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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瘦马

春情伊始,衢州的三月已热闹起来。

三月雨雾绵绵,而衢州却并无粘腻潮湿之感。

细丝般的雨水淅淅沥沥的往下落,在清湖上掀起不大的涟漪,又洗去草枝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尘灰,将芽孢洗得嫩绿。

雨水将清湖摹成一幅墨迹未干的画作,画上湿亮的翠雨声似乎还夹杂着三三两两、不绝于耳的丝竹琵琶。

细听之下,尤能分辨出乐声是自湖中的几座画舫中绕梁而来。但既有丝竹琵琶与羌笛,却还有琴音混杂其中,也实在算不得好听了。

芸娘今日着一身嫩黄的羽衣纱裙,配一挽青翠的碧纱。

她腰间系一枚同色佩环,低眉信首地弹着手中的琵琶,腕间轻转便是曲凄婉的哀思。

画舫的船头仅有一处小檐,她便坐在那檐下。清风细雨吹过她施以粉黛的清丽容颜,隔着朦胧的湖面瞭望,宛若羽化而来的天女一般。

雨水滑过天女的脸颊,缓缓渗进颈间的鹅黄羽领,将那浅淡染成迎春花黄的深色。此情、此景、此音,俨然和着那天女素手琵琶一曲的《观音泪》。

此般如痴如梦之景,竟在清湖上停驻的画舫之上,一一上演。

数位天女着花红柳绿、样式各异的裙裳立于舫间,使得这衢州三月,春寒虽仍料峭,但清湖上却已乱花迷眼了。

那岸边一排挤着一排的竟都是男子——

有指着舫间瘦马嗤笑的农家,有羞红脸只顾瞧而闷不做声的书生,更多的还是衢州城中财大气粗的商贾之家……

人群最前方,有一位环金腰带,其上还挂着满圈玉佩香囊的高大男子,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这衢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富商——刘贵全。

其名声之远扬,并非因其才情出众,相反,正因他才疏学浅人品卑劣,方才臭名昭著。

此人人如其名,在一个“贵”字。他靠家中几代经商积累下来的财富在衢州横行霸道,又因是刘府一脉单传且与太守邱正交好,因此更是趾高气昂。

其父早年病逝,刘贵全生意做得不好,但是在衢州此种重利重商之地,仍然因家中积蓄而备受尊敬。

因此,就算他府中妻妾成群、强抢民女,在衢州作威作福多年,也只有少数人在背后议论几句,再多的,也无人敢置喙。

就如此时,他俯身遣家中小厮拿了银钱朝画舫走去,旁人便知晓他是看上了哪个画舫中的姑娘,又要给府中添姨娘了!

众人在一旁恭喜道贺,一些个商贾见此也纷纷吩咐自己的小厮,要买自己看上的女子。

清湖旁的人群霎时间涌动起来。

“哎呀哎呀,今日天公作美,怕是又要收一大笔银子了!”张牙婆将手中的绢帕甩了一圈又一圈,捂嘴笑道,又催促芸娘起身,换另一位着粉衣的女子站在檐下弹起古琴来。

“将自己的琵琶呀,笛子呀可都拿好了!”张牙婆将手中绢帕一一往姑娘们的面上扫过,笑得合不拢嘴,“等会子这些个老爷们呀,可都是要根据你们手里的乐器提人哒,养了你们这么久,我倒要看看这些小蹄子今日能卖出个什么好价钱!”

许是想到她的发财大梦,张牙婆自顾自的大笑几声,理了理鬓发昂头挺胸地指挥着船夫将画舫往岸上停靠。

芸娘一手托着琵琶,一手紧把着颈口,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胸口大起大伏良久后又重新归于平静,抬起头来,脸上也也不见任何情绪。

一双嫩白的手覆上她的,芸娘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九儿一双略带担忧和茫然的眸。

她这才扯了扯嘴角,重新牵起一丝笑容。

“没事。”芸娘摇了摇头,又反手安抚般的捏了捏九儿。

动作间,几个画舫已经几近岸边。

张牙婆眼瞧其他几个牙行的画舫似要先她一步,提了裙摆,抡圆手臂,恨不得自己代替那船夫使劲往前划。

好不容易到岸,岸上的人顿时嘈杂骚乱起来,几个将从画舫上下来的牙婆团团围住,姑娘们跟在身后被指点着,或但笑不语,或低眉顺目。

芸娘接过小厮递来的伞撑开。

牙行为了姑娘们在争奇斗艳中脱颖而出,费了不少的心思,这伞也不意外。

油纸伞上的图案梅兰竹菊应有尽有,雅致清新,而伞檐却坠以红绸或是细碎清霖的风铃,浑融雅俗一体,风骨坠于红尘。

牙行的小厮将姑娘和人群隔开,径直护送她们回去。

人潮攒动,清风送来姑娘们衣袂上的梅花香,迷得男子们伸手欲留一缕珍藏,却只抓住一角碧纱。

芸娘转头看去,腕间碧纱处的力量正来自那富商刘贵全的手。

掩饰下眉间的厌恶,芸娘巧笑嫣然地向他俯身见礼,“还请公子放手。”

