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巡视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时嘉穗几乎是一停下手上工作,就往外走。
晚上,等到全场熄灯,拍了照,时嘉穗对接了进场的新商户,打完卡已经是晚上22:56了。
时嘉穗回到办公室,换上平底鞋,又用袋子把高跟鞋收起,挎着包,目光在桌上的奶茶上瞟了眼,拎着两个袋子往电梯走。
从商场地铁方向的门走去,在经过垃圾桶旁时,她把手上领着的奶茶往垃圾桶一丢,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份所谓的歉意,没有任何的真情实感,她不接受。
他们口中的权衡利弊,在是事件中摘干净自己,不让自己沾上腥味风险。再好言好语,试图给她洗脑,告知她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下的,把锅扣在她头上,她一个实习生,反正也不会在这里久留,有的是给她大展宏图的地方。
想到这儿,时嘉穗只觉得满腹委屈,无法宣泄。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事上被摆一道。
出了商场,时嘉穗发现了地铁口坐着个人,只一眼便认出了,阶梯上的人是陈迟。
他长腿随意抻在地上,手肘架在膝头,脑袋低埋着,身披冷色白光,气息充斥着颓废感。
颈夹肌拉直绷紧,中间项韧带内凹成桥,透过浅短发梢,密细隙间显露头皮。
落寞与孤寂,再次浮出水面,荡悠悠。
时嘉穗迟疑两秒,缓步走了过去,拍了下他的肩:“陈迟。”
陈迟头一抬,眉宇间疏离未散,五官散发着淡漠。
看见来人是时嘉穗,他仰着脸,眸色幽邃,轻扯了下薄唇:“你下班啦。”
时嘉穗嗯了声,看着他站起身,视角从俯视恢复到仰视。
一高一矮踩在步梯上,两人同步地掏出手机,拉下了小程序的乘车码,过了安检口,时嘉穗重新背上包。
“你一直在等我吗?”这一站没什么人,时嘉穗犹豫了下,还是将疑惑问出了口。
陈迟嗓音低沉又缱绻,透着打盹未醒的惺忪:“嗯。”
屏幕右上显示,下一班地铁到达时间还要五分钟,屏幕正在播放根据专业人员疏散走在安全逃生隧道的视频教程。
一长道站台只剩下了他俩,两眼望去除去穿着蓝色马甲与安保人员,几乎找不见他人。
时嘉穗语气有些紧绷:“等多久了,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也没一会儿。”陈迟语气平静,目光落在隔离镜面上的高矮身影上,对究竟等待了多长的时间没有太在意。
时嘉穗闻言沉默了半晌,她有些无奈地问:“要是我走了怎么办?”
“不会。”陈迟视线轻瞥,淡定依旧地说:“我上去看了。”
时嘉穗:“······”
这人,还真是。
每一句话都在你的意料之外。
时嘉穗就着白炽灯侧仰起脸,视线偏向陈迟方向,目光在他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游览了个遍,连带着鬓角也没有放过。
他形象优渥,处事贴心,看似冷清的面孔下,实则藏着颗温润的心。
这让在他面前端着姐姐姿态的时嘉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丝毫没有了这番架势。
陈迟眼皮轻盖,垂着长睫下视,盯着批落肩上的发,眸光柔软了些。
“你是不是傻?”时嘉穗心堵了一下午,此刻陈迟的行为一附加出场,仿佛瞬间搬移了几块大石。
她说话声音哽咽,像是喉咙卡住了几颗硕大的砂砾,还拖着些许颤音。
听声,陈迟身体僵了些,抽出的双手颇为慌乱,无处安放。
她睁着大大的眼,眼里泛着点点泪光,惨兮兮的,可怜又可爱。
“你······”陈迟忽然说不上话来,张口结舌半晌,最后结结巴巴憋出了几个字眼:“别哭。”
他身上没有纸巾,脚下侧移半步,挡在了时嘉穗跟前,手扯着衣下摆,似乎又意识到不合适。
于是,陈迟动作一转,扯着黑恤手袖,往时嘉穗跟前递:“擦擦吧。”
时嘉穗用力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
陈迟的举措让她更想哭了,没有安慰还好,有了安抚的人,情绪仿佛将她推得更上一层楼。
她用力眨眼,硬是把热泪从眼眶逼了回去,漆黑的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块儿,呼吸浅重不分,胸膛起伏不定。
她抽了抽鼻子,鼻腔浓重地说:“陈迟,你干嘛要这么好。”
“我不好。”陈迟眸光幽深,目光落定在她脸颊,轻声道:“······只有你觉得我好。”
时嘉穗低下头,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不说话了。
片霎间,地铁扛着两个大眼泡,滑着轨道飞速杀了过来,来势汹汹令人害怕。
地铁门滴了几下,便张开双臂迎接众爱卿。
两人前后脚走进去,就近并排坐下。
时间很晚了,再加上又是周六,地铁上的人并不如往常拥挤,整节车厢内空旷的四处是座,伶仃几人神色倦然侧身贴座。
