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元年夏末,长广王因谋逆大罪被处以死刑,长信候被废为庶人剃度出家,法号吾兰。
裴君卿也与黎裕安成了亲,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叶珠玉不愿见到这场面便在城外施粥,也算是给自己积阴德。
她确实并非旁人眼中的那般高洁,相反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恶毒的女人。可将她铸造成这样的人正是她的父亲,高高在上的叶丞相。叶相私下组成了一个刺客组织,名唤惊沙。
早年间的沈清真,近几年的独孤家都是死在叶相的野心中。
长信候的倒台引发了安楚之战,楚王太子的太子妃是徐斌的妹妹徐若。
慕锦允和沈堂烈奉旨前去边关,独孤忆哭的稀里哗啦,她在城门口紧紧抱着慕锦允。
“你不许死,你不许死。你怎么和我父亲保证的你还记得吗?你不许死!”
“不会的,我还有个宝贝呢。我舍不得死。”
“你少说这些!我早就听闻楚国人强悍无比,万一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慕锦允弯腰亲了亲独孤忆,他笑着说:“为夫有信心。况且我还想当父亲呢。”
“你混蛋!”
慕锦允紧紧抱住独孤忆,他哄着比自己小十岁的夫人:“等我回来。”
等军队走远后,独孤忆拉着裴君卿道:“阿姊我有个计划。”
“正有此意。”
到达军营清点人数时,慕锦允就发现有个身影不对劲,他故意走到那人身后,狠狠拍了独孤忆的屁股。
“啊!慕锦允!”
“独孤文女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和大姐一起来这里了!给我回去。”
“我不要,我要陪着你。”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要是出事了我棺材板都盖不严!”
独孤忆眨巴着眼睛,她撅着嘴,眼睛中已经蓄满泪水。
“又吼我。”
慕锦允蹲下身给独孤忆擦眼泪:“对不起,是为夫错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不会武,万一伤着你了怎么办?”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万一你这次回不来我就殉情!可是殉情还不能和你死在一起,那还不如和你一起死。”
“傻子,盔甲重不重?”
难得见到平日里跟冰块一样的将军如此铁汉柔情,几个士兵忍不住回头看。
“看什么看,你们几个给我出去扎马步。”
沈堂烈瞪了一眼裴君卿,给她也拉了出来,他拧着裴君卿的耳朵。
“大哥,大哥,疼……我又不是小孩了,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黎裕安知不知道你来?”
“知道,我说我来陪阿忆。给你当军师,我不够格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姐有用我不罚,独孤文女你去给我扎马步。”
“不行,我不能扎马步。”
慕锦允用手弹独孤忆的额头,他宠溺笑笑:“理由是什么?”
独孤忆凑到慕锦允耳边说道:“你现在可不止我一个宝贝了,你现在有两个宝贝。”
“什么意思?”
“我怀孕了,一个月了。”
慕锦允蹲下身抱着头,独孤忆还以为他不高兴,刚弯下腰就被慕锦允举了起来。
“慕锦允,这么多人看着呢。”
“都是一群毛没长齐的小鬼,管他们呢,我送你和大姐进军帐。”
看着秀恩爱的俩人沈堂烈不禁开口:“一群装货,一群low货,有老婆了不起啊?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独孤忆一巴掌,慕锦允降龙十八掌。”
沙盘前,沈堂烈与慕锦允正在商讨军情。独孤忆走在慕锦允身后为他捏肩。
“楚国是游牧民族对吧?”
“对。”
“那陆地是他们的优势,而我安国子民大部分都会水,鱼米之乡亦是我们的优势。”
“你是说水战?”
“不错,若水之滨是附近唯一的河,所以我们可以……”
独孤忆在慕锦允和沈堂烈耳边悄悄说了自己的想法。
“若按夫人所言,此法确实行得通。”
“小文女想不到你还挺有军事头脑的。”
夜晚,独孤忆在慕锦允怀里睡觉,她梦到自己在一处石壁前发现一则预言:帝星未明,然独孤天下。随即还梦见自己穿上华贵的服饰受万人叩拜。
独孤忆被惊醒,她抚摸自己的肚子,深感自己腹中的孩子会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夫人,怎么了?”
