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总今天请假了?三年来头一次啊。”
“是啊。”
陶若卿望着那个空空的座位,想起昨天从方开洋家里出来,苏玉恒说想要一个人散会步,她们就分开了,今天一天她都没有出现,不禁让她十分担心。
苏玉恒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默念着那三个字:“林英桦”,她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的过去是怎样的呢?她眼前闪现了那个小男孩眼中的恐惧,骤然让她不寒而栗,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她打开门,陶若卿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玉总,你没事吧,今天你没去上班,我以为……”
“我没事……”
苏玉恒咕哝了一句,转身回到沙发上,她穿着真丝睡衣,只着袜子走在地板上,睡衣悠悠荡荡,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慵懒的风情。陶若卿愣了几分钟,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玉总,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今天公司怎么样?”
“一切如常,你不用担心。”
苏玉恒笑了一声,引得陶若卿转头望着她,她收敛了笑容:“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现在离你吃晚饭的时间还有30分钟,你要跟我一起做吗?我自己做可保证不了你的吃饭时间哦。”陶若卿故作轻松地说,她看不得苏玉恒此刻颓废的样子。
“保证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根本不是我……要这些形式还有什么意义?”
苏玉恒斜倚在沙发上,无神地看向远处。
“既然没意义,我们就打破它试一试。”陶若卿放下手中的食材,走到苏玉恒对面。
“什么意思?”
“你平常不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你平常不做什么?”
“你是说被禁止的还是建议不要的……”
陶若卿一时语塞,她仿佛看到了疯狂检索归类的苏玉恒的大脑。
“建议不要的有什么?”
“做极限运动,摄入酒精,开车……”苏玉恒连珠炮似地说了起来。
“……我们就做难度比较小的一项就行了。”
“……我不开车。”苏玉恒眼神突然变得怯怯的畏缩进沙发里。
“那我们就去做极限运动吧。”
“我晚上不出门。”
“……这也是建议不要的?”
“我现在不想。”苏玉恒像小孩一样开始耍赖,重复着这句话。
“走吧……你能接受今晚什么都不做吗?就只是坐在这里?”
“那我也不出门。”
“那你现在觉得你的计划没意义,所以我们要做点你平常不做的事啊。”
陶若卿以为她们会僵持这个状态很久,她是那个冒死进谏的说客,而苏玉恒是那个执拗固执的君王,但苏玉恒竟然起身了。
她走向更衣室,又回头补了一句:“我不开车。”
“成交。”
“我没有在跟你谈判,我说不开车就不开车。”
“我明白,玉总。”陶若卿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陶若卿简直哭笑不得,刚刚一番交锋下来,苏玉恒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但是她还是担忧她的提议会有用吗?这几天她自己的情绪也随着苏玉恒的状态起伏,她为了她的颓废心痛不已,为了她的状态好转欢欣鼓舞,想起她,便感觉心在发烫,双眼渴望看到她,双手渴望拥住她,而这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出发吧。”苏玉恒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唤醒了心绪杂乱的陶若卿。
匆匆走到门口,苏玉恒突然停住,回头问道:“我们去哪啊?”
“嗯……我来带路吧。”陶若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苏玉恒前面,她知道她现在从背面看一定像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神气。
她本想只留给苏玉恒一个神气的背影,让她也感受一下跟班的心情,但是转而看到她心气不顺的样子,又不忍地说:“我告诉你地址。”
靠近市中心有一家蹦极公园,陶若卿时时刻刻关注着苏玉恒的反应,但是直到教练帮她装好保护设备,她看起来都十分平静。
苏玉恒看着脚下那片璀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想迎着冷风大声地呐喊,大声地质问,地面好像越来越近了,她张开双臂想要拥抱那近在眼前的现实,但现实随即又离她而去,只留下模模糊糊的光影。
她很少像此刻一样,大脑一团乱麻,但却清晰地兴奋着,隐隐地激动着,她终于回到地面上,这次“出格”让她意识到她是多么爱她的生活,她的生命。
陶若卿看着静静凝望黑暗的苏玉恒,她注意到苏玉恒在微微发抖。
“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的。”
“陶若卿,明天下班后你有空吗?”
