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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珠灯飘箔(三)

阿弥朝身后那些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纷纷站起朝阿弥靠拢。阿弥有人撑腰,气焰嚣张。

“哼。你也配和我论官阶。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只仗着陈媪的骚狐狸罢了。下贱坯子,呸!”

她叉着腰,把头往前伸,重重地唾了一口。似乎要把自己所有怒气都要喷出去。

“阿弥。崔姑姑回来啦!”

小宫女慌里慌张地从院门跑进来,那些小宫女闻之大惊,拔起腿就往里跑。织室里一下变得乱了起来,到处是纷沓而杂乱的脚步声。

等到崔尚服出现在院门时,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但崔尚服很快发现了端倪。

“跑什么跑。大老远的我就听到你们瞎跑。不干活在这乱跑是想找死吗?”

崔尚服见众人不敢吱声,便走到一小宫女旁,忽然拧起她的耳朵,面上皮笑肉不笑。

“我说了跑什么跑?我看你这耳朵长在这榆木脑袋上也无甚用,还不如割下来去给那溺器!”

小宫女捂着耳朵直哀叫,一面求饶。

“姑姑我错了,放过我吧。院子里来了只大鸟正要往缸里拉屎,我和姐姐们急了,就跑了出去。”

崔尚服甩开小宫女,叉着腰,微微喘着气,瞪了她眼道。

“最好是这样!其他人呢?”

小宫女支支吾吾应道。

“在织室里。”

崔尚服甩了甩衣袖往里边去了,那群宫女们这时又老实坐在机杼前织布,低眉垂首,不敢出声。崔尚服见没什么异常吩咐了几句又出去了。临走前特意对阿弥吩咐了一句。

“明日你照旧教她纺绩。”

阿弥觑了站在一旁的姜离一眼,心里满是怨恨。想起崔尚服此刻还在跟前,又迅速把眼风收起,只得点头称是。

***

洛阳宫分北宫和南宫。当年高祖复汉,攻入洛阳。末帝从北宫逃窜由复道进入南宫,于章德殿前被俘。文帝又多次扩建修缮北宫各殿,兴和七年德阳殿成。从后各帝皆以德阳殿为路寝。只是先帝在朝时德阳殿遭大火,今上便迁至南宫,以嘉德殿为路寝。按旧制,皇帝居东,太后居西。皇后居于中宫的椒房殿,而大皇子随皇后居于中宫的玉堂殿。

姜离随陈媪居掖庭,而掖庭位于南宫北部,毗邻东观而居。

自皇后在东观开设宫学后,大皇子无暇贪玩,这段时间也很少来造访她。刚开始身边冷冷清清的还有些不习惯。所幸东观就在掖庭隔壁,她便以书为友,一来消减泰半孤独,二来还能有所补益。只是东观的藏书阁一般只对东观中的官员开放,侍者无籍不得入内。她便只能挑夜半时分无人之际偷偷潜入。

织室离她的居处只有五十步,不消片刻她便回了寝居。推开院门,就可以看见枯黄的飞蓬一丛一丛地立在不算高的墙头上,其间沾了零零星星的雪,淡淡的青色从砖石板上中间向四周漶漫开。屋檐下的砖石上还凹陷了一块,那是水留下的痕迹。

夕阳下,陈媪斑白的两鬓闪着金黄色的光。她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时。听到推门声,便步履笃笃迎了上去。

“是不是累坏了,阿母给你做好了夜餐,快把手洗干净。”

姜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陈媪察觉到她的异常,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脸。

“好孩子怎么了这是?”

姜离拿袖子揩了揩面,半晌才慢吞吞道。

“没什么。只是在暴室劳作太辛苦了罢。”

陈媪两道拧在一团的眉立马向两边散开,她一面笑着一面轻轻拍着姜离的手背。

“这有什么的。如我们这般的人,哪个不是受了多少气,吃了许多哑巴亏才能勉强过上好日子?我们不是那贵人,没有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命,焉敢有太高的企望?”

姜离低头不语,走进室内,拣了张枰就坐下了。她没有应她养母,只是由养母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

“阿离,莫要想太多。受过气也就过了,别太挂念,老记着有什么好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笃笃声。陈媪下了堂,开了门却见唐琬琰仓皇地跑进来。只见她神色忧虑,眉间隐隐有惧意。陈媪正要询问,唐琬琰却出乎意料地先将门合上,又拉着她直往内间走。

陈媪问道。

“唐娘子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在服侍皇后么,怎么来了我们这?”

