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钲牵着许知微从宴会厅跑掉时,一众看客可谓惊呆下巴。
这两人竟然认识?
加上许知微脸上的泪迹不似作假,配上两人姣好的外貌,有人甚至说他们是私奔。
更有好事者拍下他们的照片,谁叫谢家和傅家平日高不可攀,好不容易有个能让众人茶余饭后笑谈的点。
谢家刚归国的青年才俊和傅家的长孙媳在傅老爷子八十大寿上私奔。
刺激,太刺激了。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许知微无暇顾及。但当他们的车开里傅家老宅时,却切切实实被拦住了。拦的是傅承嗣。
但谢钲也不是吃素的,他一般出行都是带着保镖的。见他被拦,身后一辆车的保镖鱼贯而出,与傅家的岗哨对峙。
傅承嗣敲响谢钲的车窗。
“谢总不坐会儿再走吗?”
谢钲面上并不显慌乱:“有急事,过两日亲自登门向傅爷爷到道歉。”
傅承嗣看向副驾驶的许知微:“这倒不是大事。就是谢总貌似走的时候带走了不该带的。”
谢钲:“顺路载许小姐一程罢了。”
傅承嗣冷笑:“傅家的太太就不劳谢总费心了,傅家有司机。”说完他又对许知微说道,“知微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许知微从惊慌中回神,她看向傅承嗣的眼神带着恨意:“傅承嗣,快让你的人离开,别让我恨你。”
“阿微,听话。”
“哼,谢某人平生最恨之事就是强人所难,”他加大油门,“我这辆车还算结实,撞几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傅总放心,这个责,我付得起。”
但以傅老爷子的地位,在他的寿宴上开车撞人,根本不止是人命的事
油门声中,三人无声对峙。
最终是傅老爷子的电话结束了这场僵局。
汽车在马路上极速飞驰,许知微从傅家出来就一直沉默。嘴唇止不住颤抖,让她不得不压住下唇。但接着手,她用手抵住嘴角。还是不行,她浑身都在发抖。
那年,她去见母亲也是如此。
同样是在谢钲车上。
命运真是弄人,
那天,谢钲带她送走了母亲,
难道今天又要送走姐姐吗?
察觉出许知微不对,谢钲靠着路边停下。
见车停,许知微失控大喊:“谁叫你停车的!不是让你送我去医院吗?”
谢钲也不恼,他握住许知微的双手:“阿微,你现在情绪不对,你确定这个状态过去,警察会放你去见她吗?”
思绪被堵住,她仿佛说不出话,只能一味的摇头,然后不断重复:“带我去医院,带我去医院,带我去医院。”
谢钲抱住许知微,轻轻安抚她:“没关系,没关系。说不出来没关系,现在我来说,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这样好嘛?”
感受到许知微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摇头。谢钲接着说:“现在我们先去后座,我让助理过来开车好吗?”
许知微点头。
“目前距离医院最快还要40分钟,你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是摇头。
谢钲也不急:“说错了,不是休息,是准备,准备待会儿要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好吗?”
是点头。
谢钲松开许知微:“那我们下车好吗?”
许知微:点头。
谢钲的助理已经坐上驾驶位,车辆继续朝医院疾驰。
就像小时候那样,许知微坐在谢钲旁边。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谢钲将她揽在怀里,手掌不断抚摸她的背,安抚她。
她的情绪已经平稳很多了。
他可真是骗子啊,明明什么都记得。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沈淮序。
许知微接起。
“你让我查的事,查清楚了。许清然失踪前一直有一个神秘男友。”
许知微:“那个人是傅承嗣对吗?”
沈淮序:“顺便还查出点别的,电话说不方便,我晚上的航班,有些事需要当面和你说。”
许知微:“好。”
电话被许知微扔到一边。
自从许清然再次出现,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但她不敢去证实。
直到沈淮序的这通电话,逼她不得不去面对,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她不过是在演别人规划好的剧本罢了。
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剧本,费尽心机走过的每一步,对别人而言都是一场表演。
那么她是谁?是小丑?还是无知的楚门?