嗓音轻柔靓丽,仿若带了蜜的上好毛尖。

芸娘想抽出他手中攥着的纱,刘贵全却并未有放手的打算。他嘿嘿两声,反而攥着往自己的方向猛拽。

刘贵全色胆包天的动作刺激了人群,几乎是他动作的同时,其他人也开始纷纷效仿,冲破小厮的抵挡就要向姑娘们冲来。

场面一时失控。

而芸娘被拽得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向前扑去。

她手中的油纸伞被晃得“叮咛”作响,一头扑进一人的胸怀,那人浑身硬得像堵石墙,令她鼻尖被撞击处酸胀难忍,几近落下泪来。

控制不住的两手一松,琵琶和伞纷纷向大地亲热而去,发出“哐当”的巨响。

还以为这人是那肥头大耳的刘贵全,芸娘压下喉间呕意,一手捂鼻,一速撑起身子,抬眼看去,却一时愣在原地。

眼前人较之刘贵全俊美不知多少倍。

观其样貌并不像南陵人,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朱红,红色的束带将卷曲的发高高束在脑后,其间混扎起几股小辫。

眼下一颗红痣,使他一身硬朗之气中和谐的填上几分妖冶。

芸娘看清他眼下的小痣和红色发束,心中不可置信,却趁他转头不知看向人群哪处时慌乱低下头来。

裴炽悬着一双手,凶恶地盯向人群中作侍卫打扮的另一位男子,眼睛瞪圆,要冒出火来。

“你给我等着!”

看着自家公子的口型,那侍卫自知惹了祸,双手合十遥遥地谢罪。

若非是人群拥挤他被隔开了,他恨不得亲自提头谢罪。

刚才就该自己摔死也不该推公子一把!

无视那侍卫的求饶,裴炽重新回头,却只看见佳人捂着半张脸朝向他的一颗脑袋和黑鸦般的睫羽。

地上的琵琶面朝黄头,铃伞沾上一点湿润的泥土,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捡起琵琶翻转过来才发现,它已经断了几根弦,弦外琴身上也有了裂口。

裴炽拂去弦上的一根杂草,起身之迹,晃眼看见芸娘腰间别着的那枚玉佩。

他面露惊异,恍惚间尤自将琵琶递给她。

雨势渐大,人声嘈杂却渐渐歇了,只听得到各位牙婆的咿呀叫唤和安抚。

“多谢公子。”芸娘小声道谢。

她声音太小听不真切,而裴炽脑中只想着那枚玉佩,一个劲死死盯着她的发顶。

奈何芸娘死活不抬个头,他正要低头将她脸瞧个真切,身边却传来声刺耳的一声吆喝。

“哎哟喂!这位公子将我家的姑娘都瞧害羞啦!”

张牙婆嗓门大,吼得芸娘身躯一颤,才知道面前这位公子方才一直没说话,原来是在瞧她,于是赶紧将头伏得更低。

裴炽方觉脑中谜团就要解开,这牙婆一来,一切又回到原处。

他心中不耐,眉蹙得紧,面上也显出几分狠戾来。

“与你何干?”他声音冷峻清冽,还有几分未消尽的少年气。

余光瞥见他低头掸了掸袖间的水珠,脑袋顶上的视线转移,芸娘心中稍松一口气。

“哎呀哎呀,公子可真真是说笑了,这可是我家的姑娘,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说罢,张牙婆还故作娇俏得甩了甩绢帕。

“哦?”

裴炽挑了挑眉,眼尾扫过芸娘和岸边一群莺莺燕燕,“夫人好福气,家中姑娘如云,还个个如花似玉的。”

张牙婆似听不出他话中嘲意,捂嘴偷笑,扭着粗腰凑近他耳语了几句。随后面露娇色,眉露秋波,全然没有注意裴炽倏然冷冽肃杀的面容。

“芸娘,回府啦。”

她倨傲地拍了拍芸娘的肩,越过裴炽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还不忘回头唤几声。

她如今是一匹待价而沽的衢州瘦马,自然明白张牙婆和他说了什么。

心中酸涩羞愧更重,芸娘轻轻点头示意便欲走。

将要越过裴炽,清湖上又起了春风,涟漪一层一层泛起,像女儿家欲语还休的叠叠心事。

风铃一阵叮咛响在裴炽的耳畔,还有一阵清脆的声响混杂其间,是芸娘腰间的玉佩随步伐浮动而碰撞的声音。

裴炽心念浮动,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在芸娘自身边经过时抓住她的皓腕轻轻往回一带。

风铃之声在身侧乱响起来,伞下一时笼罩了二个人,风铃和裴炽的红发带痴缠在一起。

芸娘的面容、还有浅淡水眸中的惊诧和慌乱尽收裴炽眼底,他的目光似烈火灼烧,缠绕吞噬芸娘此时惶恐不安却无处可逃的灵魂。

“你是......”

“公子!”

芸娘拂开裴炽的手,敛眉截住他的话,“奴家与公子素不相识,方才幸得公子解围,芸娘这厢有礼,还请公子自重。”

语罢,不待裴炽开口,决然转身离去。

哈喽!有人看吗(放个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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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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