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下了好大一场雪。已经有十数日不曾收到陆花明的来信了,姜梦蝶只觉躺着坐着都十分不安心,喝了的药总是抑制不住会呕吐出来。姜父姜母担忧的为她找了一个又一个大夫,神婆。
这一天,姜梦蝶神思不宁的呆坐在窗台边看雪,那雪纷纷扬扬,压的窗外那丛青竹弯了腰,细雪星星点点被风吹进窗牖,落在姜梦蝶的红梅白裘披风上,又吹落在她的脸面上,冰冰凉凉。她拥着手炉,不禁会想“这样的天,花明哥哥若是写字,手一定都冻僵了。”
雪花与她作伴,竟也不是那么孤独了,她将一只手伸出去,想要接更多一点,将胡乱纷飞的它们握在手里。一颗心专注在那里,竟是连有人不知何时进了她的屋子也不知道了。
听到有人唤她,她才转过身子去,脸上依旧是天真浪漫的笑意。
她唤那人“姐姐。”
二人眉眼是有几分相似的,都有一张温润柔和的脸,一双清秀水灵的眼,她的姐姐比她更多了几分沉静利落的气质,面色也总是更红润,终究是比她生得康健些。
姜梦萤微微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与她说着近来听说的有趣的坊市趣闻。她们姐妹素来交集不多,家里的大小事,父母总是更多交代给了长姐,除了用饭时见一见,她也难得会有闲暇下来的时候。不像小时,一起玩的那样多了。
姜梦蝶极少外出,长姐时不时会来告诉她一些趣闻乐事,姐妹俩再一起笑一笑,乐一乐。
这一日,姜梦萤带来的趣闻实在引人捧腹,姜梦蝶乐的笑出了泪花。殊不知,这世间许多事总是会喜忧参半的出现。
姐姐说“梦蝶,京里来了消息,花明哥哥没有到京赶考。他在赴京路上遇到了山匪,遭遇了不测。”
姜梦蝶心如刀绞,她难以接受,可确实是有那么久,她没有再收到陆花明的一封回信。
这一年的雪下得实在太大,整个江淮都成了白茫茫一片,夜色也被蒙上了雪衣,失心落魄的姑娘身着嫁衣践行了她的诺言,与君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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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明得知姜梦蝶病逝,痛苦万分,他连夜赶回江淮,可怜姜梦蝶的尸骨也来不及见到。两家最终决意撮合他与姜梦萤,盼着他忘却悲伤,振作回来,最终也没能留住。陆花明也是在一个无人察觉的夜晚离开的。
后来有歌谣传唱。
“陆家有位探花郎,才情过人貌无双,可惜失了新嫁娘,成了疯癫失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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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如烟,往事若梦。二人醒转时分,白日里不过去了半个时辰,怪风渐渐平息,那树上的根根姻缘结也不再晃动。
赵观棋起身去找,程思绵揉了揉脑袋也要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彼此都惦记的那一条了。
“其实,我见过。”她很突兀的说道,依旧在看着一对对佳人的祈愿,不敢看他。该当他是陆花明,萧远道。还是赵观棋呢。
赵观棋停下了动作,猛然转过来,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哽咽“对不起··是我,一直亏欠于你。我记起来了,是我,我让你在奈何桥苦等三十年,受尽煎熬苦楚···”
程思绵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着笑笑安慰他,一开口,眼泪也抑不住的扑簌簌掉,仿若心酸委屈都被看到,干脆埋首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两位小友,这是作甚?我这可不是约会的绝佳之处啊,等会还有那么多才子佳人等着来祈福呢。”
赵观棋蹙眉看去,那人手执拂尘,一身道袍,看样子像是这道观里的道长,就是面相有些眼熟得紧。
“岳道长?”程思绵揉了揉通红的眼,尴尬一笑。
原来是方才来的路上,在路边向他招手那人,赵观棋不禁心虚,向他行了一礼。
