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之的话音刚落,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门板。苏青河眼神一凛,迅速松开叶瑾之,冷声喝道:“何人在外面?”
门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苏青河眉头紧锁,快步走到门边,猛地拉开祠堂的门。只见门外,夏桑身影踉跄,手中紧握的一碗热羹汤摇曳欲倾,脸色苍白如纸。
“夏桑?”苏青河的目光眯成一线,语气中潜藏着不容忽视的危险,“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叶梦瑶的房间里,怎么会在这。
夏桑头脑昏沉,眼前的苏青河身影重叠,仿佛幻影,耳畔嗡鸣,唯有苏青河呼唤她的声音,如远山的呼唤,模糊而遥远。
她喃喃低语:“苏……苏少爷。”
她话还没有说完,苏青河已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羹汤应声而落,瓷片四溅,划破了夜的宁静。
苏青河目光如刀般看向她:“刚刚我们的对话,你究竟听见了多少?”
瓷碎的清脆声响,如同警钟,猛然唤醒了夏桑混沌的意识。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苏青河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你到底听了多少?”苏青河又猛地拽了一下夏桑的手腕,把她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
夏桑不明白苏少爷在说什么,她咬了咬唇,眼中满是恐惧,手腕被他拽疼得眼泪直掉,却不敢挣扎,只能颤声说道,“苏少爷,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奴婢,奴婢……”
苏青河瞧见她怯懦的模样,还没有等她说完,一记手刀,直接劈在夏桑的后颈上。夏桑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叶瑾之见状惊呼:“阿河,你干什么!”
苏青河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夏桑,转身语气决绝对叶瑾之说道:“瑾之,夏桑之事,我自会处理。此地偏僻,刚刚的动静定会引来他人,必须速战速决。无论她是否听见,听见了多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叶瑾之轻蔑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夏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罢,不过是个妖媚的贱坯子,与她那主子无异。”
祠堂外的夜色深沉,月光如水般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树影。叶梦瑶隐在角落的黑暗中,目光冷冽,将苏青河与叶瑾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看着苏青河将夏桑扛上肩头,消失在夜色中,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夏桑的死,不过是这场权谋游戏中的一颗棋子,而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叶梦瑶。
第二日清晨,一名打扫的下人就在池塘里,发现已经溺亡的夏桑。打捞上来的尸体发白发胀,显然已经溺亡一个晚上。下人立即向老夫人禀报。老夫人紧急召集了府中的几位管事嬷嬷,一番严词审问之下,和夏桑同屋的丫鬟秋菊才战战兢兢地将事情原委说出。
原来,夏桑一直爱慕苏少爷,对三小姐叶梦瑶更是心生嫉妒。那日见苏少爷偶然购得一只水头成色上佳的玉镯,欲送给三小姐,心生怨恨,竟趁夜偷偷盗走玉镯,却不料此事被苏少爷无意中察觉,正欲处置夏桑,夏桑自知罪行败露,又惧怕被卖给人牙子,一时想不开,选择了投池自尽。
老夫人听后,面色凝重,看了一眼下人呈上来的玉镯,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与无奈。她深知府中规矩森严,夏桑此举无疑是自掘坟墓。但念及其昔日服侍一场,老夫人还是吩咐下人妥善处理后事,并给予其家人一笔抚恤金,算是最后的慈悲。
梦瑶始终在一旁,目光冷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自始自终,未曾吐露半个字,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那毕竟是陪伴了她整整九年的侍女,苏青河满心以为能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哀伤,然而,梦瑶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她。
梦瑶的眼角余光捕捉到苏青河那审视般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索性也没有回避,而是装作不知所以反看回他。
苏青河显然被梦瑶这一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惊异,忍不住问道:“梦瑶,夏桑好歹与你主仆多年,如今出了意外,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为她说的吗?”
梦瑶见他有意试探,语气平静而深沉:“苏表哥,夏桑的离世,我自然心痛难当。但在这心痛之余,我更想弄明白的是,一个被祖母精心培养了多年的丫鬟,怎会因为一腔爱慕,就胆敢去偷盗那样引人注目、价值连城的玉镯,而且还如此轻易地得手?”
