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罗仍然是轻罗,依旧是白面薄唇,面无表情,话少的冷美人,可程思绵老觉得她哪里变了,越看越不一样了。她如今好像时常将长发绾在脑后了,如此一看,倒是多了几分温婉气质。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身为一个剑客,她的感觉总是敏锐的,被程思绵一直盯着瞧老感觉不对劲。
程思绵赶紧摇头坐正,笑着说她更漂亮了。不苟言笑的轻罗,露出的耳朵霎时间微微泛红红了。
到了城郊,大片麦田入眼,金黄一片,程思绵仿若见了了不得的,呆呆看了许久。风吹麦浪,头戴遮阳斗笠的农人们劳作着,他们手持镰刀,弯腰割麦,虽烈日炎炎,大汗淋漓,但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喜悦神气。一群人说说笑笑,话家长里短。
轻罗看着她,也不自觉微微笑了,但她很快她隐去表情,淡淡道“好在北戎并没有打到临京,京城发生的是内乱。他们在这里是最幸福不过了。”
程渊新宅就在村落边上,不大却也富足,有屋舍几间,鸡鸭几笼,篱笆外的枫树旁栓了黄牛一只。令程思绵诧异的是,元吉还跟着程大人还好,但二人远远看去,在小院中竟同桌吃饭。
赵观棋还在,程渊怎么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元吉也不像是不守规矩,不明尊卑的人。
这一问才知,原来程渊是有亲生儿子的,而这儿子就一直被隐姓埋名,默默安排在自己府中做一些杂事。他苦心一片,就怕元吉被太子抓了去做人质,便将他做下人使唤。陈元吉,本名应是程元吉。
桌上饭菜不过两荤两素,父子二人生活过得清简。轻罗与程思绵不好推拒,便多了两副碗筷,与他们一道吃饭。
元吉并不是常住的模样,他换去了从前的仆从装束,穿了身宝蓝底鸦青色衣衫,显得贵气俊俏了些许,但这与这个地方是格格不入的。而程渊只不过身着平常的农人服饰,短衫草鞋。
果然他是很快就要走的。
“小扇怎么不同轻罗姐姐一道过来?”元吉张望无果后询问。
“她这些日子都是和你一道跟着公子的,你倒是来追问我了?”轻罗瞥了他一眼,漠然道。
元吉挠挠头,含笑“我昨日便过来陪父亲了,倒也是与她一日未见了。”似乎很快回想起什么,闭口不言了。
程思绵微笑着询问了程渊的身体状况过后,将与轻罗一同携带过来的糖糕书籍安放到一边,不曾觉察轻罗与元吉之间说了什么。
程渊忽然放下碗筷,唤她道“思绵,你随我来一下。”
程思绵本就心猿意马的,反应过来的面上还有一丝呆意,程渊离开了饭桌,她也便跟了过去。
这棵枫树十分大了,如一把撑开了的油纸伞,枫叶似火,衬得程思绵一身素白十分扎眼,独立其间。
二人共同站立在枫树下,田埂边上,望着远处的农忙风景。
程思绵不知程渊单独找她,是想要说什么,他其实是有儿子的,那么对她有亲情,这不过虚无缥缈的事。至于她,她是十分尊敬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傅的,更多的便是敬仰,尊重。
“其实,老夫现在是该叫你苏皎,你毕竟是苏家小姐。”程渊看着她笑,他本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这笑容虽发自内心,可看起来还是十分严肃。
程思绵有礼一笑“凭大人心意,思绵其实很喜欢大人赐予的名姓,如今也十分习惯了。”
“先皇子殿下应该也是喜欢这个名的,老夫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也听得他说,你是他十分重要之人。思绵,上一次你为我程府,委身嫁入东宫,老夫只觉得十分歉疚你,亦是十分歉疚先皇子殿下。若是你们之间因此产生了什么争端,那不正是老夫的罪过。”
程思绵道“大人此言差矣,我与赵公子就是有什么嫌隙,怎么都不会是因为大人。大人这话反而折煞了我。”
“如今新王登基,朝纲不稳。先皇子殿下大权在握,他完全可以改立新朝。不过他与我提及,你不会喜欢那样封闭拘束的生活,他也是闲散惯了。过不久,就要携了你去过天地间逍遥的生活。”
程思绵不为所动。
程渊问道“你还是想要一个人离开吗?”