前尘往事既已明了,二人感情愈加亲厚。赵观棋大手一挥,将身上银两尽数捐去了观中的功德箱,携着程思绵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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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建立,誉王沿用国号为万楚。国朝看似已安定平和,可皇宫内却是一片混乱。吕姒卿如愿以偿登上了后位,却终日在凤仪宫郁郁不出。
向来和颜悦色,明快俊朗的宋书胤宛若一时间也苍老了许多岁,年岁未到,已多了许多白发。此刻正负手在凤仪宫外走来走去。
“官家,娘娘说,请您别再门口走来走去了,她头晕。”一个宫婢从里头匆匆出来,躬身小心翼翼传话道。
“你告诉皇后,担心身子,好几日没怎么吃东西了。对自己和对胎儿都不好,多少喝些粥。”宋书胤蹙眉吩咐道。
宫婢领命又连忙躬身回去了,似乎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又低首敛目将门页拉上了。
宋书胤扶额,吕姒卿的父亲是被他父皇临终前一道圣旨拖进了皇陵的,这下她当上了皇后也终日闷闷不乐,已是三四日对他避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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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观棋这次骑来的马儿,毛色光滑雪亮,肌肉饱满,卧在那里也十分漂亮灵秀。程思绵忍不住过去摸了摸它的鬃毛,马儿舒服的吐了吐气,一双眼睛大而深邃。
“这匹马真秀气。”她忍不住感叹道。
赵观棋远远看着,微微笑道“它看来很喜欢你,我教你骑马吧,学会了我就将它送给你。”
她转头看他,笑道“赵公子真大气,不过我很笨的,可能要学很久。”
赵观棋怎会在意这些,将她拉起,抱上了马,对身前的她示范如何去拉缰绳,顺理成章也就握住了她的手,二人骑着马慢慢往回。
他在她身后温声道“今日我先带着你骑回去,改日待你方便了,一天之内保你学会。”
日暮时分,红霞漫天,奇景引得街道上的人纷纷驻足去看。赵观棋带着程思绵一道回了赵宅,他一路上将她护的极好,怕她热了晒了,又怕她渴了饿了,又买斗篷又买吃食。
待他们回去之时,宅子里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像是有不速之客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轻罗小扇也并不在,漫步到院中,一群人围在了那里。有一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赵观棋有意去掩住程思绵的眼睛,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她看清了,十分锐利的铁棍将那人穿胸而过,钉在了地上,流在地上的血潭都已干了,那人正是王雄。
廊庑上那女子一身明黄被人簇拥倚靠在美人榻上,正是长公主。只是她装扮奇怪,不再是素白一身,而是发髻高绾,头戴金制龙纹冠,她那袍子也如同游龙加身,正是帝王才能着的龙袍。
她身后有一女子,被三五人用锁链捆绑了个严实,是小扇。
“赵公子可是快活了,却把与我的约定抛在了九霄云外。”宋千怡唇红似血,朝二人投来怨怼目光。
这一场面可是诡异至极,程思绵只觉心都提上了嗓子眼。赵观棋握了握她的手,微微朝她身前挡过去。
他面上带笑,话语却冷冰冰“在下不敢违约,只是长公主殿下不请自来,还将在下的人捆在那里,是不是做得过了?”
“本宫的属下就该死么?血淋淋的尸体可是就躺在那里。”她如鬼魅的长指甲指向院中,王雄死相凄惨。
“若非擅闯,我这机关可不会随意杀人。”
两相对峙,剑跋扈张,赵观棋以一敌众,依旧冷静从容,看不出他半点惧色。
“殿下,我是同你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誉王殿下赢了,这是事实。”
宋千怡正坐起来,一把推开摇扇子的宫人。目光犀利怨毒“这是因为,你从头至尾,从未想过让他输。从头至尾,你都把本宫当做是傻子戏弄!”
赵观棋扶额“殿下此言差矣,浪潮还未平息,你可静观其变。吕大人是被先皇赐死的,当今的皇后必然心存芥蒂。一步登天总是难的,女子存于世道本就不是易事,更遑论即刻登上皇位。殿下若是此刻气急败坏,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来,失去了万千民众的信任,那对日后,岂非更不利?”