他们坐的很近,中间间隔不过一指间隙。
“饿吗?”陈迟觉察到时嘉穗情绪低落,开始没话找话说。
时嘉穗摇了摇头,仍旧低垂着脑袋,视线投射在地上,紧抿着唇闭口不言。
陈迟没哄过人,此刻面对上这种情况,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下鬓角,眉头轻拢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倘若换个人,他只会感到厌烦。
可,眼前人是时嘉穗,他只觉得难办棘手,更担心的是哄不好她。
停顿数秒,他压住大腿上的手指攥缩了下。
陈迟再次开口,嗓音间夹杂着少许笑意,试图借此感染对方:“国庆假的前一天,我们宿舍集体洗了袜子。”
他说着,还刻意停顿了下,眼尾瞥了眼时嘉穗,见时嘉穗没什么反应。
陈迟又接着说:“第二天一早,袜子干了,张大旺去收袜子,吴朗回来指着张大旺说,他收错了袜子,张大旺不认。”
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眼时嘉穗一眼。
时嘉穗仍低着头,长发从肩上跃落在耳际,轻黏着脸颊。
见状,陈迟抿了抿唇,继续说:“吴朗说,我认得我的袜子。”
“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嘉穗攥着包肩带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像陈迟这样一个人,还会有耐心给她讲笑话。
片秒后,时嘉穗配合着他摇了下头,“不知道。”
“因为······”陈迟卖关子似的拖了下尾音,嘴角隐约爬上几分笑意:“吴朗的袜子,是硬的。”
时嘉穗愣怔片秒,“······这是什么冷笑话吗?”
显然,她没有理解到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
“不好笑吗?”陈迟皱了下眉,嗓音带着不易察觉地沮丧。
时嘉穗点头,捧场地说:“好笑。”
经她这么一说,更不好笑了。
下了地铁,两人往大学城里走去,南塘大学城宿舍没有门禁,24小时随进随出,所以他们并不用为回宿舍求宿管发愁。
校园空荡荡的,两人走在小路上,路灯由上而下地裹挟着他们在其中。
“你知道吗?”陈迟不放弃,继续对时嘉穗输出:“有一天,醉蟹跟着青虾去钓鱼,钓了半天,鱼没上沟,收了一笼八爪钳。”
“醉蟹第二天醒酒,看见桌上扒开的壳,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知道为什么吗?”
时嘉穗略经思考,脑袋一偏,说:“因为,它吃了自己的肉?”
陈迟眼眸轻闪,勾着唇道:“再猜。”
再猜?
“这是脑筋急转弯吗?”时嘉穗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问。
“可以这么理解。”
时嘉穗犹豫了下,说出自己的答案:“它把青虾吃了。”
听见她的答案,陈迟摇了摇头。
暖黄光束打在他身上,显得柔和极了,陈迟嗓音带笑地说:“它把全家一锅煲了。”
“俗称——蟹肉煲。”
时嘉穗:“······”
这笑话,真是够冷的。
不过片秒中,时嘉穗便扬唇笑了出声,看着她终于露出笑脸,陈迟也跟着乐出了声。
他笑声很轻,嗓音低哑地犹如条逗猫棒,在耳际与唇鼻间扫过。
眨眼间,势头一转,精准撩过心间。
“走吧,送你回去。”陈迟唇角轻翘,眸子里浅笑还没来得及散去。
时嘉穗侧脸看向他,:“去后街吃点东西吧。”
“饿了?”陈迟垂眸看她,嗓音低哑轻柔。
时嘉穗在柔光下睁大的黑眸亮晶晶,脸上未褪的婴儿肥让她看上去软萌萌的:“有点。”
“走吧,正好我也饿了。”
走在路上,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贴身涌入陈迟T恤下摆手袖,吹得好似氢球打满了气。
顷刻间,鼻尖似有若无的窜进道清淡柠檬香,外加冷白质感的肌肤,活生生衬出了仙风道骨清风霁月的气质。
时嘉穗轻吸了几口,此气味沁透脾肺,勾人心弦。
十几分钟后,时嘉穗望着灯火通明,一眼看去没有边际的长街,摊位还没歇停,前端挤着来觅食的学生们。
两人往烟火气溢出天际的长街中进去,走走停停收获了一遛串的食品袋。
折返途中,经过一家便利店,便利店24小时营业,时嘉穗在门口经停两秒,还是走了进去。
感应器机械声招客——欢迎光临。
时嘉穗径直走到冰柜前拿了几瓶酒水,临关冰柜门的手一顿,她偏头看向陈迟,像是想要询问他能不能喝。
她情绪是肉眼可见的不好,刚好明天营运经理给她放了天假,让她好好调整下自己的心情,不要带情绪上班。
这种事无人可说,憋在心里更是燥的难受,她干脆选择买醉。
“可以。”陈迟看着她略带问号的眼神,勾唇点了下头。
时嘉穗点了下头,抱着酒走到收银台,收银员用手撑着脸打盹儿,“您好。”
“您好。”收银员泪眼朦胧,又打了个哈欠。
时嘉穗说:“您好,买单。”
收银员站起身,单手拎着扫描手.枪,滴滴滴几下,报出了个数字,“要不要袋子?”
