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许知微清醒时，床边守着的人是那位经年不见的故友。
“月月。”她抬手想看看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她怕是梦境。
好在乌月知道她在想什么，抓住她的手说：“人是真的，我回来了。你等等大家都守在外面，我叫他们进来。”
一时间，许知微的床头围满了人
沈淮序，乌月，宋青岚，林琛，还有谢钲。
大家都在。
等等，貌似少了一个，许知微止住笑意：“许清然呢？”
众人脸上具是沉默。
许知微不死心：“她一定还活着，对吗？”
“她在哪？”
“她在哪？”
许知微掀开被子，想要亲自去找，却被按住。
她看向按住她的谢钲：“你告诉我，她还活着对吗？”
但回应她的却只是沉默。
宋青岚尽量保持冷静，用医生的口吻说：“许清然由于高空坠楼，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
“死了？”
乌月抱住许知微：“阿微，想哭就哭吧，你还有我们。”
许知微却没有哭，她的声音毫无生气：“我昏迷多久了。”
宋青岚：“两天。”
许知微：“所以我甚至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宋青岚：“患者的求生意识很薄弱。”
“我当然知道，但是这里不是医院嘛？医生不是从死神堆里抢人吗？那么多医生都救不回她么？”
先是她的母亲，接着是她的奶奶，现在是她的姐姐。
医院送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亲人。
宋青岚：“节哀。”
许知微：“她的最后一程，我来送。”
宋青岚：“好。”
许知微：“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
“她的状态不对。”
先前在病房守着许知微的五个人此时此刻正聚在宋青岚的办公室。
自从许清然火花，许知微就抱着许清然的骨灰盒，不分昼夜地坐着，不哭不闹，但一句话也不说。
“那狗崽子，我真是揍轻了。”沈淮序泄愤似的怒骂。
林琛：“如果揍人有用，你可以再揍一次，大不了我帮你辩护。”
两天前，傅承嗣曾来医院看望许知微，但还没进门就被沈淮序揍了一拳。他本想硬闯，但被谢钲的保镖拦住，根本进不去。
宋青岚：“那天的视频处理好了吗？”
谢钲：“嗯。”
宋青岚：“你自己的呢？”
谢钲：“嗯。”
乌月：“青岚，阿微的身体现在适合做长途飞机吗？”
这是乌月回来后第一次和她直接对话，宋青岚有些激动，她点头：“就是需要多注意。你想带她回家吗？”
乌月：“嗯，我想或许在家她能舒服些。”
想到这里，沈淮序又是一团无名火：“那天，她明明就快要回来了的，就差一点。”
宋青岚：“行了，都走吧。出院前我建议做一个全身检查以防万一。”
她料想他们中有些人应该还不知道许知微的脑瘤。但她又担心许知微病情，只能将全身检查作为幌子。
“谢先生，请你留下。”等其他人离开后，宋青岚单独把谢钲叫住。
她给了谢钲一叠文件，有些已经泛黄，有些还是新的。
谢钲每看一张，心里就紧一分。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宋青岚办公室的。
宋青岚的原话是：“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就姑且认为你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在你展开行动之前，请先看看这份文件在做决定。
我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人心总是会变得。你现在不介意她的那段婚姻，那么将来呢？
这份文件就当是提醒你，你缺席的这五年有多不该。
这里有一段时间特别密集，身上旧伤没好就又有新伤。那段时间我正好在急症轮转，她每次带着伤来，做完检测又回去，仿佛感受不到痛。
后来听她说，那段时间是她第一次向傅承嗣提离婚。
手腕上的伤，是知微自己用琴弦划的，虽然已经愈合，但一到冷天就会痛。
对了，或许你见过她右手缠着的绷带，烧伤，我帮她处理的，为了救那枚戒指。
她说记忆没了，但心却还记得为谁跳动。”
谢钲站在许知微的病房门口，却怎么也不敢进去。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呢。
她一个人，在暗夜里行走。那么孤独，那么无助。而他在哪里呢？
他在花了一年时间在海上漂迫，一年时间借酒浇愁，直到看见她的结婚照，他知道她不快乐，他才想到要振作起来。
可此时已经晚了。
柏林是他和她的心血，却由于他的长时间缺位，背离他们最初的理想。所以他只能花时间修正，他想帮她守住理想，然后把理想捧给她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这些年，他回国偷偷看了她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敢上前。
他知道她忘了他。