“……有空。”
“明天再陪我去一下方开洋家,我们要去一趟你说的社区关爱中心。”
“好。”
陶若卿不再多言,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月光映出清冷的倒影。
苏玉恒仰头看着空中的满月,轻声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月亮仿佛罩着一层薄雾,清透而凛冽,难道她想起什么了吗?陶若卿满腹担心与忧虑。
“你回家打车吧,注意安全。”
苏玉恒伸出手,好像要拍一下陶若卿的肩膀,但突然又像被吓到了一样缩回了手,两个人尴尬地对视着。
“玉总,我陪……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明天去了就考核你最近的工作。”
“玉总……。”
“早点回去。”
苏玉恒快步走进夜幕里,陶若卿看着她的背影,鼻头一阵泛酸,她坚强就会拒人千里之外,她脆弱她就能走近她了吗?
但如今,陶若卿却多了一分勇往直前的坚定,不论如何,不论如何困难,不论受多少伤,她都要尽力走近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一直在干涉你的事?”
这句话不受控制般地脱口而出,陶若卿张皇地等在原地,看着那片虚无的黑暗,希冀着苏玉恒的答复。
“你是我的世界中唯一让我有实感的了……你的开心,你的悲伤,你的愤怒,你的……怎么能如此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表现出来呢……”
苏玉恒微微侧身,陶若卿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梦呓般的神情,这是她从来没看到过的。那句话马上就要说出来,她尽力忍住了,她的情感已经喷涌而出,而苏玉恒呢,还在为自己的过去踌躇着,徘徊着……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早点回家。”
“好的,玉总。”
苏玉恒再次凝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看到眼泪慢慢地淌下来,日日夜夜困扰着她的“过去”,她要揭开它的面纱,看一看自己过去的生活,看一看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至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第二天苏玉恒照常上班,只是她会偶尔看向陶若卿的方向,眼神再不自然地跳开。
“玉总明天见。”
“好的。”
苏玉恒起身,走过陶若卿身边,陶若卿随即起身,她喜欢这种好像跟她有个小秘密的感觉,但她担忧着,这种感觉又能维持多久呢……
“方开洋,我还有几件事问你。”
“哟,开门见山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之前那个男孩有没有说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吗?”
“没有……”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让我们变成这样的势力、能力肯定都不容小觑,这个男孩说不会停止的是不是他们还有其他计划呢?”
苏玉恒思索了一会,不容置疑地说:“我们现在赶紧出发,去找那个男孩。”
“万一他还是不说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他也是跟你一样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搞噱头,我们以后就这样生活下去。”
方开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说道:“我只是想找到跟我一样的人,再一起弄清楚嘛。”
苏玉恒不理会他,自己在前面走,方开洋拉住陶若卿:“她一直都是这么凶巴巴的嘛?”
陶若卿看着前面走地气宇轩昂的苏玉恒,莞尔一笑:“她……有很多可爱的时候……”
三人到了社区关爱中心,陶若卿看到大厅里,童言正在教童语折纸,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刻同样来之不易。
“童言,你好。”
童言僵硬地站起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苏玉恒和方开洋的脸,他迟疑了一会,伸出了手。
苏玉恒握住他的手,他微微颤抖着,六神无主地坐下来,给妹妹比了手势。
早已扑进陶若卿怀里的童语向他们摆了摆手,便去找其他人玩了。
“你好,我们见过,后来还想要找你就找不到了。”
童言紧咬着嘴唇,好像在与自己要说出的话抗争,他拿出了图画本,慢慢的写着:“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他继续写着:“我们都有过去,但我的过去请原谅我我并不想说。”
“我们只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方开洋按捺不住地说。
“但是,你的过去是否跟我们的过去有关呢?”
童言几次要下笔,又抬起了手,最后他像下了决心一样重重下笔:“有关的地方,我会提到。”
三个人围绕着童言,像虔诚的信徒,他们都希冀着那个最终的真相不要一下将自己的一切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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