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 2月】
春节过后，父母又开始忙于工作，频繁出差的结果就是我独自一人留在家里闲得发慌。她得知后说自己正好还在放年假，便邀请我过去玩两天。谁料恰好碰上小昊来他姐家走亲戚，商量之后竟演变成了朋友聚会，邀请的就是上次去玩密室的一行人。
我们几个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见面，很快便热络地聊起天来。她在厨房里张罗晚餐，我想过去帮她打下手，却立即被“赶”出来：“不许过来干活噢，快去跟他们玩儿吧。”
我刚被她扶着肩膀推回客厅，高高就看着我们说：“没想到现在书书和姐姐这么熟了。”初见时我也未曾想过命运会将她和我紧密地牵在一起，只当那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心跳过载，之后的关系仅会停留在她是我朋友的家人而已。
“你俩这是忘年交啊......”小昊接过话茬笑着打趣，下一秒就被他姐弹了一记额头。她开玩笑反击：“那是，我但凡年轻几岁还镇不住你小子。”
小昊转头就向我抗议：“你看我姐，有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自然站在她那边：“那是，竹马敌不过天降嘛。”他闻言夸张地闭眼哀叹，逗得我们大笑不止。
饭桌上大家谈天说地，我看着他们眼角眉梢的笑意，恍惚间觉得这画面与以前无数次的聚会重合。这种场面之下，我常会突然感到失落，像是热烈之外的冷清将身体包围，随即被扯进郁结的流沙。
但今晚似乎不太一样，出神时我无意间转向身旁，发现她也在看向我。仍是温温柔柔的眼神，迅速地将我带回现实的岸边。她侧身凑近，用手中的玻璃杯碰了碰我的果汁，在我耳边说了句：“新年快乐哦。”我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在干杯庆贺，而我方才走了神以致差点错过。我愣了愣，看着我们二人碰在一块的杯口，她的话语恍若将我带回除夕当天，这次我在盛大的烟火下，抬眼对上她的视线，认真地说：“新年快乐。”
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九点多才散场，他们像高中时一样向我们告别。
“下次见啊！”
“书书Bye-bye！”
“姐，我也先回去了。”
关上门后，我们看向餐桌上的碗碟，无奈地笑着对视了一眼，认命般上前收拾。
擦桌子的时候我随口说：“现在这样，有种在家的感觉。”她报以疑惑的目光，我解释道：“平时我家请客人来吃饭，一般都吃到很晚，我和我爸妈就是这样收拾‘残局’的。”她闻言轻笑，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理完餐厅又去洗漱，结束时已将近十一点，但我的兴奋劲还没过去，眼下毫无睡意。她问我要不要做些什么，我灵光乍现：“陪我喝酒好不好？”
我见她面露惊讶，忙说明了原因：“其实我一直都想试一下自己的酒量，但又不敢在家跟爸妈喝，就想趁今晚试一试，好不好嘛？”她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最终妥协地起身走向厨房：“喜欢喝哪种？果酒可以吗？”我激动地点头。她拿了两个空酒杯过来坐下，一边倒酒一边说：“这是自家酿的梅子酒，不苦，你应该能接受。”
随着淡淡的酒精底蕴和浓醇的梅子甜香在味蕾上扩散，我们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我想起饭前高高说的那句话“没想到现在书书和姐姐这么熟了”，感叹道：“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我是小孩子不要喝酒。”
她侧过头看我，轻笑道：“确实是呀，你看你的脸已经红了。”我着急地摸了摸脸，她看着我的反应笑意更甚。我嘴上还不认输，抚着脸颊的手慌张地放下：“我今晚本来就想知道酒量上限在哪，醉了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数十分钟过去，又是几杯酒见底，头脑开始有些发晕。“如果能永远这样待着就好了。”我回味着口腔里酸甜的青梅味，由衷感慨。她安静地听着，不知不觉间话题却逐渐偏移，竟又落回上次的无解难题。
“书书，半个月前的那件事......”她低头，手指一圈圈地划过杯沿，“其实让我恐惧的不只是黑暗和失去意识。“
她的手停下动作，转头看我：“为什么当时，我下意识的反应，是想起你。”
“我害怕的是会分开。”她眼底是淡淡的红，好像有泪在闪。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带着道不明的情绪，我看不懂。
我愣愣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某种事物冲破了戒严线，警铃再度响起。我也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害怕和我分开？
她忽然倒在我肩上，嘴唇碰到敏感的颈侧，激起一阵电流感。我在心里默默希望她别再说出让我慌乱的话。我的祈祷奏了效，局面又好像更糟糕了。她停顿几秒，说话的气息同脸颊一样滚烫，轻声却重重砸进心里：“小孩，晚安。”
模糊间我隐约记起她说过自己酒量不差，此刻又为何像喝醉了一样。但这令人疑惑的一切，我都无暇顾及，因为在她靠过来的刹那间，我终于明白与她熟识的这半年多里，在相处过程中渐渐萌生的别扭感是从何而来。
就算没有酒精作祟，我的思绪依旧会是一片混乱，像被层层叠叠的丝线密密实实地缠绕住四肢百骸，心里的烈火愈烧愈旺，我却沉默着不知如何应对。
以前的交往对象明明都是男生，此刻却惊觉自己对眼前人的情感同样名为“喜欢”。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越界的思想，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吗？我不知道是该撞向南墙，还是迷途知返。
散入空气里的梅酒甜香，在纯粹的深夜里带着我未曾确信的、不敢承认的感情汹涌而至，海浪顷刻间漫过干涸的沙滩，失控地留下终日的潮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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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酒精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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