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虫子从黑暗中探头,隐隐有攻击的趋势。
但只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它们便悄声无息地倒下了,甚至没有将触手探出来的机会。
牧水冷淡的眼眸无声地瞥了一眼阴影中的虫子尸体,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他的妖力运用熟练到了可怕的地步,对于敌人弱点的把控也异常的精准。
哪怕一丝一毫的妖力,都能成为致命的毒刺,瞬息致人死地。
贺时彰隐约听到了些声音,想要回头看,却被牧水扯了扯。
他听见牧水冷静的声音:“往前看,别回头。”
昏暗的环境给牧水的身影上了一层毛边,贺时彰看不清牧水的神情,只觉得有种恍恍然的不真实感,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头。
牧水猜到贺时彰已经起了疑心,只是因为信任自己才没有说出口。
贺时彰的直觉一直强得吓人,要不是他的身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显示出灵力痕迹,牧水绝不会将他当作普通人看待。
两人就凭着这样诡异的默契,相互无言地前进。
牧水的妖力一点点地消耗着,虫子们学聪明了,不再抱团攻击,而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想要攻其不备。
即使战略改变,对于牧水来说,也不过是天上飘下来的毛毛雨变成了略大一些的小水珠罢了。
但牧水现在遮雨的不是伞,而是一张薄纸。
被枷锁束缚的身体成为极大的拖累,时间一刻也不容许拖沓,他必须尽快将贺时彰送出去。
两个人很快到了门口,牧水握上门把手。
就在这时,门把手上面凭空涌动出黑色沙状物质,悉悉索索地尽数落在了牧水地手上,一下子融了进去。
牧水的右手一阵僵直,但很快被牧水强行压下。
然而就在这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变故陡生。
一只虫子披着坚硬的外甲,向贺时彰举起了锋利的前肢。
这并不属于之前云和白嘉佳遇到的种类,它们的肢体强度明显高于其他同类。
“闪开!”牧水一声冷喝,将贺时彰一把推开。
贺时彰被那一人高的巨虫吓了一大跳,一个翻滚躲过了又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巨虫。
贺时彰浑身汗毛直竖,先前只是隐隐约约感受到的恶意此刻完全显露出来,包裹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贺时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这什么鬼玩意儿?”
贺时彰好歹也是警校出身,后来当了刑警,勉勉强强算是见识过大阵仗的人。
这个时候,求生的本能大过了震惊,他迅速整理对敌思路,敏捷地闪躲起来。
面对着滑不溜秋的贺时彰,这些个巨虫一时间还真没能对这名普通人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牧水立即出手。
他的妖力裹挟着不远处的碎石块,快而精准地射向攻击贺时彰的巨虫,牢牢地嵌入巨虫关节处的嫩肉里。
巨虫哀鸣一声,疼痛刺激了它的感官。
它挥舞着镰刀般的上肢,以更加狂暴的姿态挥向四周,攻击也变得杂乱无章了起来。
巨虫陷入失控,弱点也随之在贺时彰面前暴露无遗。
贺时彰趁机从巨虫第二对抱足的空隙中钻了出来,暂时远离了危险源。
“好兄弟!”贺时彰心情甚好,呲着大白牙朝牧水比了个大拇指。
牧水一句话没说,拎着贺时彰就走。
贺时彰还没从牧水手上的力道中缓过神来,迎面就对上了数根闪着寒光的口器。
附近的巨虫像闻了腥气的鲨鱼,迅速朝牧水两人围拢。
牧水回身,拉着贺时彰就往外面跑。
虽然之前开门的时候不慎被暗算了,但好在这扇门确实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贺时彰终于见了外面的天光,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转头想看看牧水,却见牧水在自己身上拍了一下:“回家去,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言灵术法。
贺时彰愣了一下,随即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牧水又走回了那片危机四伏的烂尾楼。
牧水走回烂尾楼,右手的手指不自然地弯曲着,泛着淡淡的黑气,钻心的疼痛阵阵地席卷上大脑。
但牧水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尾指,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还不能出去,如果他没猜错,那钻进手里的黑沙代表了蜮的标记。
如果不想把蜮的灾祸带出去,那便只能暂时留在这片区域,直到成功解决了蜮的黑沙。
牧水伸出手,端详着自己的手指,淡淡的银色妖力在指尖聚集,闪烁两下便尽数熄灭。
牧水微微皱了一下眉,自己仅存的力量终究太少,连这样简单的标记都难以应付。
牧水有些无奈地收回右手,惯用手失去能力,他的行动也将随之大打折扣。
在门口徘徊的巨虫们等到了自投罗网的牧水,贪婪地靠近。
牧水平静地看着形貌可怖的巨虫们,在它们的包围圈缩至最小时,于原地消失了身影。
没有贺时彰在场,牧水彻底释放了自己的半妖形态,渐银的发丝渗着剧毒,在巨虫脆弱的关节处勒出深深的血口。
箱水母的毒素不紧不慢地由刺囊注入,宛如死神举起巨镰。
被攻击的巨虫剧烈的摇晃身子,妄图将牧水从身上甩下来。
但是神经毒素很快生效,它渐渐的无法控制自己,动作严重变形。
不多时,便倒在地上,成了一具没有思维的虫尸——虽然它本身什么也不是那么聪明。
虫子们的包围瞬间出现巨大的豁口,它们杂乱无章地寻找着牧水,乱成一团。
正当牧水要对下一只虫子动手时,贺时彰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牧水?”