“这可是她同屋的丫鬟秋菊所说,人证物证都在。” 苏青河瞧见她神色微变,言语间暗藏玄机,心中暗惊,梦瑶她非但对自己得态度大转变,就连心思也变得这般玲珑剔透。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一个人怎能在一天之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可惜夏桑已被自己亲手杀死,只得另觅人手,填补夏桑的空缺,继续为他紧盯着叶梦瑶的一举一动。
而且从这几天梦瑶言行举止不难看出,他和梦瑶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老夫人似乎从梦瑶那温婉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然而面上没有显露,只淡淡道:“罢了,逝者已矣,此事至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梦瑶,你且留下,陪祖母叙叙旧,顺便与祖母聊聊,你可有相中的其他丫鬟,祖母好为你安排至你的房中。”
待人群渐散,叶老夫人轻轻拉着梦瑶的手,让她在一旁缓缓坐下,眼中尽是疑惑,轻声道:“梦瑶,你与青河之间,是否起了什么争执?我瞧你今日屡屡唤他为苏表哥,那般生疏,往昔你不都是亲切地叫他青河吗?再者,你方才言语间,似有将夏桑之事引向青河之意。祖母虽年迈,但心仍如明镜。你是否知晓些什么,不妨对祖母坦言相告。”
叶梦瑶抬眸看向祖母,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沉默片刻,轻声说道:“祖母,梦瑶的确有意疏远苏表哥,想尽早斩断这段从一开始便错了的缘分。”
叶老夫人眉头轻轻蹙起,满是不解:“一开始便错了的缘分?祖母不明白,你们两个都对彼此有情义,怎么成了错的缘分呢。”
叶梦瑶摇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意:“祖母……前日二姐的构陷,今朝夏桑的绝望自裁,桩桩件件,让梦瑶深刻体会到人性的幽深与复杂。即便是多年相伴的姐妹之情,忠心耿耿的主仆之义,亦能在**的驱使下,变得面目全非,做出那等天理难容之事。这世间,究竟还有何种情感值得我全然信赖与依托?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表哥虽非此等恶行之主谋,却无疑是这一系列悲剧之根源。二姐瑾之因对苏表哥的爱慕生恨,夏桑因倾慕于他而生贪念,最终皆伤及旁人。这一切皆非我所愿,而我,亦不幸成为了这罪恶链中的一环。倘若在他二人初露端倪之时便能及时制止,苏表哥又能适时给予正确引导,或许,一切都将截然不同。再者,若苏表哥心中所属并非是我,结局,是否也会有所不同……”
“苏表哥在叶府备受喜爱,他又岂会不知?然而,他却始终置身事外,任由事态愈演愈烈,直至无法挽回。试问,若我嫁予他,此类风波难道就能杜绝?而他,若连这等琐碎之事都无法妥善处理,又何谈驾驭叶家庞大的家业,更遑论在波谲云诡的商海中立足?故而,无论从何种角度审视,梦瑶皆认为苏表哥非我良配。”
叶老夫人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疼惜:“梦瑶,你可是因这两桩事,而对青河心生怨怼……你切莫因一时之气,而错失了良缘啊。”
良缘?梦瑶心中冷笑,如若不是经历前世种种,她真的会相信苏青河是她此生良缘。
叶梦瑶摇摇头,语气坚定:“祖母,经历种种才发现,梦瑶从前太过天真,以为世间之事非黑即白,如今才明白,人性复杂,世事无常,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瑶从前总以为,只要真心待人,便能换来真心相待。可如今才明白,世间之事,并非如此简单。有些人或许表面温柔,实则心怀叵测;有些人看似冷漠,实则情深义重。情爱,如蜜糖,让人沉醉其中,仿佛世间万物皆可抛却,只为那一瞬的心动。而真正的爱情,是无需伪装的自然流露,是两颗心的共鸣,是彼此扶持、共同成长的默契。虚假的爱意,往往披着温柔的外衣,内里却藏着算计与利用。它用甜言蜜语编织谎言,用温柔体贴掩盖野心,最终将人推入深渊。”
叶老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轻轻拍了拍梦瑶的手背,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梦瑶,你长大了。祖母一直觉得你心思单纯,如今看来,你已有了自己的主见。你能有这般觉悟,祖母很是欣慰。你若是真的不再喜欢青河,祖母也不会勉强你,如今你已是二八年华,以后若遇到真心相爱之人,不妨告诉祖母,祖母定当为你张罗亲事,为你操办一场盛京最为盛大的婚礼”
“祖母~梦瑶还不想嫁人,就想守着祖母和叶家,为叶家分忧。”
“傻孩子,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就像你说的,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就遇见了,到时候可要好好把握……”
叶梦瑶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祖母宽心,梦瑶明白。人生恰似一局棋,一旦落子,便无悔无怨。梦瑶不愿再被世间浮华所惑,只愿能洞察人心,守护好那些值得守护之人……”
苏青河从议事大厅出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不知道留下来后,虽不知梦瑶与祖母私下交谈了什么,但是从今天梦瑶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和叶梦瑶之间彻底没了可能。
他匆匆赶回房中,一进门便猛地合上房门,眼神中闪烁着阴郁的光芒,低沉着嗓音问道:“阿温,我让你找的人,有线索了吗?”
阿温神色恭谨,连忙回道:“回少爷,经多日探寻,打听到那对双胞胎,现在在城西,陈牙子手上。”
“好!赶紧将人赎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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