宋千怡冷笑“倘若你们都死在这里,再杀了你那些个仆从,又还有谁会去告诉那万千民众。”
“殿下又怎知我手下有多少人呢?我能活到今天,依靠的可不单单是这个小小的宅院。”
听了他的话,宋千怡简直气急,恨不得将赵观棋千刀万剐,却又当真拿他无可奈何。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雄,她脸色阴沉,此人是沈三晏手下副将,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也算是她的三郎为她留在世间的最后的庇护,如今,也就这么去了。她真是不甘心。
忽的,她起身拂裙一笑,哈哈道“赵观棋,你当真以为本宫拿你没有半点办法么?”
她如今的眼睛如同苍鹰逼视猎物,精光毕现,程思绵不由得心头一颤,生发出不好的感觉。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派人收拾了王雄的尸体,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走了,只可怜小扇被她五花大绑了去。
程思绵想要赵观棋救下小扇,拽住他的衣袍,赵观棋只蹙眉摇了摇头,想告诉她,如今,他是无能为力的。
那寒光凛凛的尖利铁棍依旧插在院子里,血肉沾连,黑血凝了一地,散发出腥臭,赵观棋携住程思绵的手将她带回了晴雪阁,生怕她会不适。
“你先歇会儿,我去处理。”赵观棋为她燃了炉香,气味清雅舒缓,静气安神。
程思绵还是忍不住偷偷跟了出去,躲在芭蕉叶后看他一个人提了木桶扫帚去清理,心中黯然。赵宅向来人迹寥落,平日里守宅的护卫也不过三两个,如今莫不是都被长公主带走了去。
她踌躇着出去帮忙,最终还是无声无息回了晴雪阁。
程元吉回来时,听说了小扇被绑走的消息登时跳了三丈高,炸毛不已,说要带了人去围剿长公主府。赵观棋睨了眼他身后的五六个人,懒得说话,元吉也就忿忿闭上了嘴巴。
“让你去办的事办妥了?”赵观棋问他。
“打点清楚了,王太医的老婆孩子现在都在我们手上,就在城郊李大牛家里,他们几个伙计会帮我们看好人。”程元吉回道。
程思绵一惊,赵观棋向她解释,这王太医从前就是相府的医正,如今就是皇后在宫中最信任的人,如今吕姒卿已经身怀六甲,拿捏住了王太医,万事好周全。
“她都怀上孩子了。”程思绵愣愣说了一句,只是不禁想感叹时光竟是过得这样快,物是人非已经许久。
赵观棋会错了意,拍了拍她的掌背,关怀道“咱们也会有的。”
他说的平淡如水,程思绵立马缩回手红了脸。
程元吉愤愤然“小扇被抓走了,凶多吉少,我们得想办法救她出来!”
“在想办法了。”程思绵也焦虑道。
“她不会有事的,人是当着我的面带走的,只要我还活着,小扇就不会有事。”赵观棋也焦头烂额,但还是想让他们放宽心下来,冷静安抚他们。
又是一年冬至将近,宫里上下忙着更换物设。风声鹤唳中,宽大平整的道路上,车轮声辘辘,换了清一色厚重绯色宫装的宫人们队形整齐,押送着宫里宫外的物资。
宋书胤着了往日最爱穿的银白色狐裘大氅站在景阳宫观星台上往下眺望,寒风扑簌,又一阵狂风袭来,他身后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走上来为他将大氅系紧,躬身请道“官家已经在这风中吹了两个时辰了,身子禁不住这么折腾啊,先进去喝一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宋书胤依旧望着远方,目不斜视“小夏子你先回去避避风罢,朕在此地心中方才安宁些。”
小夏子哪里敢,立马匍匐跪地,忙不迭请罪“奴有罪,奴该死。官家在这多久,奴便侍候多久。”
宋书胤无奈长叹一口气,风声呜咽中,他几丝被吹乱的发中已经有了白发,他慢慢回身,弯下腰去,向匍匐跪地的小夏子伸出了手“起来罢,哪有人动不动就该死的。”
漫天灰白,风卷残云,跪地的奴才心中如浪的惊惧渐渐平息,他畏畏缩缩的抬头,哪敢当真去扶了那尊贵少年天子的手,只恍惚见到那如玉如琢的少年天子眼中盛满了悲痛感伤。那一刻,他心中立誓,必将誓死效忠于他。