秋风散落叶,刚好一片红枫就那么堪堪覆盖住了她的足尖,程思绵心头一动,有些诧异程渊是怎么知道她想不告而别的,但又不想表露心内想法,只好说“大人,说的什么,我这不是和轻罗前来看望您吗?”
从她进来开始,程渊便看得出她心不在焉,四处张望,带来的东西除了送过来探望他的,有一袋里明显放的是些衣物盘缠。“虽说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老夫心中是将你视为己出了,我知你们之间有了隔阂,但老夫不会因皇子殿下血脉高贵便更倾向他,我只望你心内打算好了,明确了。想要做什么,老夫都会支持,若是真有辞别打算,也望你不要忘了我这老匹夫,遇到什么难事了,不愿与别人吐露,还能想到我这老人,我定当尽力为你谋划。”
程思绵眼眶酸涩,但已不想也不敢再有牵挂,她朝程渊深深一礼“大人之恩,思绵永世不忘。思绵如今只有最后一事想求大人。我也不知如今明月楼何种情况,但我有一只小黑猫一直是养在那里的。若是有一天赵公子寻到了您这里,还劳烦您替我交代他一下,替我照顾好它。”
程渊默然,点头表示应允。
饭毕,程思绵借口想要在这留宿一夜,轻罗也不反对,说道第二日再过来接她,还顺路把陈元吉捎了回去。
程思绵出发了,背上了自己的行囊。程渊再三叮嘱她万事小心,也别无他法,强留不住下了决心的人。程思绵说了自己有自保能力,除非武功实在高强,实在想取她性命的人。
上一次前往长生观的时候,便是黑夜,好在两地路程并不算远。程思绵又搭了农夫的牛车,省了许多力气,只是不知观主是否还愿意收容,毕竟上次闹了那么大的事。不过,她也并非打算前去修行,只是苏家家宅没有留存,那里是最后一个她与家人得以共同生活的地方了,她心下惦念。若是观主要驱逐她,那么她就在附近自己简略铺个席子凑合一夜先。
石阶高且直,上次是哥哥背着她上去的,这次自己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去,心中别样一番滋味。林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程思绵心下一怵,握紧了腕上的手环。夜黑风高,八成是被什么凶兽盯上了,这并不像人会携带的火光。
那光像是两只眼睛,一闪而过消失不见,程思绵也不敢做过多逗留,抱着警惕的心,继续向上赶路。越往上走,越觉得那东西就跟随在自己身后,但又不肯现身。她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颗心砰砰的就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是那么的清晰。
眼看着最后几个台阶就要走完了,马上就是攀登的尽头。程思绵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想要一口气走完。
那身影迅速就从林子中跳出来了,伴随着它踩到与冲撞的树枝声,程思绵立马躲闪到了另外一边,胆战心惊的盯着那块窸窣作响的地方,不知下一刻会跳出来什么怪物。
谁知,它跳出了树林子的阴影,现身在月光之下,不过就是曾经见过一面的那肥胖的猴子罢了,那位岳道长说过一遍,这只野猴子是他的徒弟。程思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对着那呆头呆脑打量着自己的胖猴子说道“猴子道长,你不能这样大晚上乱窜吓唬人啊。”
猴子很明显是听不懂她说话的,想来就是生活在这道观附近,察觉到有生人靠近就过来看一眼。它蹲在那石阶上,和程思绵对望了许久,又跳回黑黢黢的林子去了。程思绵还想着让猴子去给自己向岳道长通传一声,想来也是没指望了。长吁一口气继续向上走去。
深夜叨扰,又不像上次一样提前和人打过招呼,程思绵也不好前去扣门。看月光还算清朗,也就是稍稍冷了一些,她找了一块观旁的空地,那是一块长长的石凳,旁边还有些矮矮花树,只是未到盛放的季节。这条件也算可以了,于是便从行囊里拿出一件稍微厚实一些的衣服盖上了,又吃了一颗预防风寒的药,暂时半靠着歇息了。
第二日大早上,她是被自己腿麻给痛醒的,一晚上姿势没变过,不免有些淤堵了。清晨的日光下,她很快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道士正躲在桂花树后偷偷打量她,虽然拿了把扫帚,却没扫几下。似乎也是看出来她醒过来了,小道长才向她走了过来,程思绵赶紧锤锤身子骨,将行囊收了起来。
站起来盈盈一笑。
小道长朝她拱了拱手,询问道“请问,姑娘是来焚香祈愿还是游览山水?”
