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心只想离开酒吧的油腻男，黎路毫不犹豫地就跟着孟和煦逃了出来。实际上她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最后还是由着孟和煦带路，车子稳稳停在了一个小院外。
明明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这儿却奢侈地保留了一处小院，还有一圈漂亮的花园。并不像是谁的私宅，像是无意闯入老电影中的场景——有几人在花园小酌，侍者安静地穿梭其间，偶尔放下酒杯，并不多说一句话。
“这里是……私人酒馆？”黎路好奇道，“难道这也是你家的产业？”
和都市佳人们常去的兰语不同，这里精致而低调，人也很少，似乎用私人会所称呼更为合适——而且是准入门槛不低的那种。
“朋友新开的。”孟和煦简单解释，“看你不习惯那边的吵闹，大概也没喝够，不如来这里续个摊。”
花园里很静谧，虽然夏天早已过去，但打理得很好的花丛里隐约还能听见虫鸣的声音，好像时间在这里都放慢了。
孟和煦简单示意，不多时，身穿黑色制服的侍者便送上一瓶葡萄酒：“孟先生之前寄存的酒，终于等来了一起享用的客人？”
“谢谢，”孟和煦显然与来人认识，礼貌点头，对黎路：“尝尝这个。”侍者给两人调酒后带着笑意离开。
很清香的葡萄酒，度数不算很高。黎路浅酌一口，尝不出是什么品种，只觉得味道不错——不是那种浓郁的烈酒，更像是适合作为朋友或者情人聊天的点缀。
“不错吧？这家的店主颇有研究，是他特意向我推荐的。”
店主还说有心仪的女孩子之后，务必要带过来尝尝这个，称之为“爱情的滋味”——这些，孟和煦没说。
“那你带过多少个女孩儿来过这里？”黎路笑意盈盈，问话出其不意。
“你在意这个吗？”孟和旭非常随意地把话头抛了回去。
黎路一摊手，不置可否。
“这里的店主是我在国外的同学，刚刚说到的那些极限运动，当时他也都一起参加过。”孟和煦继续聊神秘的酒馆老板。
“后来发现自己的真爱是研究葡萄酒，所以回来创业了？好俗套的故事。”黎路听了一半，忍不住吐槽。“我可还没有醉，你就妄图拿这种桥段糊弄我。”
孟和煦尝了一口杯子里的葡萄酒：“确实很俗套。还有一些恩怨情仇，在旁人听起来不过都是笑话。”
黎路无所谓：“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人也不少。冷暖自知吧。”
“好了，不聊别人了。”孟和煦收起回忆。“那你会让他们看到笑话吗？说起来——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尤其是这种私底下的场合，喊小黎总是不是有点生疏了。但我也不想显得太轻浮，和从前一样喊路路的话——”
“随便你。”黎路摆烂。既然两人现在已经是利益共同体，在外人眼中看来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每个人都只相信自己以为的，那么叫什么称呼重要吗。
“随便我么……”孟和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探查她真正的想法，黎路也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视线交错，空气中的电流滋啦啦要冒出火星来，孟和煦却突然放松气场。
“行，”孟和煦举杯，颇江湖气地和黎路干了个杯。
“这一杯敬小黎总，希望今后合作愉快。以后在北京、在上海，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黎路笑了：“谢谢孟总赏识。”
“见外了。总部的情况其实很复杂，相信你一定有所体会，不过你是遇强则强的人，这些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如果搞砸了怎么办？黎路扫兴地想。孟和煦没说，相信他也不会允许有这样的结果。
孟和煦轻抿一口酒液，“第二杯敬……前女友。”
是了，如今他们八卦绯闻沸沸扬扬，有几个人知道这两人真的有过一段呢？如假包换。
“当年不成熟，很多事情处理的方式不够完美，如果有什么办法读档重开就好了，现在的我能够处理得更妥帖一些。”听孟和煦这么说，黎路有些失笑，这话也只有他才有底气说出来。
孟和煦：“抱歉，这个玩笑可能不太恰当。我们那时候年纪都小，也都不是什么恋爱老手，我没资格单方面这么说。”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黎路淡淡。
“我们当时的确缺少一个完整的句号，”孟和煦说，“所以我觉得应该补上，你愿意怎么理解都可以。”
到底是有过感情的，不是吗？黎路有些恍惚，前夫哥那一段姑且也称得上是美好的回忆。
孟和煦郑重其事：“不过从这次回国开始，我发现很多东西始终没有真正的放下。希望结束的故事也是新故事的序章。”