登基大典不曾露过一面的长公主殿下终于从苍山出关,前来皇宫探望皇后腹中未曾出世的小皇子。皇后主宴,于凤仪宫中设宴招待长公主宋千怡,宋书胤是下了朝才赴宴的。
许久未见,她这位早已是徐娘半老之年的姑姑仍旧保养得宜,宛若桃李年华,芳姿绰约。只是她不再着一身圣洁装束,而是着了一袭玄色金龙纹曳地长裙,斜红入鬓,满头珠翠,昂首坐在皇后下首。吕姒卿自然不满,又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冷冷笑着看堂下歌舞,一语不发。
宋书胤入座,满堂歌舞终止,众人跪请圣安。
他心知这位姑姑并不满意登上皇位的是他,她心中更疼爱的侄儿是他的皇兄,但这是他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他不想去刁难她,任她发发脾气便是。
气氛凝滞又尴尬,吕姒卿收下了宋千怡带来的礼品过后便再没和这位长公主殿下说过一句话,甚至想称身体不适回宫歇息去。宋书胤不曾察觉,想着向这姑姑妥协一番,自家人好好相处,哪知道他刚要举杯邀饮便被吕姒卿拉住了,他听得她不满道“官家没见到她逾矩的袍服么?不怪罪她已是最大的恩赐。”
宋书胤便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宋千怡高昂的头更昂扬了一些,她主动朝宋书胤托盏“官家,人生难得糊涂。”
宋书胤微微一笑,同她会饮。
哪知她又道。
“可身生父亲之死你也难得糊涂,未免太过讽刺。”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白月龙眼精,马上疏散了众人,直奔昭阳宫而去。
登时便只剩三人独坐高台。
宋书胤不禁阴沉了脸,他自知宫变中有蹊跷,也知晓他的皇兄逼宫定是没有成功,致死也没有拿到那两份诏书。可是有一些事,他实在不敢去揣测,只妄图那些猜想都是不切实际,他自己恐吓自己罢了。“姑姑此话,从何说起。”
吕姒卿小心翼翼抚上了肚子,对身后婢女使了颜色,婢女心领神会,匆匆退下了。
“赵观棋,一直是官家你亲近之人,他的医术是什么样的,官家最是清楚。您的父皇,不是不曾经历过宫变,这一次甚至不曾打到泰安门。皇宫却对外宣称先皇是因受宫变惊动,一口气上不来呛死的,您不觉得可笑么?这是您的生父,您不觉得可悲吗?”
“够了。”宋书胤不想再听,打断宋千怡还要说下去的话。不过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是再清楚不过,先皇死于他的近臣手下。
听到这里,吕姒卿眉头微动,对于她生父的死因,她也不得不生疑。
“姑姑想必是闭关太久了,神志混乱了。”宋书胤说。
宋千怡冷哼一声,嗤笑道:“我没有神智混乱。胤儿,作为长辈,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莫要引狼入室。你身为帝王,什么人留得,什么人留不得,心里该有数。而这种让你内心浮动的人最是留不得。莫将我宋氏江山葬送在此等居心叵测之人身上。”
宋书胤扶额,想要驳回什么。正在此时,随着内侍一声通报,太后林月柔摆驾凤仪宫。
“长公主殿下多虑了,如此良辰佳宴,听闻您是来恭贺皇帝皇后的,怎么还说这些丧气话。不提这些,一大家子难得团聚,咱们该当一起开怀畅饮,忘却烦忧才是。”太后面带微笑,一身黑金色曳地长裙,步步庄重,缓缓而来。
吕姒卿忙起身迎接,林月柔轻柔地挽着她悠悠坐下。虽与丈夫这妹妹素来算不上亲切,但林月柔也对她潜心礼佛,不落凡尘,清净素雅这些民间传说有过些耳闻,听了白月龙的说辞本来是有些不信的,也还是抱了最坏的打算来了。毕竟当年那事,她也多少听闻过一些,同为女人,她理解宋千怡,她心里应该是有恨的。
时过境迁,故人会面,该有的礼节依旧要守的。林月柔见她趾高气昂,衣着妖异惹眼,不过笑笑略过,只依旧将她视作是小姑子,同她问好,询问近况。对适才的剑跋扈张之事置若罔闻,希望缓和下二人的气焰。她知晓皇儿的艰难,也知晓这位置于他而言就是个束缚,可事已至此,那她便要伴着他好好走下去,至少他还是平安的,那自己也就得以安心。