“阿允,我梦到了一个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你放心说。”
“我梦到了一个预言,帝星未明,然独孤天下。这个不是单纯的做梦,父亲还在时与先帝也曾在一处破庙见此预言。”
“你的意思是……”
“等天下太平,你我便去寻找这预言,验证心中猜想。”
“好,我都听你的。”
“你不觉得大逆不道吗?”
“当今陛下什么德行我很明白,蔡中书那样的忠臣都能怀疑,我对他早就心寒。”
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独孤忆红着脸说道:“我饿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栗子酥。”
看着两颊鼓鼓的独孤忆,慕锦允只觉得可爱,他用嘴咬下一小半栗子酥吻在独孤忆唇上。独孤忆勾住他的脖子,二人身体的契合度已经很高。
“阿允……”
“叫夫君。”
“我现在还不能同房,至少应该过几个月才行。”
慕锦允捏了捏独孤忆的脸,他吸了两口独孤忆的脸。
“你真当你夫君是个精虫上脑的人啊?你年纪那么小,身子都还没长好就要给我生孩子,我心疼你都来不及。也是怪我,不克制。”
“一月前的那一次好像是我要求的吧?这哪能怪你,况且夫君,这孩子定是与我们有缘才肯到我肚子里来的。”
蜻蜓点水一下后,独孤忆喝着茶碗中的水,笑嘻嘻看着慕锦允。
“这手镯真衬你。”
“娘送给我的,好看不?”
“你就是我娘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第二日,裴君卿陪着独孤忆在军帐中等待,慕锦允等人按照计划引着楚军去若水河畔。
但意料之外的是,梁国也会掺和进来。听到刀剑马蹄声,裴君卿急忙将独孤忆塞进床下。
“阿忆听好了,过会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许出声。你还有孩子,你还要延续独孤天下的预言,你不能死。”
说着裴君卿便头也不回跑出了军帐,一袭靓丽蓝裙的裴君卿自然而然成了靶子。
为首的男人高大,他头上编着许多小辫,耳坠、额饰和项链都有绿松石,此人是贵族。
裴君卿不要命一样跑,她怕独孤忆被发现。她不顾可能被一箭穿心随即跑入一个军帐。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裴君卿拔出簪子。
听见渐远的脚步声,她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一双与她大差不差的眼睛与她对视。
“抓到你了。”
充满磁性的声音只让裴君卿感觉熟悉,她还想跑但却被直接扛了起来。
“你是军妓?”
“我与野蛮人无话可讲。”
“看你这身着华贵,不是妓女那就是哪位将军的夫人了。不如你跟我,去梁国当王妃呢?”
“我呸!”
口水吐在男人脸上也不恼,他掐着裴君卿的脸慢悠悠开口:“你这张脸,长得漂亮。像我阿姐。”
裴君卿就这样被掳走了,她被蒙着眼带到地敌方军营,被扔在柔软的毛毯上。
裴君卿被压在身下,她有些嫌恶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恶狠狠说道:“你最好别动我,我成婚了!”
“人妻就更有滋味了。”
看着男人说的荤话,裴君卿看准时机咬在男人耳坠上,她用力扯着把耳朵扯出血。
“嘶,知道本王子是谁吗?你敢这样对我?”
“我管你是谁,你放开我。”
“瓦尔·扎西德勒,你要记住。这是你男人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裴君卿大脑突然空白,她突然的不反抗让扎西德勒一惊,就在他放松警惕时裴君卿咬上他的脖子。
看见裴君卿那血红的眼睛,扎西德勒不由一惊:“你还是个异瞳。”
“放我走。”
“就不。”
裴君卿被捆住手脚躺在床上,她望着没有一人的王帐,开启了自救模式。
从床上滚下来,她跳着来到来到书桌前,桌上有一把短刀,她背过身用手去摸。一转头就看见了**上身的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和中原男儿的面孔不同,他脸上有很多淡淡的雀斑,皮肤也是有些偏黑的小麦色。
他身上有许多伤,但这种生活在草原的男儿认为受伤是男儿的勋章。
“你想干什么?”
