

除了他,谁也听不到漱玉在哭。

很久很久后,黑雾小心翼翼叫了声“师父”。

稚还的虚影晃了晃,欲言又止。

可黑影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在倏忽之间烟消云散,仿佛他的执念只剩这句“师父”般。

再看稚还一眼,再叫她一声“师父”。

生前五毒俱全,死后执念却轻若鸿毛,不值一提。

稚还怔住。

黑夜沉落,封印消失天光大开,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来。

天际下了场淅沥的小雨。

“仙长可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画师问。

稚还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早无话可说。”

雨过天晴,执念散尽。

在稚还的默认允许下,她被霍虞超度轮回。

他们将两具尸身分别安葬。

最后在画师的唉声叹气下,又从供桌下找了堆大同小异的画卷,并将这些焚烧在两座石碑前。

“这都是我的血汗啊……烧了多可惜。”画师嘀嘀咕咕。

画卷成飞灰,随风向天际。

李问禅皱眉盯着对方拨弄火盆的背影:“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这镇上闹鬼已久,虽不凶险,但这画师**凡胎一个,居然能在里面待上如此之久。

若非碰上霍虞他们,还真能叫他摸出来出口全身而退。

“我啊,”画师将最后一张画卷烧干净后转身,长衣随着动作流淌坠下,莫名就风流潇洒起来,“草民魏子安——”

他向着李问禅作了一揖,弯眼狡黠一笑:“拜见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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