“无论什么样的故事吗？”黎路反问，“故事不一定是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也有可能是一个糟糕的bad ending。”
“但毋庸置疑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孟和煦再次举杯与黎路相碰。
“第三杯……敬路路。”
杯子里的葡萄酒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竟然有种波光粼粼的错觉。
这一次没等黎路有任何回答，孟和煦倒像是先胆怯了起来。
“路路，我喝酒了，今晚不能再当你的专属司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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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孟和旭所说，他的车已经不能再开——于是颇有默契地，并没有人提到回家。
夜还很长。
长到足以在鼻息之间、唇齿之间，留下暧昧的痕迹。
或许是酒精的催化，或许是一个美好的夜晚足以让两个成年人失了神。
高级酒店的大床柔软馨香，铺开的花瓣氛围感也恰到好处。
但是怎么会发生这么尴尬的情况！
黎路：……
孟和煦：……确实没有放套，可能是客房服务的疏忽，我点个外卖。
好在这座不不会沉睡的大城市里，这样的夜间服务倒是信手拈来。
黎路披着丝绸睡袍，从外卖员手中接过楼下便利店的杜蕾斯闪送。总感觉外卖员的目光在她周身打量了一番，这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路路，拿到了吗？”里间传来男人的声音，黎路顺手关上了酒店房门。
·
孟和煦和黎路有过互相探索时的狼狈阶段——对于年轻的情侣来说，每一种体验都新鲜，尤其是身体上的相互熟悉。
在那段难以忘怀的实习和恋爱的时间里，有一些夜晚是滚烫的。
所以当年留下了足够多的身体密码，即使已经分开多年，对彼此的的领域也依旧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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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今天兼职送外卖看到谁了？是之前来找你修手机那个女的。】
是同事发来的消息，一看竟然和黎女士有关，但这语气中带着恶意的猎奇令人有些不适，丁泽看到皱了皱眉，不想回复。
没想到同事见他没有回消息，竟然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八卦，没等丁泽说话，大喇叭似的嗓门就响起来了。
“你认识吗？那女的？看你们之前聊的挺熟，是你熟人？”
“不算熟人，但确实有过一些接触。”丁泽小心斟酌措辞，试图给同事一个礼貌的回应：“黎女士人很好，给过我不少照顾，你别乱说话。”
“哎，不是你熟人就好。你可不知道我今天在哪儿遇到她了，那酒店估计要五位数一晚吧，我就说她一看就是富婆，之前在店里遇到过她的同事，说她的包是什么限量款……而且你知道吗？买的杜蕾斯还是最大尺寸的嘿，不知道哪个男的有这口福，那女的身材……”
“说了叫你别乱说话！”丁泽有些生气了，明明是维护黎路，但他却感到自己身份有些底气不足，于是生气也不过是声音大了些：“背后嚼人舌根干什么？黎女士那么厉害的人，找的对象肯定也是天生一对，犯得上你来评价吗？”
“嘿，你着急什么？我就是看你生病在家，怕你闷着，找你来八卦八卦。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同事还在那儿叽里咕噜，说得丁泽越来越烦躁，难得的顾不上礼貌了，他主动掐断了电话。
猹猹正在饭后消食，在丁泽旁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好巧不巧听到了电话的全部。
“之前来丁泽店里修手机的女的”……猹猹思索。所以他们在讨论的是黎路？
还提到了酒店，本猹不在家，这个女人连家也不回了？
在小猫的世界观里这也不算是个新鲜事。猹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听他们的意思，黎路和某个男的，在外面一起睡觉。
黎路并没有“男朋友”，猹猹是知道的。最接近的一次，黎路把章砚叫到家里，还差点强迫猹猹给他表演后空翻，这可令猹猹记忆犹新。
那天黎路并没有得偿所愿，但听电话里那人的语气，这新侍寝的角色，好像不是那天的人呀。
是啊，侍寝。猹猹脑子里冒出来的是这个词，而不是更加现代的词汇。