看了看裴君卿身后的刀他笑了,把刀贴在裴君卿脸上,看裴君卿丝毫不怕他也放下刀。
“你这中原女人长着一张外邦脸,脾气也不像你们中原女子那般小家子气。我真挺喜欢你的。”
“你喜欢我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了吗?”
“还挺倔,你男人给不了你王妃的位置但我能,这种还不能吸引你吗?”
“嫁给你,真的什么都能得到吗?”
“自然,金银珠宝你随便挑。”
“那我要梁国的王位。”
帐里昏暗,男人巨大的身躯压住裴君卿,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王位是我阿姐的,你们这群女人谁都代替不了阿姐。”
“桑珠卓玛知道自己的弟弟对自己有这种变态畸形的爱吗?”
听到这,扎西德勒不说话了。他抿着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几滴眼泪落在裴君卿脸上,裴君卿与记忆中的身影结合。扎西德勒趴在裴君卿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自己个头小,总是会被别人说,那个时候他的王姐就会这样抱着他。
其实这种畸形的爱是由思念演变而来的,六岁分别,此后的十一年都是靠回忆中的母亲哥哥姐姐度过。
想到扎西德勒的经历,裴君卿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她有些抱歉开口:“对不起。”
“你是阿姐送给我的礼物吗?”
“我不能做你的王妃,但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绳子割断后裴君卿活动了手腕,随后扎西德勒就躺在裴君卿腿上。
他用树叶吹着独属于自己和姐姐的曲子,曲调虽然轻快但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阿姐,我错了。”
裴君卿给扎西德勒擦了擦眼泪,看着裴君卿身上的蓝色浮光锦扎西德勒忽的坐起来。
他握住裴君卿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裴名翡,字君卿,小字阿五。你叫我阿翡或者君卿。”
“中原人取名还真是麻烦。”
名字一大串我就不点名了。
“那阿翡你想不想试试梁服。”
一套梁服送到裴君卿手上,裴君卿将信将疑推扎西德勒出去。
这衣裳的款式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穿上衣服后,裴君卿走出王帐。
扎西德勒突然就弯腰哭了起来,他拉着裴君卿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我阿姐要是活着回来应该也是你这样。”
“离开家的人都会回家的,所以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那你还会回来吗?”
“安国内乱结束后我或许会辞官到大草原住,到时候我们就是有缘再见。”
一串绿松石手串套在裴君卿手上,扎西德勒在裴君卿手背落下一吻,这是梁燕族特有的习俗,是告别礼仪。
果不其然天一亮,裴君卿就被带到了马上,蒙着眼离开王帐,裴君卿感觉穿过了一片很高的芦苇荡。马儿的脚步不似平地上走动的平稳,应该是在泥泞地里或者坑坑洼洼的地面。
“到若水河了吗?能不能别蒙我眼睛了?”
“我看心情。”
听到水声裴君卿就扯下了布条,看见对面站着独孤忆裴君卿松了一口气,独孤忆看见扎西德勒亲密的将手搭在裴君卿肩膀上,瞬间大喊:“蛮人,放开我阿姊!”
“相好,你还有妹妹呢?”
“谁是你相好?你不要说这些误会的话。”
“我现在不想放开你阿姊怎么办?”
独孤忆着急的都想直接跳马,但被慕锦允抱在怀里只能干着急。
裴君卿找准机会咬在扎西德勒手臂上,将他踹下马骑着梁国精品的汗血宝马一跃而起,跳到对岸后裴君卿回头看着坐在地上望着她的扎西德勒。
“马的话,如果我们还能再见,我会还给你。安国和楚国的恩怨你不要参与,我会尽力帮你找姐姐。”
丢下这句话,裴君卿便带着军队去了规划的路线进攻楚军。
侍从急忙扶起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抓住那人的袖子说:“你看见了吗?踏雪愿意阿翡骑他,阿翡是不是我阿姐送给我的礼物?”
“恭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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