唐琬琰忽然转而掩面痛哭,双肩一抽一抽地颤抖。

姜离抬起头问她道。

“唐姊姊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她一面轻抚唐琬琰背,一面温言安慰。

“唐姊姊可是有什么忧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总好比憋在心里。”

唐琬琰抽泣道。

“原是我不该,不该和他说那话,也不会害得他这般下场……殿下他把腿摔断了。”

陈媪闻之大惊,身子晃了晃,幸亏姜离扶了她一把,不然她就要跌坐在地。

“好好的怎么把腿摔了?”

唐琬琰哽咽,不敢出声。

“阿离,走!我们……去看看殿下。”

陈媪趔趄着和她二人出了门。

赶到中宫宫门时,陈媪昏了头,一头直往门里冲。宫门两边的门卫立马交戟将她们拦在门外。

“汝等何人,何不施藉?”

陈媪这才反应过来,畏惧地朝后退了退。

唐娘子在身后低声提醒她。

“女官,快把藉拿出来。”

陈媪这才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藉,唐琬琰见她神情恍惚,便夺过她手中藉,往前走去。

唐娘子走前向二人行了一礼,殷殷道。

“壮士,妾身系中宫侍者,这位是陈候乳母,另一位乃是她小女,妾已如数奉藉,可否让我们通行?”

唐琬琰此时已经把面上的眼泪抹干了,恭敬地奉上藉。按宫律。凡居宫中者,皆施藉于门,案其姓名。

门卫皱着眉看了一眼,狐疑地在姜离身上打转,拿起锋利的戟指着姜离厉声喝道。

“她为何无藉!”

唐琬琰见状立马对门卫道。

“壮士且安,这娘子是陈女官家的,只是年岁尚小,再加刚入宫,来不及给她安藉。还请壮士宽一宽罢。”

两名门卫交头接耳了片刻后才放声道。

“你们三人可以通行了,只是……”

他们瞥了一眼姜离,阴沉道。

“下不为例!若下次无藉,一律按阑入者处置!”

她们先入了玉台殿殿门,进到廷中,绕过堂前门内设的帷和帘,由玉堂前殿再进入玉堂后殿。隔着门口设的一道屏风,就听到大皇子哎哟的叫唤声。陈媪听得肝肠寸断,眼里酸酸的,举起袖子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

大皇子躺在床上,一只腿用布裹着被吊起。听门外三人脚步声,他往外挪了挪身子,探出半个脑袋,哀哀叫道。

“你们可算来了,疼死我了。”

陈媪见他这般惨状,心有不忍,直往床上扑,戚戚哭道。

“才几日不见,殿下如何至此?是谁把殿下打伤的?若是老奴在跟前一定拼上性命护住您,定不会让您受伤。”

陈媪双手颤抖着,触及他缠绵布条的腿,遽然缩了回去,颤声道。

“殿下疼不疼?”

大皇子面色苍白,额上渗着一层细细的汗。他点了点头,低声道。

“疼得很。傅母,我好害怕……”

还没说完他先哭出了声,抽抽搭搭的。

“殿下,要不要叫医士?”

唐琬琰关切问道。她此刻较二人相比更为紧张。毕竟殿下折梅是因她而起。唐琬琰想到此处,握紧了手,惭愧低下头。

“不用了,已经看过医士了。”

大皇子把头伏在枕头里,嗫嚅道。

“啊呀,医士怎么说?有没有伤到要处,可有大碍?”

“骨头断了,医士说需静养一段时间。”

陈媪嚎哭道。

“我的祖宗呐,怎么断的不是我的骨头?痛在我身?”

缄默不语的姜离却在此时突然出声,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像一滩幽静的水。

“殿下怎把腿摔断的?”

大皇子把身子往里头缩了缩,讷讷道。

“我看那树上的梅花开得正好,就去摘了,没想到雪天树滑,一时没注意就摔下来了。”

姜离不依不饶,继续冷冷道。

“殿下如在书房内安心读书,怎会把腿摔断?”

大皇子本就受了伤,正需要安慰,听她冷言相对,心里窝了一股火直往上喷。想也不想便朝她吼道。

“孤行事与你何干,需要你指教?”

面对他突然摆出的气派,姜离怔了怔。以往都是他求着磨着自己陪他玩耍给他洗衣做饭。二人拌了嘴也只是小孩子家家的闹戏,几日过后又言归于好。今日却……

她还沉浸在迷惘中,左脸却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灼烧感像掌印一样鲜明,烙在她并不丰腴的脸上。她惘然转过头,朝左边看,却看到陈媪阴沉着一张脸,正直勾勾地瞪着她。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对殿下出言不逊!”

陈媪站起身,斜视着她,怒声道。

姜离捂着那半张脸,两道冰冷的泪珠子哗的往下淌,风吹进门里,吹过她的两颊,她的两道泪被吹得只剩下泪痕,像结在井栏边的冰花,看似薄薄的一层,用手一抹竟有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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