“要的,谢谢你。”时嘉穗点头。
在时嘉穗捞出手机点开屏幕前,陈迟已经快她一步的出示二维码,把单买了。
收银员用袋子装起酒水,抬头看了眼人,一脸惊诧地表情:“咦,陈迟,你最近怎么没来啊?”
“嗯,在忙别的。”陈迟接过他手上的袋子。
“交女朋友了?”收银员看了眼时嘉穗,笑着调侃道:“你小子,好福气啊。”
时嘉穗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为的尴尬。
陈迟留意到时嘉穗的不自在,没有过多交流,淡声道:“先走了。”
出了便利店,后街热闹与大排档无异,两人顺着长街折返出去,沿路一直回了大学城。
科技大学与南塘大学是不同方向分岔的两条路,时嘉穗在想要怎么跟他说,才能让他先走,让自己去湖边石凳上独自消化一下情绪。
时嘉穗低垂着头,心里一遍遍认真地打着腹稿。
终于,在走了一半的学苑路上,她偏过了头,低声说:“陈迟。”
“嗯?”陈迟眉骨低垂,双眼皮耷拉叠重。
慵懒的单音节跃落在地,嗓音宛若滚珠轻挲,好听极了。
时嘉穗动作拘谨地扣了下包带,视线定格在他凸显的锁骨上,底气不是很足:“你、你回去吧。”
陈迟没有吱声,隐匿的夜色下,那双眼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我想自己走走。”时嘉穗没有得到回应,她不自在地勾了下贴在脸颊的发,像是在掩饰内心的心虚。
“我陪你。”陈迟单手闲散地揣着兜,另一手拎着酒水袋子,半点不显吃力的与她并肩而立,神色轻松自如,此话说的没有丝毫异常。
如果这话是在之前,时嘉穗可能会就地答应,因为不用担忧太多。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陈迟的好。
陈迟太好了,这种好是发自骨子里的好,不是虚情假意,实打实的让人止不住想要靠近。
她担心时间长了,会产生依赖感。
况且,她现在已经十分贪恋了,舍不得离开。
这种心情很复杂,每每靠近心头的小鹿,总是会不受控乱蹦。
眼下看来,这种复杂情绪与心悸,在此时已然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让她不得不立即戒断。
她想,趁着还没深陷之前,迅速拔身而出。
时嘉穗沉默片秒,拒绝:“不用了。”
闻言,陈迟眉眼动了动,没有出声。
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反常行为,让她产生了多疑的心思,仿佛是某种错觉的灵验,时嘉穗觉察到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了。
片秒后,陈迟揣兜的手没抽出,反倒是因身高差距,身体前倾微弓,脸凑到了时嘉穗跟前,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嗓音低沉地问:“你说什么?”
陈迟附耳过来,像是没有听清时嘉穗上一句的话,这个行为只是想要听得更清晰些。
距离太近,他轻浅呼吸从耳际刮过,时嘉穗喉咙轻咽,耳廓不断升温。
“我······”时嘉穗脑子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迟身体往后退了些,眼眸深邃地盯着时嘉穗,仿佛是要辨认出些什么似的。
再开口时,已是让时嘉穗始料未及的问话:“你很讨厌我吗?”
时嘉穗下意识摇头,否定了这个话:“没有。”
“噢。”陈迟眉梢轻挑,重述了遍她的话,咬字清晰,声线轻浅缠绵地撩人:“没有。”
时嘉穗闻言,别开眼,紧抿着唇。
他散发出的侵略性太强了,这让时嘉穗压力很大。
此刻,面前的陈迟与她相识的形象完全不符,仿佛下一瞬就能绽放出所有隐藏在暗处的爪牙。
时嘉穗不得不承认,她开始有些慌了。
“那,为什么要我走?”陈迟头一歪,佯装疑惑地问。
“我······”时嘉穗唇瓣蠕动着,别扭地解释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陈迟站直了身,视线由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主导位,“自己找个地方喝酒?”
