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那天没再见到梁思齐，刀刀去什么地方他倒也不在乎。
但现在他俩联合开了这个闷着声儿，把画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一边打扫一边咕哝：“没见有那什么颜料管子，倒是奇怪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李诚来的电话，给送烟的。
齐宣一连应了好几声，赶忙下了楼。
“谢了啊，兄弟。”齐宣接过李诚的烟——蓝色温斯，他和梁思齐都喜欢抽这个，不凶不淡，就是涨价的厉害，以前能买两包的价格，现在只能买一包。
不过他俩还是喜欢抽。
毕竟日子过下去得靠点烟酒的盼头。
齐宣拆了盒，熟悉的烟草气息过来，他扔了一根烟丢过去，自个儿也点上。李诚也跟着抽。
这会儿俩人没话。
里斯本的天儿这会儿才暗，齐宣又猛抽了几口，觉得不自在。
他随便问了句：“陆止还好吗？”
“还行吧。”李诚说，“前段时间装修旅店，忙了点，现在好多了。”
齐宣点点头，没再吭声。
俩人在他们还是情侣关系的时候，没这么尴尬过，也算是能处得来的，但自从他们分手后，就跟着各自的朋友走了。
不过他俩因为太合得来，又不是说对方分手了，就非要删微信什么的，毕竟梁思齐和陆止都是和平分手，没互删，所以平时无聊，也会约着一起抽根烟或者喝杯酒。
这事儿挺荒谬。
但就是作为朋友处上了，就处了。
都是吃这一碗破艺术饭的，哪有那么多规整的规矩。
这根烟的最后，齐宣看看李诚，李诚看看齐宣，最后俩人都觉得有点好笑。
搞得他俩在偷情一样。
“行吧，我得走了。”李诚说，“等下还有事儿。”
“去陆止那儿？”
“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人家现任。”李诚把烟捻之前，最后呼了一口烟。
齐宣哟了一声：“有新的了？”
“大概吧，不清楚。”
“那估计真没什么复合的机会了。”
“这种事儿得他们自己琢磨。”李诚把烟头按了丢出去，“别一天到晚瞎操心。”
齐宣摆手，跟着说：“没这意思，咱这梁刀刀估计也有新的了。”
李诚：“这不是挺好的。”
“也是。”
“要我说，这种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说可惜吧也算是，毕竟谈了七八年，但人总要往前看看的。”李诚挺看得开，“找到自己舒服的才重要。”
齐宣又哟了一声。
说实话，他俩性格挺像，不过相比李诚他更贫一点儿。毕竟他也不是学院出身，在外面漂着鬼混了很久，再怎么说自己也正儿八经不起来。
在最后，他就笑笑，把烟搁对方耳朵上：“走了，下次见喽。”
“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别说丧气话嘛。”齐宣说，“都偷情了，下次见面肯定有，甚至我觉得应该挺快，说不定能来个浪漫邂逅。”
*
这是梁思齐第一次到陆止的新旅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想去找落下的黑色颜料管，但把整个旅馆的布局都收在了眼底。
陆止给梁思齐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的时候，被对方拦了下。
“最近还行么。”陆止问。
梁思齐收回手，他神色和平常一样，没什么波澜，就是掀起眼皮看他，点头说：“还行。”
过了几秒，梁思齐说：“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找什么？”陆止问。
“嗯？”梁思齐停了几秒，然后点头说了一个字对，“找个颜料。”
陆止走到台子后面，把之前铁盒里收纳的东西放在梁思齐面前。
梁思齐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蹙眉：“怎么贴标签了？”
“怕丢。”陆止把黑色颜料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梁思齐，“这上面是干净的，因为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买过。”
梁思齐没说话接过颜料。
怎么说呢，他眉头是蹙着的，但顺手就贴了一张空白的标签上去。
“不是我要求你的。”
“我知道。”梁思齐说，“标签想贴就贴了。”
“这几天还去西班牙吗？”陆止丢了一根烟过去，梁思齐没接。
这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
说来也好笑。
不像什么正儿八经的异国分手文学，竟然是为了一个黑色的颜料管。
以前梁思齐对颜料有要求，尽管每次陆止都给他买新的，但他总会专门到几个里斯本的老店去买。
但这一支有点特殊，颜料上的标识几乎全部磨损了。
不像是正在用的或者说新拆开的包装，更像留了很久的东西。
梁思齐把黑色颜料放进背包。
“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梁思齐临走前看了一眼前台，突然开口，“上面两层都有客房了？”
陆止：“嗯，方便生意。”
“又没多少人来。”梁思齐对着陆止没太多好话，“这块地儿都是白人和鬼佬不是么，挺适合你再找一个。”
“我知道。”陆止说，“所以才会开着。”
分手的恋人见面就这么几句话。
无论内心戏有多足。你好，再见，这几句话一出来，也就真的结束了。
起码梁思齐是这么想的。
他心里想的是Anthony，如果这个时候他面对的是他，那么也不会这么不自在。在旅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觉得不舒服，甚至所有的细胞都抗拒在这个地方。
无论是之前在这里度过多少时间，分手后，这些回忆能丢就丢，变得泛黄褪色，说过去就过去了。
梁思齐不可能会说那种新的开始的话，离开的时候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说。
但这一次，因为他选择了Anthony，他也在等待那封新的信件回复，当这样的情绪涵盖了自身的不适时，就能缓和他与陆止目前的关系。
罗卡角么。
等到他和他见面时，等到他和他一起罗卡角时，那么和陆止也能彻底放下了。于是破天荒的，梁思齐拿着黑色颜料管，离开前侧了头，很淡地说了一句。
“祝我们都有一个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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