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鱼起身，凑近看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宛若人体雕塑。
手放在他的鼻息，随后移至颈动脉。
“呼吸，心跳都在呢……好神奇。”黑发少女眼睛亮晶晶的，睁大的眼眸就像被饲养极好的猫咪一样，“这是魔法吗？”
“……不是。”罗澄僵在原地，还在回想着异能失效被人看到的严重后果，于是不知觉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哎！”江问鱼像是不可置信，脸颊不自觉的鼓了起来，“不是吗不是吗，好可惜明明这么厉害，况且这是你救我的第二次！我们的经历要是写进小说的话也是非常经典的罗曼蒂克。”
第一次作为路人，报警并立即做了急救措施使抢救有惊无险的度过。
第二次作为见证者，棕发少女暴露并不想让人知道的异能只为救人。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哟。”江问鱼笑眯眯的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关于你有超能力。”
对上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的不安，于是对方做出承诺。
罗澄轻轻“嗯”了一句，手指蜷缩，像是才反应过来。
没有管对方的反应，江问鱼两手相握放在胸前，似乎在想象某些情节，“在少女深陷绝望之际，向上天许愿，如果能救她的话付出什么都行，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迎着月光而来的魔法少女成为了她的契约对象。”
罗澄：“……”
满屏透露着一股中二且尴尬的气息。
在心里这样吐槽着罗澄的心情却奇异的放松了一瞬。
*
不想给对方造成太大负担，于是罗澄没有过多的解释异能，毕竟擅自将表世界的人拉进来是一种毫不负责的态度。
这是祝福也是诅咒。
江问鱼小声的嘟囔，语气中的向往和羡慕不加任何掩饰。
“好酷，这样独特的配设完全就是热血番的主角。”
罗澄：“。”
“不酷，一点也不，”罗澄简直要佩服她的脑洞了，将她凑近的脑袋戳远，“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明明才脱离危险吧。”
棕发少女无奈的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想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你还是少看些电视剧。”
“什么嘛，艺术本来就是由现实加工而成的，况且这还是亲身发生在我身上。
我还稍稍期待了一下，万一哪天我也有了这种能力呢。”说着江问鱼不满的瘪了下嘴。
罗澄简直被堵的无话可说，正常人遇到这种超自然现象难道不是会害怕吗，再不过也会用惊疑的眼光看向她，总不会是这样……安之若素的态度。
仿佛她生来与其他人一样没什么不同的。
“只是异能而已。”
【——“成年前这样的能力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四舍五入，她应该也算成年了吧。
“异能？”江问鱼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不理解，最后还是直言询问，“可这么多年我的身边都是些普通人，完全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特殊能力。”
“这才正常。拥有这样能力的人是少数中的少数，有人穷尽一生都不会遇到。”
要不是当时的情况过于危机，罗澄打死也不会使用。
那时江问鱼与护士的对话画风过于离谱，看得室友一愣一愣的，直到凶手快要下手时才反应过来。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明知道对方图谋不轨的情况下竟然还在挑衅，我看你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室友没好气的抱怨道。
“挑衅？你是这么认为的呀。”江问鱼眼眸闪了一下，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撩了一下对方发丝。
“这种事我不擅长的啦，若是说出真相都要被人记恨的话也只能怪那人心胸过于狭窄，怎么能把矛头对准受害者呢。”
罗澄抿了抿唇。
“又是暗杀又是投毒，我跟这护士小哥无冤无仇，他是看我孤苦伶仃使劲欺负，认为即便把我从这个世界抹杀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唉～好害怕～会不会下次就把我成功灭口了呢。”