程思绵思索了下,对小道士说道“道长,我来供奉香火。”
小道士知晓后,带领着她往道观里头去,陈设都不曾改变,不过是季节变换,有一些植株花开花又落,清幽之感扑面而来。
天刚刚泛白,还不曾迎来别的香火客,里头的道士除了这一个眼生的,另一个正拿了把剑,在院中练习。见到有客来了,立马就收了。
“请问小道长,岳道长如今还在吗?”程思绵好奇的问了一句,她环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曾经照顾他们的岳道长,有些担忧他是不是因为苏家受了拖累。
“师父去云游好几日了,估摸着今日就回来了。”小道士认真回了,看了一眼程思绵好奇道“姑娘是观主的朋友吗?”
程思绵摇了摇头,心下道“都算不上是故人。”还是如实说来“曾经受过岳道长的恩惠,道长恐怕都不记得我了。”
“那姑娘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观主而来。实在不凑巧了,我也不清楚他确切的归来时间,若不是如此,就由小道我来引着进香。若是姑娘要等观主,那我便去为你安排客房。”
可能他早上也是看到程思绵的凄惨悲凉状了,好心询问。程思绵心下举棋不定,确实也还没想好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于是便巴巴跟着去找了个客房暂时住下了。
一个没疏忽,程思绵不告而别离开了,赵观棋第一次发了火。他安排好了那么多事,也为了她放下了心中大半的仇恨,只差几步,他就可以带着她开始新的生活。程思绵却又什么都不说,悄然离开。眼下人手周转不是易事,长公主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施压,誉王与自己也逐渐生了隔阂,他只觉心力交瘁,要不是姚文清还在鼎力支持着,这个王朝当真要覆灭。
虽说焦头烂额,可心下还是担忧,他始终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对自己态度产生这么大的转变。
轻罗与小扇敛声屏气,站在那里看着赵观棋撕了案上许多卷宗。程元吉憋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站了出来。
“其实,公子。小娘子走的那天,我爹和她说过几句话。”
赵观棋看向他“太傅?你可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是过去说的,大概也不想让我们知道。”轻罗抱手,淡淡说道。
“很快,一切就尘埃落定,到时候诸位与我都自由了。你们都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我去将她寻回来。”赵观棋安排好众人,独自驾马往城外赶去,他生怕程思绵胡思乱想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等待真的太煎熬人。
程渊如约守护着程思绵的行踪,他依旧十分尊敬先皇子赵观棋,放下了正在挖红薯的石锄,净手为他奉茶。
“大人既然知道她要离开,为何不替我拦住她呢?”赵观棋心内着急,却还是温和问询。
“殿下,你知道的,思绵这女娃儿想做什么别人是拦不住的。我想你们之间是有误会,很多事说清楚了就好了。”程渊语重心长说道。“她是一个心软的人,你将你做的许多事告诉她,她才能领会你的用心良苦。”
“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我做的事,这反而会让她心里不好受。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求您告诉我。失而复得真的太不容易。”
程渊无奈,也确实不知道程思绵的具体下落,只好给他指了大致方位。赵观棋冥思苦想,这才记了起来,那是前往长生观的方向。东宫前去搜捕她们一家时,他也曾打算先一步把人转走,奈何那时能力不够,还是让她受了牢狱之苦。
不过几日,他想着人应该走不了多远,但心中还是迫切想找回她。茶水没喝几口,匆匆告辞,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岳道长云游一路,上山时恰好干粮和水都吃完了,又渴又饿,便坐在路边歇脚。恰好见一批红鬃烈马飞奔而来,且恰好与自己同路,一时间开心起来,站起身来朝那马上的黑衣男子招手,想让他搭自己一程。
那男子仿佛是看到了他的,不过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没勒缰绳,倒还跑得更快了。
岳道长心道“难不成被仇家追杀了么?” 无奈只好再坐了回去,拈了片绿叶子进嘴里用来解渴,打算再休息片刻继续赶路。
长生观有一段路,马是上不去的,赵观棋只好找了片隐秘的林子,将马栓了过去,再匆匆跑了上去。恰好赶上了祈愿人多的时间,他不得不避来让去,挤着上去。
程思绵短暂的住下了,小道士们当她是观主的朋友,不收她的银两,这让她十分过意不去。于是她自己找了一些活去做,喂养鸟雀,浇水除草,有样学样。香火客们来来去去,程思绵拿了干净的抹布前去擦拭桌椅神台,为香火客们送去清泉与茶水。
正接过一位山下大娘递过来的自家种的蔬果,她的眼睛便扫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那人一身黑袍,个子高挑,模样俊朗,在一群人中格外出挑。她对大娘鞠躬道谢,收下了东西就要赶紧躲开。
奈何还是迟了,走了不多久,赵观棋还是跟了上来。
“皎皎,我有话同你讲。前几日是我太忙了,我们之间有许多东西还没来得及说开,你不能这般不告而别。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你伤心了,或者你有什么隐情,我希望你告诉我。”看着那个熟悉瘦弱的背影,赵观棋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目光坚决。
