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着山间的落叶，在石阶上打着旋儿。我扶着旁边的松树，弯腰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瞬间被风吹干。团建的大部队早已看不见踪影，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谈笑声，提醒着我落后了多少。
“陈竹妍，还能走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我回头，看见马嘉祺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手里拎着两瓶温水，身上的冲锋衣拉链拉开一半，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和高中时他陪我跑800米那天穿的那件，格外相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松弛。
“没事，”我直起身，强撑着笑了笑，“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
他走过来，把其中一瓶温水递到我手里，瓶盖已经提前拧开：“慢点喝，别呛着。”我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水，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也让我稍微找回了些力气。
“当年你跑800米，也是这样，跑到一半就开始喘气，却还是咬牙坚持到了终点。”他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景上，声音轻得像山间的风，“我还记得，你冲过终点线的时候，脸色苍白，却笑着朝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的脚步顿住，记忆突然被拉回高中的操场。那时候的我体育成绩总是垫底，尤其是800米，每次测试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及格。高三那年的运动会，我鬼使神差地报了800米项目，发令枪响后，我跟着大部队跑了半圈，就感觉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沉重。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见操场边传来马嘉祺的声音：“陈竹妍，加油！再坚持一下！”我抬头，看见他站在跑道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眼神里满是鼓励。那一刻，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竟然真的坚持到了终点。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我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马嘉祺跑过来，把矿泉水递给我，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可以。”那时候的阳光和现在一样温暖，他的笑容和现在一样干净，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份鼓励背后，藏着怎样深沉的心意。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累，”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水杯，声音有些沙哑，“现在不一样了，跑几步就喘得不行。”
“不是你不行，是你总把自己逼得太紧，”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这半年来，你接手的案子一个比一个难，每天加班到深夜，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体力不支很正常，不用勉强自己。”
他的话像一把温柔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里的枷锁。这半年来，我一直活在自我怀疑里——害怕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已经成为合伙人的他；害怕自己做错事，给团队拖后腿；更害怕面对当年那个因为懦弱而逃避的自己。我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肩上，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弥补过去的遗憾，却忘了自己也需要休息，也需要被人关心。
“我们慢慢走，不用着急，”马嘉祺率先迈开脚步，走在我前面，刻意放慢了速度，“大部队会在山顶的观景台等我们，我们正好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我跟在他身后，沿着石阶慢慢往上走。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混合着松树的清香和落叶的味道，深吸一口，让人神清气爽。他偶尔会停下来，指着路边的野花或者远处的山峰，给我介绍：“你看那片枫树，再过半个月，叶子会更红，特别好看。”“山顶的观景台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见远处的江。”
他的声音很轻，像山间的溪流，缓缓流淌在我心里，驱散了所有的焦虑和不安。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这半年来他为我做的那些事——在会议室里为我撑腰，默默给我整理《职场应对指南》，加班时悄悄给我披外套，在超市里记得我爱吃的草莓……原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我，只是我因为内心的胆怯，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
“马嘉祺，”我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当年因为害怕，逃避了高考，逃避了我们的约定；现在因为害怕，又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嫌弃，只有满满的温柔：“陈竹妍，你从来都不懦弱。当年你选择留下来照顾生病的妈妈，是孝顺；现在你努力工作，想证明自己，是勇敢。你只是偶尔会忘了，你已经很棒了，不用总是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可是我总觉得，和你相比，我差得太远了，”我低下头，眼眶有些发红，“你已经是律所最年轻的合伙人，而我还只是一个新人，连一个简单的证据清单都要改好几遍……”
“每个人的成长节奏都不一样，”他打断我，语气坚定，“我刚入职的时候，也犯过很多错，也被前辈批评过很多次。你现在已经比我当年优秀多了，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他伸手，轻轻擦掉我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陈竹妍，你从来都不用和别人比，你只需要和自己比。只要你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比昨天更勇敢一点，就已经很棒了。”
山间的风突然变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散了我心里所有的阴霾。我看着马嘉祺认真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害怕的不是配不上他，而是不敢面对那个曾经逃避的自己。我总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弥补过去的遗憾，却忘了真正的勇敢，不是逃避过去，而是坦然面对过去的自己，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然后带着这份坦然，勇敢地走向未来。
“谢谢你，马嘉祺，”我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好像明白了。”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欣慰：“明白就好。走吧，我们继续往上爬，山顶的风景，值得我们为之努力。”
我们继续沿着石阶往上走，这一次，我没有再刻意追赶，而是跟着马嘉祺的脚步，慢慢欣赏沿途的风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石阶上洒下点点金光；山间的小鸟在枝头歌唱，声音清脆悦耳；偶尔有几片落叶飘落在肩上，带着深秋的诗意。
走到山顶的时候，夕阳正好，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大部队已经在观景台等候多时，看见我们上来，纷纷挥手打招呼。张前辈走过来，笑着说：“你们俩终于上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们要在半山腰住下呢。”
我脸上发烫，刚想解释，马嘉祺却笑着说：“沿途的风景太美，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他的话既化解了我的尴尬，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让我心里暖暖的。
站在观景台上，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远处的江水像一条银色的丝带，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马嘉祺站在我身边，递给我一个刚买的棉花糖：“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
我接过棉花糖，放进嘴里，甜美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带着童年的回忆，也带着此刻的幸福。我看着身边的马嘉祺，突然想起高中时他陪我跑800米的场景，想起他在天台上和我分享耳机的画面，想起他在律所里为我做的那些小事。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而我，也终于在他的陪伴下，找回了曾经的勇气，学会了坦然面对过去的自己，也学会了勇敢地拥抱未来。
“马嘉祺，”我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坚定，“当年的约定，我们还能继续吗？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北方的雪，去看故宫的红墙，去实现我们曾经许下的所有愿望。”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化为满满的温柔：“当然可以。陈竹妍，我等这句话，等了很多年。”
夕阳渐渐落下，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再也不会因为懦弱而逃避，再也不会因为自我怀疑而退缩。我会带着马嘉祺给我的勇气，勇敢地面对工作中的挑战，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和他一起，把那些错过的时光，一点一点补回来；把那些未完成的约定，一个一个实现。
山间的风再次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我心里的温暖。我握紧马嘉祺的手，掌心温热，心里无比坚定——未来的路还很长，无论遇到多少风雨，我都不会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勇气，给我力量，和我一起，走向更远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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