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吹得路边梧桐叶沙沙作响。马嘉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老槐树下，仪表盘的暖光映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和高中时帮我拧开薄荷糖罐时的模样，几乎重合。
“这周新案件的材料，我整理好发你邮箱了，”他侧过身，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里面标红的是需要重点核对的条款，下周一我们一起和当事人沟通。”
我接过文件夹，指尖触到纸张上细腻的纹路，心里泛起熟悉的暖意。这半年来，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细节都替我考虑周全，却从不说一句“我帮你”，只以“同事”的名义，默默为我铺好每一步路。
“知道了，”我低头看着文件夹上他手写的标注，声音有些发轻，“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顺路而已，”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我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上，“要不要去买支冰淇淋？记得你高中时总爱买香草味的，说甜丝丝的能驱散坏心情。”
我愣了愣，抬头时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在他眼尾镀上一层淡金，像高中时我们坐在天台看日落，他眼里盛着的星光。“不了，”我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现在控糖，不敢吃太甜的。”
他“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很快又扬起笑意：“也是，天气转凉了，吃冰的容易着凉。那……上去吧，记得早点休息，别熬夜看案卷。”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时，却被他叫住：“陈竹妍，等一下。”
转身时，看见他从后座拎过一个帆布包，弯腰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薄荷绿的铁皮罐，圆柱形的罐身，上面印着褪色的碎花图案，和我当年留在他抽屉里的那个薄荷糖罐，一模一样。
我的呼吸猛地顿住，指尖冰凉，连握着文件夹的力道都松了几分。记忆像被按下播放键，高中教室的日光、抽屉里偷偷塞进去的糖罐、毕业那天没敢说出口的告别，一股脑地涌进脑海。
“这个……”他捏着糖罐的指节微微泛白，耳尖悄悄泛红，和当年在天台上递给我耳机时的羞涩模样重叠，“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同款的罐子。里面装的是无糖薄荷糖，我问了林姐，她说你现在控糖，特意换了这种。”
他把糖罐递过来，罐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我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皮，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打开盖子，清新的薄荷味扑面而来，里面的糖粒是透明的，和我现在常吃的无糖款一模一样。
“当年你留下的那个糖罐，我一直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他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树叶，“每次看到，就想起你偷偷塞糖时的样子，耳朵红红的，连说话都不敢抬头。”
我低头看着糖罐里的糖粒，眼泪突然涌了上来，砸在透明的糖粒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我还以为……你早就扔了。”
“怎么会扔，”他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念想。高中毕业后，我每周去老书店，总觉得能碰到你；去北方读书后，每次看到下雪，就想起你说想看北方的雪；工作后，每次整理案卷，就想起你当年说要和我一起成为最好的律师……”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和紧张：“陈竹妍，我等了这么多年，从高中等到现在，从槐城等到这家律所，我不想再等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四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我心里所有的防线。这些年，我以为自己早已把那份青春悸动藏在心底，以为我们只能做默契的同事，却没想到，他一直在原地等我，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们的约定，珍藏着我们的回忆。
“我……”我张了张嘴，眼泪掉得更凶，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情愫，那些因害怕而逃避的心意，在这一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诉说着迟到了多年的答案。
他看着我哭，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没关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
“好。”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他猛地愣住，眼里的失落瞬间被惊喜取代，像黑暗的房间突然亮起了灯。“你……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笑得无比灿烂，“我们重新开始，把那些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紧紧地攥着我，仿佛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我摇摇头，指尖回握他的手，“以前是我太胆小，总害怕自己不够好，总想着逃避。但现在我知道，真正的幸福，不是等自己变得完美，而是勇敢地抓住身边的人，和他一起成长。”
晚风轻轻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落在我们脚边。他握着我的手，沿着小区门口的人行道慢慢走，像高中时我们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不用多说什么，只要身边有彼此，就觉得无比踏实。
“下周末我们去北方出差，”他突然说，眼里满是期待，“忙完工作，我带你去看长白山的雪，去吃你高中时想吃的冰糖葫芦，去逛那家百年老书店，好不好？”
“好啊，”我笑着点头，“还要一起去故宫，看红墙白雪，就像我们当年约定的那样。”
“都听你的，”他握紧我的手，“以后所有的约定，我们都一起实现；所有的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再也不分开，再也不让你一个人扛。”
走到单元楼下，他松开我的手，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像个孩子似的，站在原地看着我。“上去吧，”我笑着说，“记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律所整理案卷。”
“嗯，”他点点头，却还是没动，“对了，这个糖罐你拿着，想吃的时候就吃一颗，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我接过糖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份失而复得的珍宝。“明天见，马律师。”
“明天见，陈律师，”他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不对，应该是……明天见，竹妍。”
“明天见，嘉祺。”我转身走进楼道，心里甜甜的，像含了一颗薄荷糖，清新又温暖。
回到家，我把糖罐放在书桌上，和他送我的《诉讼实务指南》、《职场应对指南》放在一起。打开盖子，取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无糖的清新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却甜得发慌——那是幸福的味道，是被人珍视的味道，是迟到了多年却依旧美好的味道。
手机突然响了，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糖罐底部有我写的字，记得看。”
我连忙拿起糖罐，倒出里面的糖粒，看见罐底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一生很长，我们慢慢走，从薄荷糖罐开始，到余生的每一个日夜。”
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却带着满满的笑意。我回复他：“好，慢慢走，余生请多指教。”
他很快回复：“余生请多指教，我的女孩。”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在书桌上，照亮了那个薄荷糖罐，也照亮了我心里的希望。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的故事，再也不会有遗憾。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那些藏在糖罐里的秘密，都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被填满，慢慢变得温暖而美好——就像这颗无糖薄荷糖，看似平淡，却能在回味里，留下最长久的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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