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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昏迷

这世道,宛如一个巨大的染缸,红青黄白参杂其间,清白污秽浑然一体。

要想脱身而不染尘埃,便要忍受抽丝剥茧的疼痛,躲避前赴后继拉你重入深渊的暗影。

惠水的暖春和衢州的寒冬交接变换着,令人眼花缭乱、而又熟悉的片段在眼前一帧帧闪过,最终定格在杏林医馆前一个玩泥巴的小小身影前。

那是尚且年幼的芸娘。

不,那时的她仅仅是陈映景而已。

医馆中缓步走来一位容貌艳丽的妇女,她开口唤了句什么,小映景慌忙地转过身去,将脏污的小手藏在了身后讨好地笑。

脑海中迷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芸娘看着阿娘和阿爹相继拉过小映景的手,走到井旁。初春清凉的井水宛如温泉池水,温暖淌过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

眼前景象无声而温馨、真实又遥远,亲切得梦中人尤自落下泪来。

明明一切都是静默的,芸娘却好像穿过十年的光阴,再次听见了阿娘温柔的呼唤,还有阿爹轻轻的嘱托。

轻手轻脚地走上前。

眼前三人浑然不觉,仍然在彼此说笑。芸娘颤抖着双手想要触摸十年未见的爹娘,却在伸手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云烟消散了。

画面一转,芸娘低头看见了跪在榻边的阿爹,还有帐中面色灰白的阿娘。

“阿爹......阿娘怎么了......”小映景晃着已没了呼吸的女人,害怕地问旁边低头哽咽的父亲:“映景唤阿娘......唤阿娘......阿娘......阿娘怎么不回我了......”

小映景紧紧攥住阿娘冰冷的手,小声的凑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阿娘”,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砸在女人的耳边。

门外似乎还聚集着好多人,都在敲门嚷叫着。

“陈大夫快救救我家孩子吧!”

“陈大夫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

“陈大夫......”

陈岐的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么高大的男人将自己蜷成一团,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拿起手中染血的绢帕,轻柔的擦过女人的眉、眼、鼻、唇……

泪水砸在妻子灰白的脸上,他擦净,又湿,再擦,嘴里不停得喃喃道:“对不起......文娘......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看着眼前这一幕,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再次上演。十年后的梦中,芸娘还是忍不住深陷其中。

她跪在阿爹的身边,手攥成拳握在身前,哽咽地不断安慰道:“阿爹,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但阿爹什么也听不见,只是一个劲地擦拭,一个劲地道歉,直到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动作逐渐呆滞……

恐惧终于铺头盖脸再次席卷而来,芸娘无法抑制满心的悲痛,嚎啕大哭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不要!阿爹不要!你不要丢下映景一个人......不要丢下阿景!”

一切又如云烟,四周旋转,场景重叠。

天已经黑透,大夫收着药箱摇了摇头,“你爹是受刺激疯怔了,我救不了。”

小映景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问:“你是大夫!阿爹说过,救死扶伤,是本分。”

她口中的阿爹陈岐,就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此刻呆傻得如同痴儿,不施舍眼神半分,也不置一词,只一个劲擦着手中的玉佩。

“可怜你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都怪你爹!”

他忿忿的甩开小映景的手,转头要走,还是没忍住多嘴愤慨道:“我早就和他说过了这病没得治会传染,治得好也不能治!现在好了!把自家婆娘和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你可不要学你爹!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但要搭上自己的命家人的命,值得吗?!”

那大夫说教一通摔门而去。

离开的巨响将陈岐吓得一抖,猛地站起身来。

手中的玉佩“啪嗒”掉在地上,他却像无知无觉,只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着急地满屋子边跑边喊:“文娘!文娘!”

小映景捡起地上的玉佩唤着“爹爹”他也浑然不觉。

旁观着一切的芸娘知道,下一秒阿爹便会夺门而去,她猛然上前,纵使知道于事无补,但她仍然毫不犹豫的挡在门前,大喊:“阿爹!不要走!求你!呃!”

没有丝毫作用,陈岐仍疯魔般扑来陡然间穿过芸娘的身体夺门而出。

仿佛真的被人穿过身体,芸娘一瞬间呼吸骤停,巨大的无力感和窒息感向她涌来......

“阿爹!”

芸娘想要大声喝止,嗓子却如同撕裂,全身的疼痛在这时一起发作。

她握紧门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爹再次离她而去,周遭开始旋转、模糊。

头脑发晕,她耳边有细微嘈杂的呼唤渐渐响起......

“姑娘......陈小姐......姑娘......”

“映景......陈映景......”

微睁双眼,眼前有朦胧人影交错,芸娘猛然回了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

疼痛使她的意识逐渐回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床帐顶上绣着花鸟春景图,榻旁的青纱帐拢在两边,空气中有很浓重的药味。

一位头发胡须皆已花白的大夫坐在榻边盯着她,见人醒了,不发一言地起身向桌正边走去。

“既已退了热,便不必再担心,身上的伤和风寒都还需用药将养着。嗓带撕裂,是以今日最好不要言语。”

“公子”二字传入耳中,芸娘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刘贵全那张丑恶的嘴脸。

还以为自己身在刘府,她浑身发冷,撑着床榻挣扎着要起身。

一位在旁侍候的女子觉得奇怪,走上前来,问道:“姑娘可是觉得哪里痛?”