宋千怡饮尽杯中酒,对林月柔的抚慰求和并不进心,这母子二人不过就是她得道之路上的两块绊脚石罢了,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被她一并铲除。思及此处,那金樽后的艳红唇角扬起了冰冷的弧度。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她摇摇晃晃起身,以手加额,道“本宫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官家与太后娘娘慢饮。”
言罢,在侍婢的簇拥中光明正大的离去了。
宋书胤也并不想多加责难,他只关心他的母亲,他的妻儿。如今他们尚平安顺遂的待在自己身边,这样便十分足够了。从前潇洒清闲,如今终究是要背负起一片天地的,为了他的所爱之人能一直安然无恙,也为了从父皇手中承袭的万千子民能够安泰和乐。
林月柔温柔的询问吕姒卿是否有被惊吓到,如今的长公主有几分疯魔癫狂的事在宫中已经传遍了。
“皇儿,你这姑姑是个可怜人,你且宽容她一些。”
宋书胤自知母亲向来仁慈宽厚,很顺从的答应了。又亲自为母妃切好鲜嫩的炙肉送去。
一直端坐在一旁的的吕姒卿这时开口道“官家,长公主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多少王侯将相,为保地位稳固,功成之时都会排除异己。赵观棋此人实在令人琢磨不透,为了万楚久远昌宁,臣妾愿为官家清君侧。”
宋书胤有些头疼,林月柔见他又愁眉不展,浅笑道“哀家看小赵这孩子是真心待你好的,长久以来,他也不曾倒戈,不如皇儿召了他来仔仔细细问过,也好打消所有疑虑。”
吕姒卿仍旧坚持“此事,官家交由臣妾罢,官家总是爱顾念旧谊的。”
“罢了,就依皇后所言罢。”皇后这么多天都在疏离冷淡自己,若是再回绝了她一次,只怕照她的脾性,两个人当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林月柔思虑到还有许多前朝事宜不曾料理干净,特别是先皇后的母族频频有不好的动静,在地方上大肆造谣,只怕会威胁到皇朝,她也需费一些心力。也听闻这小两口近来总在闹别扭,该给他们多些空间。于是召了白月龙来,搀着自己先行离开了。
方才外出的贴身侍女又轻轻隐回了吕姒卿身边,同她附耳说了几句话,吕姒卿颔首表示知晓。宋书胤几许烦心,不高兴道“皇后当真是越来越多的秘密瞒着朕了,真是令人心寒。”
吕姒卿见他又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心性幼稚,心底生了火气。可瞧见他发丝中透出的几分白,又想到偌大宫城,他已是九五之尊,就算自己对他冷淡隔绝了很久,他的后宫也只有她一人,那股腾升的火气又渐渐消了。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很多了。
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行动都不是十分方便了,还是勉强支起身子来,向从前一样挨近他的身边。吕姒卿有一张十分明艳的脸,不施粉黛时依旧是浓眉粉唇,眼波流转,如今嫁做人妇,褪去了从前的几分凌厉,更多了几分风韵。
她展露笑颜,捧住了宋书胤的脸。“官家,我如今做任何事,一定都是为了我们二人好。不对,也为了肚里的小皇子。你听听他又在我腹中捣乱了,似乎是感应到了父皇的气息,迫不及待想要出来相见了。”
宋书胤疲惫的俊颜缓和几分,一双清亮好看的眼中露出几分柔和慈爱,他俯下身子贴近吕姒卿已经凸起的肚子,静心凝神去听胎儿的动静,仿若当真听到了他的孩子小小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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