乌月曾告诉她,她最讨厌的电影就是《楚门的世界》,因为她感到她自己和楚门一样悲哀。她的一切都是一场秀。
演给母亲看,演给沈家众人看。大家都知道那是她演的,但如果有一天她罢演了,要做自己了,等待她的将是一场结局为一无所有的颠覆,
许知微当时是怎么安慰乌月的呢?就算是演,也要演我们自己写的剧本。
可是现在,她觉得她才是,她明明那么用力的活着,可是她活着的过程确实某人精心设计的剧本。
那么她的自我,她的价值又在哪里??
泪水开始逃离眼眶,情绪如排山倒海般释放。她靠在谢钲的怀里,肩膀不住地颤抖。
是生气,是愤怒,是无助,是恨。
她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手段卑劣至此,视个体为无物,视人命为草芥。
仿佛心被玻璃扎住,喉咙却像是被气泡堵住。
重逢以来,他怨过很多次,
他怨许知微为什么记得所有,却独独忘记他们的那两年。所以那天,当许知微问他还记得她吗?他说不记得了。
他多想对她歇斯底里,多想对她说,我求求你,我一直都记得,但是你能不能想起我。
他怨自己当初来不及好好告别,就登上了飞机。
他怨自己让她一个人孕期苦等。
他怨自己缺席了她的5年,让她没有保护伞。
他怨自己没有早点回来。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抵过这一刻他产生的恨意。他曾精心照顾的花,他曾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玫瑰,竟被人如此糟贱。
该死!该死!
车停在医院门口,人群一层一层聚集,都抬头望着医院顶楼天台那渺小的身影。
谢钲的保镖为他们开出一道路。
走到最里层时,他们被警察拦住。
“我是许清然的妹妹,让我去和她说说。”
这时宋青岚赶到,见人已经到了,赶紧过去拉住许知微,朝警察解释:“她是患者家属,患者要求和她对话。”
等许知微赶到天台时,她终于看清此刻的许清然单薄身穿条纹病号服,风卷起她披散的头发,嘴唇被冻得泛紫。
见许知微来了,许清然忽然释然一笑:“来了。”
许知微一边伸手,一边朝许清然走近:“许清然,那里冷,快过来好吗?”
许清然在许知微距离自己一米的位置,叫住她:“就站在那别动,我们说说话。”
许知微:“好。”
许清然:“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我怎么会过得比你差呢?”她强忍着哭腔。
“那就好。”
“医生说你康复得很快,等供体到了就能做手术了。”
许清然眼里闪过晦暗:“是吗?他说的吗?”?
许知微:“不是,是医生说的。”
“可是我还没说他是谁。”
“除了医生还能有谁?我们不是说了,手术结束后要一起回家的吗?我带你去奶奶的家好吗?你还没去过那里。”
有些话,有些事,尽管双方心知肚明,但也不宜明说。她们都想帮对方维持体面。许知微用笑意掩盖谎言,但她的下唇止不住地颤抖。
“阿微,对不起啊。可能做不到了。许家的女儿我当得好累,不想当了。”
“没关系,不当就不当。”
但此时许清然转过身迎着风:“阿微,没有我,你就可以自由了。
许知微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喊道:“许清然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求你了。”
接着是她撕裂般的吼叫:“不要啊!”
地面上的人群出现慌乱,他们看到一道身影从高处坠落,但紧接着又是一道。
谢钲几乎快失去了呼吸,他立马冲上去,却被警察拽住,挣脱不开。
许知微在空中抓住了许清然的手,她抱住许清然,让她们身位调转,她想让自己落在许清然下面。
但最后一刻,许清然朝她笑了笑,然后用尽所有力气将自己垫在许知微下面。
由于冲击,两具身体在气垫中央砸出巨大的凹陷。
谢钲终于挣脱出来,他跑向许知微。
看着昏迷的许知微,他已经失去理智,他将许知微抱在怀里,像是触碰易碎的娃娃,
她的脸色没比旁边的许清然好多少。
“阿微,快看看我。”
“阿微对不起,其实我都记得。”
“Iris,别再丢下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他经受不起再一次失去许知微。
谢钲颤抖着抚摸许知微的脸,“对不起,对不起,缺席你的这些年,对不起,对不起。”
他就这样紧紧抱住许知微,就算是医护人员过来他也不松手。
直到宋青岚过来,强行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拉开他才清醒。
“谢钲,阿微没死,我们需要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你这样会耽误治疗。”
恍惚间,他终于反应过来,将许知微交给医生,但手一直握着,不肯撒手。
惹得宋青岚狠骂了一句:“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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