罗澄欲言又止，纠结动摇的神情十分明显。
能对初见的人出手相助，且不离不弃的照顾到现在，面临未知的危险哪怕暴露异能也选择伸出援手。
【用好人形容有点不太准确……】
“难道这个社会原来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类型，法律呢？道德呢？”总不会全都拿去喂狗了，江问鱼在内心微笑。
黑发少女叹了口气失落的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我可是个身娇体弱的普通人。”
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上，罗澄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别碰我。”
在江问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受伤后，她又语气生硬的又添了几句，“别怕，我已经把他抓住了他不会再伤害你的。”
望着对方笨嘴拙舌的安慰，江问鱼在心中不由的感叹着。
【简直是活菩萨呀。】
“反正是专门救我才使用的对吧对吧！”黑发少女眉眼弯弯抓住她的双手又重复了一遍。
“顺手而已。”
就像在雨中为淋湿的小猫留下一把伞，只是经过遇到了，所以顺手做了。
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罗澄不自觉的避开江问鱼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能力为什么对她无效。
但被这样信赖的眼神注视，使用异能被人发现的焦虑不可避免的缓解。
她轻咳一声。
“异能力者的数量稀少，和全球人口相比少的可怜，就算是一人踩一脚他们也会被踩成肉饼，并且政府也在暗中管辖不会让这些人破坏公民的日常生活，”罗澄语气非常认真，“法律不是摆设，社会也不会认可漠视生命的人。”
江问鱼挑起眉意识到对方是在回复她刚才的话。
“是吗。”少女的黑色眼瞳在此刻显得锐利，却在对方看过来时笑眯眯的指着她身后。
“不过，你要是不想立马被人知道这里的异常的话。”江问鱼手指打了个转，指了指地上的人，“异能什么的还是尽快解除比较好哟。”
想着应该不会有其他危险，罗澄听从对方的话。
“【收回】”
地下的人一动不动。
“【收回】”
毫无反应。
她瞪大双眼，几滴冷汗从额间流下。
不、不会吧，关键时刻又卡住了？！
江问鱼安慰道：“可能太紧张了，要不再尝试一次？”而后若无其事将搭在她肩膀的手收回。
罗澄僵硬的点了点头。
“【收回】！”
解除的瞬间，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解除的瞬间，地上的人不断摆动如同陆地中缺水的鱼一样，被绳索束缚中的他丢掉那该死的伪装凶狠的盯着两人。
“唔唔唔——！”
罗澄皱了下眉往前走，衣袖却被人拉住，转头就对上了黑发少女的灿烂笑容。
“让我来。”
棕发少女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两人谁都不肯后退一步，于是气氛变得焦灼起来，僵持几分钟最后还是室友受不了这个氛围先让步了。
即便如此还是站在视野最佳处紧盯着江问鱼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
将加害者的手翻转开看着上面厚茧的痕迹她扯了扯嘴角，要不是地点不对江问鱼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可惜，她不是第一个呢，
作为受害者。
穿着白大褂，本该受人信任悬壶济世的制服此刻被伪装成杀人的工具，去收割无辜者的性命。
践踏患者的性命，毁掉寄托在此的希望。
无论哪个世界都有这样的人，
倒不至于有多失望
起码——黑发少女闭上眼放松一瞬，待再次睁眼将视线投向门后的阴影后，又无趣的移开——起码她的世界有被创造出真正的乌托邦。
可这里没有。
*
江问鱼漠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在某个时刻结束沉思。
病床正对面摆放着精致的钟摆，正在左右缓动，将目光从上面收回，“……在知道有‘异能’这一可能性后，我一直在等。”
江问鱼蹲下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开口的声线是和往常差不多的温和。
“但从小姐姐使用异能到目前为止都无事发生，”她浅笑着**裸的揭开真相，浑然不顾及其他人的反应，“看来你被放弃了呢。”
他骤然陷入安静了，额间的头发顺势遮住了他的神情，江问鱼是个超级无敌的好心人。
她温柔的、细心的、体贴的帮他整理发丝以至于能刚好露出他的眼睛。
站在几步之外的罗澄清晰的看清他的神情，不由一愣。
该如何形容那样的眼神。
