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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珠灯飘箔(二)

“那好,请问这鸟值多少钱?”

老板抿紧了唇,摇了摇头道。

“这鸟哪里只值钱啊,它得值金喽!”

姜离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紧张道。

“那么请问这鸟值多少金?”

老板伸出三个个手指头晃了晃,慢悠悠道。

“这个数。”

“店家可否再放宽点?我手头上有些……”

姜离低头摸了摸扁平的钱袋,有些为难。刚开口讨价还价就被老板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

“你这是来买东西的?不想买就别来捣乱!”

见老板神色不悦,周围人来人往,她也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只好悻悻离去。

一金相当于一万钱,一百钱就可以买一石粮食,一万钱都相当于她义父半年的积蓄。三金相当于三万钱,她能不能凑齐这个数自己心里也没底。

此时天空飘着小雪,落在她的手背上。六角雪花很快凝结成水珠从她的手背一侧淌下来。

姜离不敢向陈媪要钱,在她看来这是很可耻的。所以她铁了心要自力更生把钱凑齐。对于她而言,目前最有用的赚钱途径就是卖绢布了。

她慢慢地想,自己也是会织粗布的。以前在凉州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了自己,换做现在难道就不行了吗?

她笑了笑,抚了抚胸口,呼出一口白白的水汽,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拖着步子走了。

人分三六九等,连带着物也分三六九等。皇帝把人分为四个等级士农工商,布也分布帛缣素。穷人穿的那叫布,所以布也就是下贱的象征。而富人穿缣,那缣就成了高贵的象征。可那缣虽穿在富人身上,却出自贫贱人之手。贫家女不分昼夜地织布,却凑不齐一千钱的嫁妆。那些帛缣素全都齐齐地飞到了官家女的身上成了绣罗襦、红罗帐。

宫里面有专门供帝后衣冠的机构,叫做尚服局。里面设尚服二人,下辖四司,分别是司衣、司宝、司饰、司仗。

尚服局的尚服每日日出和哺时往中庭一站,召集暴室里大大小小的宫女点个名,再疾声厉色地说几句话,权且是完成了今日的工作。

姜离请求陈媪让她去织室学绣工,没想到陈媪爽快地答应了,还给她引荐了一个资历较深的宫女。那名宫女带着姜离穿过一条条繁华的宫道,最终来到了不起眼的暴室。

不算宽阔的暴室里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布帛。宫女们日复一日地织布、染色、晾晒。这边刚做好了一匹布,那边南宫又来了侍宦的诏令。若是没有在指定期限内完成,还要受尚服责骂,甚至还要受鞭笞。

姜离看着一群宫女在占地并不大的暴室里端着各色布帛、织染工具,穿梭在赭红色的染缸间。尚服叉腰站在一群低矮着身子的宫女间指挥,头上的金雀爵格外显眼。

一个宫女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姜离,站起身飞快地朝尚服使了个眼色。尚服转过身,见她二人神色稍滞,迟疑了片刻。

引荐的宫女熟悉宫中规矩,端庄地朝尚书施以一礼,寒暄了几句后说明来意。

“崔女官,这位是大皇子乳母家的养女,想来你这处学些纺绩的技艺。陈媪传话望你多加关照这小娘子。”

那崔尚服的眼风淅淅沥沥地扫过姜离,看得叫姜离不自在。姜离稍微低头,拢紧了袖子。那崔尚服此刻突然叫道。

“抬起头来!我还没看清长什么样。”

姜离被她一惊,怯怯抬起头。却见她尖腮薄唇、窄额粗眉。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米粉。却叫那眼角的褶皱更加明显。让姜离一下想起了乡下庙里供着的邪神。

崔尚服扶了扶鬓上的金雀爵,皱了皱煞白的眼角,冷哼了一声。

“模样倒还周正,只是不知道贪不贪懒,手脚利索么?”

姜离身边的宫女指着姜离笑着答道。

“陈媪家的能有好吃懒做的么,您就收下吧,也让我好做人。”

崔尚服笑道。

“自不会为难你,这孩儿若是个能吃苦的,管她圆的扁的我都是要的。我有几句话与她说。”

遂把目光转到了姜离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好孩儿,知道暴室是做什么的么?”

姜离揪紧了衣裙,见这崔尚服威严的样子,心里早拧成了一团,却还是忙不迭接上她话头,颤声道。

“织布。”

崔尚服将细瘦的脖子向后仰了仰,嗤的笑了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完又突然吐出一句话。

“好蠢的孩儿。”

她挑了挑嘴角,丝毫不掩饰轻蔑,又轻轻地拍了拍姜离的头,笃悠悠道。

“蠢点也无大碍,手脚健全还能弥补一下。今日起,你就跟着阿弥去把那几匹布织了。阿莫你过来。”

崔尚服身后一个黝黑的女孩子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她们快步走过来。

“你带带她。”

叫阿弥的女孩子低着头,两手直直贴着布裙,点头如捣蒜。

那崔尚服与宫女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转出了中庭。崔尚服的身影一消失,庭院里霎时稽留聒喇,宫女们纷纷凑至姜离跟前絮聒不休。

“你就是大皇子乳母的养女么?你与我说说大皇子长什么样?”