帐前一阵窸窣,那公子听了就要到近前来。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察觉到那人抬起手来,芸娘下意识将头死死抱住,埋在两臂间。

见状,在场的人皆是愣住。

萨朗和裴炽一起去救回的芸娘,自然知道她为何这样——定是以为自己还在刘府中,怕再被打伤。

而那不明真相的两位婢女,却迅速低下头,害怕自己发现了什么主人家的秘辛。

看她如此抗拒,裴炽没有再上前,只是伸出手中的东西问:“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是一道好听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不是刘贵全。

芸娘反应过来,放开了手。

男人宽大的掌心上托着一枚玉佩,正是芸娘阿娘留下的那枚。

裴炽将玉佩放上床榻,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用指尖将它推至芸娘身前。

芸娘将玉佩攥进手心,圆润冰凉的玉佩好像还留有男人手心的一点温度。

直到此刻,眼前的一切似乎才有了实感。

她神情恍惚,裴炽不再打扰,唤上萨朗离开房中,临走前,还不忘嘱托婢女:“好好照看陈姑娘。”

陈姑娘……

她能做回陈映景了吗……

抬头望去,男人离开的背影与昏迷前恍惚看到的那抹身影渐渐重合。

恍惚中,时光仿佛再此回溯,又看到那个用红色发带束着高高马尾的少年......

之后几天,除了第一日醒来的一小会儿,陈映景几乎一直在昏睡。

精神陡然松懈下来,身体中隐藏的劳疾便一股脑来势汹汹。令她反复高热昏睡了好几天,却不知就这几天的时间,衢州已要变样了。

衢州太守邱正近日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刘府老太太哭闹着来报案,说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冲进府宅抢走了自家儿子新纳的小妾,还把自家儿子打了个半残……

那边皇城督察突然奉命查案,将衢州牙行全都控制了。

他只好一边配合皇室下派的李督察,一边安抚着老太太、去查那被指控“强抢民女”的男人......

这不查还不知道,西蒙的王府公子竟已经到了衢州地界。

王府公子岂是他惹得起的?

转头便斥责刘府不知天高地厚的来报案,显然忘记刘老太太陈述的他儿子才是受害者的事实。

既然涉及到了衢州首富刘家,便不能什么也不做。将对方捉拿升堂万万不可,那便只能邱正亲自跑一趟了。

直到途中遇见同路的李督察,邱正才意识到皇城之案也与此有关。顿时有一种自己这一行乌纱帽不保,不!是脑袋不保的预感。

二人被领着进入倚阑苑的正堂,堂中正坐着两人,站着一个。

那正首坐着的是位胡衣劲装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弱冠,面容俊美,卷曲的长发尽束在脑后,眼下红痣令他一身清正妖冶浑然一体。

腰间的束带勾勒出紧窄的腰身,长腿悠闲地搭着地上。

见他二人进来,裴炽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摆正了自己撑着的身子,抬手:“坐。”

眼神示意萨朗为他二人上茶,裴炽先一步问道:“二位前来所为何事?是为国事还是为家事?”

“若是国事,我便把话说在前头,我此行一路不止是祝寿南陵国君,还为山水,如此之外别无他意。因此我先行,西蒙仪仗在后。”此话说得坦荡磊落,倒确实是只为了路游山玩水而来。

裴炽饮了口手中的茶水,这茶水不仅苦涩夹舌,还能“品”出一点细碎的石子。

……果然不该让萨朗干沏茶的活……

他睨了一眼一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萨朗,及时岔开话题道:“一路简行不曾带婢女,我手下的人不会煎茶,还请诸位见谅。”

冯邈在下席很机智的没有动萨朗端上的茶,他已经不相信那小子的煎茶技术了。

至于在裴炽开口之前就猛灌了一口的衢州太守,此时包了一口“皂角水”般的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双脸憋得通红。

裴炽适时一巴掌拍向抱剑一旁,正憋笑的萨朗,命他将痰盂拿去给衢州太守。

而李督察全程正襟危坐,听罢起身抱手欠身,却并未说其他的:“裴将军此事圣上自会定夺,但在下前来却为另一件事。请问将军前几日在刘府中带走的那位瘦马可还在此?”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爬着的各种字迹还混着几滴血,问道:“在下正查案件中,有人提及一位名唤芸娘的瘦马接触过相关人等。”

“对对对!下官也是为此事来的!”邱正趁势凑上前,有些艰涩地开口:“那刘老夫人指控......指控裴将军......”

“指控我抢了她儿子的小妾,还将他打了个半死?”裴炽嗤笑一声,接过他口中未说出的话。

邱正面露尴尬,“也不是......”

“我只嫌自己下手太轻。”

裴炽意味不明地看向衢州太守和李督察,漂亮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冷,“但他毕竟是南陵子民,我若是打死了他倒显得别有所图。不过太守老爷,这衢州境内,你确实要与这位李督察好好整顿一番了。”

“至于李督察的案子,既不好明说,我也不过问。但近日提人审问,怕是有些为难了。那名女子重伤未愈尚在昏迷,恐怕配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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