猹想起了自己当妃子的那些年。狗皇帝有那么多个老婆，想起谁了就把谁叫过来宠幸一番。这是他身为皇帝的特权。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人告诫她们，训练她们，如何更好地为那个人服务，这甚至是一件必要的功课。
这样说起来，黎路不过是做了天下男人都想做的事而已，这样的事古今中外男的做了千百年。值得让丁泽电话对面那个男的那么破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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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丁泽家里？”黎路接过程贝贝的视频电话，却意外的发现了熟悉的背景。
“哼哼。叫你过来你不理，你根本不知道错过了什么！”程贝贝语气里有种“我早告诉过你”的得意掩饰不住。
镜头翻转，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五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你怎么又在折腾小丁？你们就两个人，胃口吃得下这么多吗？”
“吃不下我就打包回去，我可不想跟着你吃那破白人餐了。”程贝贝转过摄像头翻个白眼，赶紧转回去，给了每个菜一个事无巨细的特写。
镜头扫过旁边猹猹，她蹲在自己的饭桌前安静吃饭，懒得给一个眼神。猹竟然也有两菜一汤么？！
“要我说，猹猹在小丁这里过的生活可比在你家好多了，你这个只会把猫猫丢给人工智能的坏女人！本清汤大老爷决定把猹判给新的妈！”程贝贝发出一串桀桀桀桀的笑声。
黎路对她无语至极。但是程贝贝话糙理不糙，也没有说错。
盯着看着镜头后桌上的菜，感觉香味都要顺着手机飘过来了。三秒钟后，黎路不得不承认。
有点馋了。
“哎，黎路你上次不是说想去露营，这儿有一个现成的好旅伴呀。”程贝贝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怂恿黎路邀请丁泽一同去露营。
程贝贝：“小丁你这么会做饭，又能维修各种电器，感觉能去荒野求生。”
黎路：“越说越离谱……丁泽你别理她，拿你开涮呢。”
丁泽一愣，凑过来镜头旁：“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野外用一些简单的食材和工具做饭啦，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说的露营都是很休闲的内容，没那么可怕的。”黎路简单解释了一番，看起来好像确实是丁泽可以胜任的内容。
丁泽若有所思，虽然没有参加过，但听起来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如果黎路需要帮忙的话，他是会义不容辞的。但这两人的语气怎么好像怪怪的，有些话没有说全。
黎路是因为章砚才想去露营，这不必说。程贝贝也确实有些小心思。
程贝贝的自媒体做了好一阵子，粉丝量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数量上也上不下去，收益和转赞却一天天地往下掉。本来她只是个纯粹的野生模特儿种草机，可如今女装行业式微，也要想着开拓开拓别的赛道了。
程贝贝打过猹猹的主意，想着转型可以考虑萌宠路线，可黎路始终不松口。好在现在猹猹跟着丁泽生活，她三天两头也能过来蹭拍一下。
这一来二去倒是冒出了新的问题，老粉丝在新发布的视频里，偶尔见到男性生活的痕迹，有好事者便追问程贝贝是不是有情况了。
程贝贝只把丁泽当一个颇为有趣的男大学生，两人关系自然是清清白白，但总被这么质疑，程贝贝其实也是有些烦恼。解释了好多次只是朋友之后，她想干脆让黎路和丁泽一起露脸，组个朋友局，视频素材不就来了，自媒体赛道不又扩宽了吗？
黎路根本不喜欢参加程贝贝这些过家家式的视频内容，还在犹豫是否真的要去参加这个劳什子露营，但好巧不巧，正在这时收到了章砚时隔三天后的消息。
【之前做实验，后来忙晕了头就忘了回复消息，见谅。至于周末的约定，可能实在是抽不过抽不出身来。说来惭愧，我的精力被工作占据太多，可能也不足以支撑我再去做过于高强度的户外运动。】
这就是明确拒绝了，爬山也好，露营也罢，即使黎路再次提出邀请，章砚大抵是都不会来的了。
本身就是为了邀请他出去才想的这么一出。原定的主角没有到场，黎路实在兴趣缺缺，对程贝贝描述的什么友情局更是无语至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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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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