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中的蝴蝶骨
初雪降临的前夜，暴雨先一步砸下来。
我在阁楼整理旧书，雷声轰鸣中听见玻璃碎裂的巨响——是花房的穹顶又塌了一块。抱着急救箱往花房跑时，看见萧霁跪在墨兰前，盲杖断成两截，锋利的玻璃片插进他小臂。
「 stupid！」我扑过去按住他流血的伤口，血腥味混着雨水钻进鼻腔，「不是说过别靠近这边！」
他抬起头，雨水顺着睫毛滑落，空洞的眼睛里映着我慌乱的脸：「它......叶子折了......」
我这才注意到，墨兰的花箭歪向一侧，几片叶子上沾着他的血。心脏像被攥紧的湿纸，我扯下围巾裹住他的伤口，却在低头时，听见他突然屏住呼吸。
「林晚......」他的手指轻轻扫过我后颈，停在蝴蝶骨的位置，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这里......有颗痣对吗？」
我浑身一僵。那个位置确实有颗淡褐色的小痣，形状像片碎掉的星芒。他指尖在我皮肤上轻轻画圈，像在临摹记忆里的某个图案。远处雷声炸响，他突然伸手将我按进怀里，用身体挡住掉落的玻璃渣。
「别动。」他的下巴抵着我发顶，声音震得我耳膜发麻，「上次你护着我，这次换我。」
我闻到他衬衫上的雨水味，混着淡淡的铁锈味——是血。他小臂的血透过围巾渗出来，滴在我手背上。但更清晰的，是他剧烈的心跳声，像面被擂响的战鼓，在暴雨中震耳欲聋。
「萧霁，你......」
「嘘。」他手指抚过我后颈的痣，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和我耳后的胎记......形状一样。」
我猛地抬头，透过雨帘看见他耳后那抹淡褐色的蝴蝶形印记。记忆突然翻涌——三年前在医院，我见过同样的胎记，在一个等待角膜移植的少年病历单上。
「是你......」我喉咙发紧，想起那包苔藓标本里的病历单，「当年......」
「别说了。」他打断我，盲杖的断口硌着我的腰，「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修缮师。」
雨声渐小，他松开我时，衬衫已经被血浸透。我扶着他往花房外走，看见他脚边躺着半片银星吊坠——是他小提琴上的那颗。
「明天......」他忽然说，脚步踉跄却固执地挺直脊背，「教我弹《月光》吧。」
我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想起病历单上未被摘除的眼球，轻轻说：「好。但你要先让我包扎伤口。」
他哼了一声，却在我扶着他走过回廊时，将头轻轻靠在我肩上。机械钟的报时声传来，这次，钟摆走过了完整的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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