声音里满是惊疑不定。
去而复返的贺时彰看着牧水此时异于常人的模样,愣了一下。
此时的牧水早已完全显露了他的异态,牧水眼中的冷意还未完全褪去,此时听到这一声,微微偏头,脖颈上的银色妖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在银白的发丝下,贺时彰看到了那双绝对不属于人类的银色双眸。
牧水抿了抿双唇,被震慑的虫子们遵循求生本能不敢妄动。
牧水向贺时彰的方向走了一步,毫不意外地看见,贺时彰在不经意间往后躲了一下。
牧水没说话,只在心里想,他看见了。
牧水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纠结被下了言灵的贺时彰为什么还能回来,出于某种逃避的心理,牧水只想着,送贺时彰回去。
牧水没有什么时间来耗,他的周身下一秒灵光大盛,无形的阵法瞬间成型,将贺时彰笼罩在其中。
牧水没敢看贺时彰的眼睛,只低着头轻声说:“我送你出去。”
贺时彰有些后悔回来了,他在这里似乎只给牧水添了麻烦,然后还撞见了这样的大秘密。
贺时彰的心里揪成一团,那是一种无力的愤懑感。
十多年的交情,他以为自己很了解牧水,此时他那张常常装满各种浑话的嘴一句话也吐不出。
下一刻,贺时彰眼前的画面一转,他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什么感觉呢,贺时彰也说不准。
朋友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置身险地,但自己什么都无法做。
他曾经的至交好友,到头来却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弄人的造化狠狠地给了自以为是的他一巴掌。
贺时彰有些泄气地抓着头发。
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赶走,那么那些共患难的时光又是些什么呢?
他不知道了。
牧水送走贺时彰,周身的气场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被黑沙侵染的右手传来刺骨的疼痛。
巨虫们蠢蠢欲动,想趁此机会将牧水拿下,再吞吃入腹。
牧水只轻飘飘地看了它们一眼,几根银丝凭空出现,面前的虫子一下子失去了行动能力。
牧水这次毒素的剂量并不大,远没有达到致死的地步。
但这仅仅是要节省力量的缘故。
再也没有东西阻碍牧水。
与此同时,云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核心,核心在他的手里闪着梦幻的蓝色光泽,上面的裂痕已经消失。
云妖的核心很易碎,但修复起来也很容易,至少对云来说是这样的。
云举着它,盯着云雾中心那团蓝光看,对着核心,他说:“我不想要回去了,所以也不再需要你。”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核心在哪里。
云妖用记忆换取永存,如果不是这次核心的意外遗失,他永远无法留存自己的记忆。
可他想拥有过去,渴望拥抱未来。
而不是在懵懵懂懂、一无所知中持续着毫无意义的生活。
他追求自由的记忆,自由的自己。
他不想忘记。
云妖的核心就这样与一堆杂物待在了一起,完全不被自己的主人怜惜。
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云出去一看,发现大门敞开,房子里早已没有了白嘉佳的身影。
云皱了皱眉,沿着空气中白嘉佳残留的气息追去了。
云一路来到了那片熟悉的烂尾楼。
几个小时前,他刚从这里逃出来,之前逃亡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
白嘉佳来这里做什么?
云想不明白,但是考虑到牧水交给自己的看好白嘉佳的任务,他一咬牙,最终还是跟去了。
云进去后不久。
“嗒,嗒”的脚步声在不远处的小巷中响起,一个身态修长的人影出现。
南慎从小巷中走出,将目光投向那片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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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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