傅砚时告诉他，他不信。他去问沈淮序，沈淮序给了他同样的答案。
他就像一个守墓人，苦守着他们的过往，等着她回来的一天，却从未想过前行。
手机震动的来电显示Richard
他差点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她开心了一点吗？”
电话对面见谢钲沉默又说：“你应该逗逗她的。”
“那你教我。”
“不要，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的招数要留到见她的时候。”
谢钲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随他母亲，从小脑子就精得很。
“爸爸，我什么时候能见妈妈。”电话里是委屈。
谢钲感觉心里闷闷的：“再等等吧，她可能还接受不了。”
“你不说我是你的孩子不就行了？”
谢钲：“再教你一句成语：纸包不住火。你妈妈很聪明，不想被她拔头发，就少干这种事。”
“切！还不是因为你连老婆都守不住。”
这次儿子说对了，他没办法反驳。
“拜拜啊，陪你妈妈去了。”
见许知微回头看见他了，谢钲挂断电话，推门进去。
谁料许知微开口就是一句：“谢总，你很闲吗？”
但谢钲没生气，反而很高兴，这是许知微这几天来说的第一句话。
谢钲：“还好，国内业务不是很多。”
许知微：“那我能请谢总帮我干些事吗？”
谢钲：“乐意效劳。”
天知道他有多开心，许知微不仅开始说话了，还能想到请他帮忙？
许知微：“我想见个人。”
——————
坦白说谢钲是不乐意带傅砚时见许知微的，毕竟这是她对他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他带另一个男人来见她。有什么事是他办不成的呢？就算是颠了那傅家又何妨。
但他要学会大度。
傅砚时被谢钲的臭脸惹得实在是不快：“有完没完，当初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酒吧醉生梦死呢。”
谢钲懒得理：“一会儿记住，这是你们在傅家外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没露馅儿了。”
傅砚时：“啰嗦。”
谢钲将傅砚时带进病房后，甚至贴心的帮他们关上门。
坦白说，傅砚时都快忘了5年前的许知微是什么样子，但她看着现在的许知微，他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许知微。
眼里透着一股要把人算计透了的劲儿。
傅砚时：“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嫂子？”
许知微：“名字，或者Iris，毕竟你常在海外，我想你应该也不想称呼傅承嗣为哥。”
傅砚时：“所以Iris找我有何贵干。”
“谈合作。”
傅砚时勾唇：“哦？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业务与你有关。”
“谈入主傅氏的合作。”
“虽然我和傅承嗣关系不好。但输了就是输了，我傅砚时输得起，傅氏我也瞧不上。”傅砚时眼神带着倨傲。
“既然傅总瞧不上，那到时我真动手毁了，可别怪我。”许知微叹气，“我答应过傅老爷子，要和棋。既然你不配合，那我也只能对不起傅老爷子了。”
傅砚时：“就凭你？”
“我确实不行，但如果加上谢钲呢？还有沈家，还有宋家，哦对，还有傅承嗣的那些违法证据。”没给对方反应机会，许知微忽然把话放软：“傅氏树大根深，牵扯多少家庭，我也无意毁掉傅家，连累成千上万个无辜之人。但傅承嗣必须付出代价。”
许知微提到傅承嗣时，眼神像是淬了毒的箭。傅砚时相信，如果杀人不犯法，许知微一定会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刀了傅承嗣。
傅砚时：“你想怎么合作？”
难道他就甘心认输吗？如果他真的甘心，他怎么会远赴海外白手起家，就为证明自己呢？如果他真的甘心，早在林琛找上他时，他就不会答应合作。
傅家的继承人位置是靠争斗获得的，当初他一念之差败给傅承嗣，他又何尝不想重整旗鼓。
许知微：“我出脑子，你出资源。”
傅砚时觉得自己被羞辱到了，他难道没有脑子吗？
许知微：“你确实少了点。我记得当年你之所以败给他，是因为没有入场救市。”
并不是没有，而是就晚了一点。他那时缺少魄力，太瞻前顾后，等到下定决心时，傅承嗣已经入局。
许知微：“当年我们的邮件是先发给你的。”
傅砚时震惊：“是你？”
许知微：“准确的说，是以我为代表的2015年京大商赛的整个团队。”
下一章开始复仇线。想写疯一点，刚把答辩版本的论文改完交上去，改论文哪有不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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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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