听到心悦过之人的声音难免恍惚,脚上仿佛坠了千斤坠,再难跑开半步 ,程思绵只觉得拿着布包的手都在颤抖,她不敢转身,更不愿去提起什么伤心事。
“你回去罢,我们终究殊途,或许离了我,你会更自在些。你若是惦念小时候那恩情,你已经对我涌泉相报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她咬咬牙,将心中措辞很久的话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我惦念的是这些吗?你回过头来看我,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离开你是痛苦还是自在。皎皎,我已经对你放任太多了,这次你听我的一回,随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清楚,好不好?”赵观棋看着她,近乎用乞求的语气想让她回头。
程思绵只怕再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抬步往外走去。
有些东西在圣洁之地说了就是对神明的侮辱,直到踏出了道观的门槛,程思绵才面红耳赤对赵观棋发问,脸上故作镇定冷淡“长公主是不是倾心予你?”
两人在这祈愿树下面对面站着,赵观棋愣了片刻,想了半晌,想到她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好气又好笑,还是认真回答她“好像是。”又赶紧道“但是我不喜欢她。”
程思绵仰面看着他,脸颊更红了,眼眶中隐隐有泪光“所以,你与她做这件事是迫不得已了?为了得到长公主府的助力,你,你牺牲自己的色相···与,与她苟合。还,还是在那种阴暗的地方。”
仿若掉进了迷雾中,又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赵观棋口中小声重复她说的话,不知道她是说了什么。
“牺牲色相?苟合?还在阴暗的地方?和长公主?”
有没有听错,赵观棋甚至要去拧自己的耳朵,他就算落魄了,也不至于前去青楼卖身罢,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忍不住咳了好几声,耳朵也不禁感觉烫起来。反问道“你说什么?我与,长公主,苟合?”
“难道不是吗?那天夜里,花吟昭亲自带我去看了,我也亲眼看见了,你与长公主在那山石旁边。衣不蔽体,做,做龌龊事。”程思绵愤怒说道。
“你亲眼看见,哪一夜?你是不是瞧错了?”赵观棋只觉得自己被凭空泼了一身污泥,咬牙道“花吟昭,真是忘恩负义啊。”
“你做错了事,又何必去骂别人。你敢说皇帝来东宫设宴那一夜你不是和长公主一起吗?”
赵观棋回忆着,连忙解释“那一夜我一直在想办法将月奴送来你的身边,奈何这猫儿顽劣,花了许多时间,轻罗小扇可为我的证人。” 心下想道“难怪那夜见了我,变了个人一般,果然是有误会。”
“轻罗、小扇是赵公子的人,她们必然是站在你这边的。”程思绵佯装十分愤怒,但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心中有些释然,甚至喜悦。
赵观棋只觉得会越说越乱了,理清思绪道“你看,我都为你换了假面,这易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你宁可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我吗?”
见程思绵仍然面带质疑之色,赵观棋举起手来,丝绸的金边袖摆滑落,他的小臂白皙且有力,他做出起誓的手势来。
程思绵要去阻拦,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见赵观棋面容严肃,语气坚定“我萧远道在此对满天神明起誓,若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苏皎的事,有一件负心背叛的事,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死后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不要这样。我信你,我信你。”程思绵个头还是不及他,够不到他高举的手,只好赶紧放了布包,上前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腰。“我信你,之前是我脑子糊涂了,我不该被人迷惑,对你生疑心的。”
感受到身前人儿的着急、恐惧,赵观棋忍不住笑了,他故意威胁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以后还会不会这样不告而别,让我担心了。”
程思绵不住的摇头“不会了,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赵观棋听了这才满意的放下手来,为她轻柔地抚顺了脑后有些乱了的发丝。
二人正想在倾诉衷肠,就在这时,忽的起了大风,满树的祈愿红绸摇荡起来。赵观棋想护着程思绵一道回道观中避风的地方去,二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双双失了神志,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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