“新来的。你不是大皇子宫中人么,跑到这来做什么?”

“大皇子年方几何?”

一时间被众人包围,她诚惶诚恐地用手遮住了面,而一双双黑色的眼和深色的衣物透过她指间的缝隙,如同走马灯上的光影般变幻无常地闪烁着。姜离实在无法接受这样过于热烈的接触,刚开始她还能对这些无聊的问题支吾其词,后面则惶恐地挥舞着双手试图驱赶身侧的一众宫女。

“你们不要吵了,这样的问题有意思么?”

几声怒吼让宫女们嚣张的气焰稍稍灭了些势头。有些小宫女退了几步,闭了嘴,不再胡闹。

“我认得你,你是那日落水的秀女。”

一个高个子的宫女从人群中站出来,手直直地指向姜离的鼻子。原本安静片刻的宫女们却在此时哄堂大笑。

“就她也能当秀女,怕不是掖庭令眼睛被纸糊住了!”

“我听说秀女都是穿绸缎的咧,她怎么穿的这么穷酸?”

“哈哈哈。怕不是把钱全都花在了打点掖庭令上。”

宫女们明面对姜离议论纷纷,她亦被她们刻薄的言语所惹恼,本不想横生枝节,奈何这些宫女仗势欺人,她索性弃了清和之气,露出原来那副性情,指着那始作俑者厉声喝道。

“既知我是谁,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是哪个宫的,我阿母的印绶还端端正正地放在宫里。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瞧一瞧。”

这几句一下就把她们震住了。宫女们面面相觑,欲语还休。令人出奇的死寂中,只有几个胆大的还在窃窃私语。

“她阿母好歹也是长秋宫的人,又是大皇子乳母。我们这样嘲笑她该不会遭报复?”

“不过一个落选的秀女,有什么底气?皇后都没发话,何惧之有?”

姜离敛容,扫了一眼人群,平静道。

“诸位都各有要务,我也不想耽误各位。该干什么诸位自己心知肚明。”

几个小宫女嘻嘻笑了几声,一群人就这样做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叫阿莫的宫女走上来,瞥了姜离一眼,不冷不热抛出一句话。

“跟我来。”

姜离随着她拾阶而上,走入旁边的织室。织室里充斥着浓郁的酸臭味,那是抽丝过程中将蚕茧放进碱水煮沸的味道。

阿弥皱了皱眉,举起手以袖轻轻扇了扇,忽然朝着里头大喊。

“阿虫,你是不是又把碱水放多了怎么这么臭?”

室内悠悠地传来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随之女孩子把头探出来。

“不会吧,我可是按规定放的。”

阿弥扯了扯嘴角,冲着叫阿虫的女孩子嚷嚷道。

“你别做了你去那织布。”

她指了指右侧的一间狭小房间,里头传来机杼发出的唧唧声。

女孩子哦了一声,弓着身子从她们旁边擦肩而过。阿弥又继续对姜离道。

“你去把蚕茧煮了。”

姜离来此是为了学绣艺,却没料到被发配去煮蚕茧,顿时心生不满。转念一想,崔尚服既让阿弥指引她,也不好抱怨,只能堪堪应下。

煮蚕茧是个苦力活,需要不断地搅拌釜中的蚕茧,还要忍受蚕茧煮沸发出的腥臭。

等到把蚕茧煮完后,她感觉双臂酸软无力,举起来都费劲。想着还要织布卖钱,她便寻思再忍受片刻,拖着步子往织室里走去。织室里全是女孩子们的笑声和机杼吱吱呀呀的叫声。

她刚推开门,那些女孩子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睽睽望着她。阿莫这时候转过身,站了起来。见是她,先朝地板上啐了一口。接着昂着头,一步缓似一步走来。

“活都干完了?”

“嗯。阿姊现下可否教我绣工?”

女孩子们此时却捂嘴窃笑,咯咯咯的笑声像鸽子般飞散了出来。

姜离不明就里,只觉得她们行为古怪,一颦一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阿弥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居高临上,微微颔首表示赞许,须臾又道。

“那行。你去把院子扫了。”

“可是崔尚服说了……”

“懂不懂规矩啊。这织室里又不止你一个人。谁不是从这些琐事做起的?”

阿弥叉着腰趾高气昂。

姜离气得咬牙切齿。这些小宫女在崔尚服面前恭敬守礼,一个个都老实巴交的,到了她这倒是把全部的爪牙亮出来了。

她不能一忍再忍,必须在她们面前立威,否则永远都会被打压。

姜离冷哼道。

“那么请问阁下是什么官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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