死气，枯涸，毫无反抗，安然自得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命运。
仿佛江问鱼的那句话就要去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外表光鲜亮丽，内里**不堪，只差一个时机就能濒临死亡。
“看来在你的预料之中。”江问鱼轻声道。
“其实我对你背后操控之人的所作所为提不起任何兴趣，这种劣等的暗杀简直不想评价……耗费这么多心血，包括必要时候舍弃身为棋子的你，这总不可能是一场无缘无故的暴行，让我猜猜你们的目的……”
黑发少女俯身在他耳边吐出几个字。
“………………”
于是对方瞳孔一缩，江问鱼在他身体来不及控制的自然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她短促的轻笑了一下，“不用急着反驳，我说过我对你们组织的目的不感兴趣，反正……”江问鱼顿了一下，毫无阻拦的继续陈述。
不是在她的世界。
“所以诸位手上沾染的鲜血我也懒得追究。”
况且第一次遭受这等无妄之灾的并不是她本身，复仇什么的不急于一时呢。
她只是有点好奇。
“你为什么在愧疚？”
“意识的动摇，下意识的手抖，看到我脸时的不忍，以及心脏快速跳动异常。”
“没……”有。
“打断一下，都说了没必要否认，”江问鱼不满的指了指自己眼睛，“我全都看到了。”
如黑曜石一样的瞳孔在此刻显示出非人的光芒。
从容，冷静，以及异乎常人的执着。
男人在此刻背脊后窜上了一股凉意。
他意识到要不再次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态会严重的一去不复返。
“是因为你女儿和我一样的岁数让你于心不忍？还是忌惮我背后的势力？总不可能是身为医生还未消散的最后一丝良心？”
男人喉咙哽塞，到最后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他垂下头，一直不肯抬起，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
久到连罗澄都意识到了不对，她快步上前，将江问鱼护到身后。
罗澄掰开对方的嘴，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吞毒自尽。”
*
罗澄在窗边打完电话后，两人等待相关人员来接手，江问鱼自然毫无异议。
“对了，一直没问，你是怎么知道换药时的不对劲。”棕发少女好奇的问了一嘴。
“我有个朋友，她是位医生，我跟着她不自觉都识得了许多药品。”
罗澄微微眯了下眼不置可否，“一般以‘我有个朋友’开头，说的都是自己。”
“信不信由你啦。”江问鱼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不过她可是位非常厉害的医生，手术无限接近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被称作‘神之手’……啊虽然她不承认这个称呼。”想到小伙伴刚听到这个称呼可疑的沉默了好几秒，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按了按额角，哪怕江问鱼现在想起她那时的表情都想笑。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超高的技术拯救了成百上千的生命，病人痊愈后送到医院的锦旗与感谢信不计其数，这样络绎不绝的反馈使她更加坚定的选择这条注定艰苦的路……嘛跟我完全是两种人。”
罗澄看着对方暗戳戳的炫耀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挺好的，要说你朋友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悬壶济世。。”
“才不好。”这时江问鱼又不开心的否认了对方的话，小声嘟囔道：
“任何人的鼓励与夸赞都会幻化成她前进的养分，我毫不怀疑理想主义者的她，在哪一天终将被无知者中伤。”
手术室外，无数人求天拜佛，即使许下的再多诚恳祷告，可最终靠的还是医护人员与死神的相互拉扯，直至一方胜利。
可这样的胜利终归是暂时的，无论是术后等候期的感染，还是某天不经意间的复发都会将以为重获希望的人再次拉入深渊。
鲜花，掌声，感谢。
又会在那一天幻化成——
诬蔑，嫉妒，仇恨。
在小伙伴看不到的角落里，在黑发少女沉默的行动下，于是这一切都再次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不过，幸好来到这个世界的是她江问鱼。要是来的是那个除了喜欢漫画剩下大多数时间都在手术台上医生小伙伴的话，恐怕她夜深宁静时又要躲在某个角落悄悄哭泣。
嘛，毕竟是个爱哭鬼。
在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