目的被拆穿,时嘉穗紧咬唇瓣,没有作答。
“正好,我也想喝。”陈迟拎着袋子的手蜷了下,方便袋轻响,嗓音透着少许愉悦:“姐姐,顺带上我?”
此话一出,时嘉穗心中的警惕线霎时绷断。
时嘉穗眼睫颤了颤,拒绝的话在嘴边溜转一圈,又一一顺着食道吞咽了下去。
陈迟没有给她应答的机会,拎紧了袋子,语气淡淡地问道:“想去哪儿喝?”
“······湖边。”时嘉穗低声道。
另外三个字眼说出来,实在别扭的不行,她犹豫了下,还是把前面两个字忽略掉了。
陈迟没有回避,口吻淡然,说出了大学城湖的全称:“情人湖。”
听罢,时嘉穗心脏骤停,好似受了惊的兔子。
路上偶尔有行人经过,视线在对峙的两人身上好奇地扫过,便自顾自离开了。
学苑路绚烂的灯色,将陈迟半明半暗的五官映照的轮廓分明且立体,深墨色眼眸在神秘中又泛着友好。
“是吗?”没有得到回复,陈迟不急不缓地又问了句。
时嘉穗皱着滚烫的脸,轻嗯了声,犹如虫鸣。
情人湖原先并不叫情人湖,而是一条由南塘外延发进来的水流,在大学城内雨露均沾地经绕了三所学院。
之所以叫了这么个名字,是因此地空气清新景色秀美,沿途设有连接的拱桥和凉亭,湖水两侧布有石凳,湖中还养殖着天鹅,沿湖种植着柳树,此乃南塘学子们公认的约会圣地。
再次并肩而坐,时嘉穗动作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陈迟瞥了眼她悄悄挪动的动作,眼尾上翘着从袋子里抽出瓶果酒,掌心熟练在石凳上一磕,轻压酒盖,酒水爆了头“滋呀”叫唤声,微弱的青梅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陈迟似是没有看见时嘉穗方才的动作,把开了的酒递给她:“喝吧。”
见状,时嘉穗搭在腿上的手本能地扣紧了下,买醉的想法也随着陈迟的跟随退却了大半,她忽然也不是那么的想喝了。
“又不喝了?”陈迟捏着瓶颈,偏头看她。
时嘉穗垂眸往旁边斜视了眼,抿了抿唇,迟迟没有接酒的动作。
陈迟轻挑了下眉梢,轻拖尾音调子,嗓音极其蛊惑人心:“不喝?那我喝了。”
时嘉穗手指紧攥,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盯着掉在湖中的寒凉圆月,杨柳叶轻撩着发在水中作画。
她无法再与陈迟对视,也没法再与他有任何过界举动。
时嘉穗心口苦涩,却还要在心底对自己进行警告。
她告诉自己要自重,要自爱。
陈迟不仅不客气,还十分之讲信用,说喝就喝。
他随意地举起酒瓶,微仰的下颌紧绷,轻饮了小口,随着酒水进入口腔,凸出的喉结上下缓缓轻耸。
动作幅度虽大,举手投足间却满载,极致的性感。
时嘉穗狭着眼角,偷偷瞟视,路线沿锁骨一路向上,掠过长颈,翻过下颌缘,跨过脸骨,直至对上那双深邃的眼。
猝不及防的,她飞快移开了眼,慌忙中透着一丝狼狈。
“姐姐,”陈迟嗓音藏笑,眉眼跃跳不止,嗓音轻轻缓缓地,“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我不小气。”
时嘉穗脸热:“······”
“我没看。”时嘉穗义正词严地为自己狡辩:“刚才有个虫子,我想提醒你的。”
“噢。”听上去并没有很相信的样子。
陈迟嗓音含笑,又慢悠悠地:“那,谢谢你。”
沉默两秒,时嘉穗敛眸,“不客气。”
今夜,月色幽凉,湖水荡漾。
唯有不断贴近的心房,突然覆盖了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膜。
两人一直没说话,只有陈迟一个人在喝个不停,时嘉穗安静地在旁观数着月色。
不一会儿,一瓶酒见了底,他就这么陪着她坐着。
忽而,陈迟指腹笼罩住瓶口,侧过头去看她,嗓音透着果酒的清润:“不喝就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
就好二字在陈迟“我不放心”的四个字中湮灭。
陈迟见她傻愣着,又说了一遍:“我不放心。”
声线是一反常态的柔和贴切,不似往日云淡风轻轻描淡写,语气中又不失认真和严肃。
缓过神来,时嘉穗轻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控诉:“陈迟,你今天话好多啊。”
“那怎么办,”陈迟背对月光,冷色由肢体圈缘晕染开来,似是在清冷上平添了份柔软,“谁叫你不说呢。”
听见此话,时嘉穗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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