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给阮多搞得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骄横跋扈的陆铭华竟然不是陆浔亲生的,那陆浔怎么还对他那么好,天天由着他胡作非为的?
他偷偷看陆铭砚,见他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又探身给他夹了块表皮酥脆的烤鸭,趁机遮住那些叵测的视线。
他低低说了声:“别愣着,吃你的,今天的厨子可是国际大赛冠军。”
这时,陆浔发话了:“铭砚和铭华都是我的好儿子,当年我是跟路路一起把他带回家的,铭华聪明可爱,路路从小就宠他,对铭砚可比对铭华严厉多了,所以在路路过世后,我因着她的关系,对铭华是放纵了些,才让他给大伙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其实铭华这孩子本质不坏,这次出去历练完,身上那些不好的毛病去了七七八八,我觉得这是好事,一定是路路在上面觉得我教育的不好,才给我弄这么一出,连着我这个父亲都一起教育了,哈哈!”
他慈爱地摸了摸“陆铭华”的头:“铭华已经回学校上学了,相信以后一定能像他哥哥那样优秀,最近这个项目跟政府牵上了线,雄极的未来可不单单是现在我手里这点,我老了,今后单靠铭砚可太累了,铭华如果能帮哥哥分担一部分家业,那我就能放心找个海岛安度晚年去咯!”
他的话像是在开玩笑,可所有人都听得出,这是警告。
跟三年前相比,陆浔的口风变了,陆铭华这个养子变成了他的宝贝,今后将跟陆铭砚一样有雄极集团的掌控权。
这谁敢再对他出言不逊?
席间瞬间其乐融融,全是对“陆铭华”的溢美之词,就连那位看起来很能干的尤警官也举杯向他致意。
阮多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大眼睛瞟来瞟去,心里乱成一团。
对那种长长的讲话,他一贯反应迟钝,慢慢才回过味儿来。
刚刚陆浔说什么分担家业、安度晚年的,是要让自己跟陆铭砚一样,当总裁?
不,他不想当总裁,陆铭砚天天早出晚归的,动不动连吃饭时间都没有,就更别说其他的娱乐了,他才不要像他一样!
不过,是不是当了总裁,就能用金钱决定福利院的存亡了?
他一下挺直了腰杆。
他决定要当总裁,当了总裁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浩岳市福利院的地买下来,省得院长失业,小伙伴们到处分散!
阮多被亲戚朋友们夸得飘飘然,但因为对面的警察总是盯着他看,他的飘飘然中还夹杂着那么一点心虚和警醒。
不光是冒名顶替的事,还有司徒洱的死,他总觉得司徒洱送给自己的藏刀出现在现场,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按张道翔的说法,目前没人知道那把藏刀的主人是他,否则分分钟找上门。
就这样,在忐忑中,接风宴终于结束了。
因为明天一早要赶去机场,陆浔今天照例住在酒店,陆铭砚载着阮多回家。
阮多今天被允许坐副驾驶,很开心,加上少许酒精的作用,一路上说个不停。
“哥哥,好像那位二表哥不喜欢我。”
“是不太喜欢你,因为你的出现让妈妈的兄弟姐妹们觉得她受欺负了,就算妈跟他们解释过,他们也不信,觉得是爸逼她那样表现的。”
“哦……”有点复杂,阮多挠挠头。
他是孤儿,亲戚关系本来就搞不清楚,索性不想了,反正自己的直觉没错,他们不喜欢自己。
他的宗旨是:不喜欢自己的人,也不配得到自己的喜欢,下次绝不搭理。
他换了个人问。
“那位警察哥哥,跟我们家很熟吗?”
“你说尤铁?不太走动,但我们两个关系还不错,他很正直,是位很有作为的刑警大队长。”
“破过很多案子吗?”
“他是咱们汇芸市出了名的神探,听说快调去市刑侦支队了,高升是早晚的事。”
“哦……”
今天尤铁老盯着他看,让他心里发毛。
如果破案很厉害,会不会很快查到藏刀的事呢?
察觉到他的不安,陆铭砚问:“尤铁他怎么了吗?”
“没有啦,我今天忘了谢谢他!”他赶忙顾左右而言他,“哥哥,我明天可以不去上学吗?”
“决定从九月份再重新上了?”
“嗯,是呀,就是为这个,哥哥最懂我啦!”阮多往陆铭砚的方向偏了偏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要用这几个月时间把初三的功课再好好复习一下,把高一的课程做好预习,我要当学霸,不让爸爸和哥哥失望!”
陆铭砚的嘴角止不住上扬:“那你加油,爸爸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其实他想说,初三和高中的课程没什么必然联系,不复习也行,但对学习的热情是最有效的内驱力,他爱学就让他学好了。
阮多叭叭叭地不停说学校的见闻,说着说着就犯困了,在一次颠簸后,他的喉咙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陆铭砚瞥向他,看到缩在座椅里的柔软线条,忍不住帮他把头稍稍板正,让他睡得舒服点。
但可能是靠枕位置太高了,他的脖子蜷了一路,等到了陆家别墅,陆铭砚打开车内灯,发现他的嘴角挂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把一小块浅灰色衣料和胸针都打湿了。
“……”
陆铭砚从盒子里抽出纸巾,帮他轻轻擦嘴角,非但不觉得他邋遢,反而忍不住想笑,这还是第一次。
阮多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跟一群鸽子玩你追我逃的游戏,后来终于逮到了一只,喜滋滋地打算找个地方烤着吃,结果,鸽子用柔软的羽毛轻轻摩挲他的下巴,小黑眼睛里满是求生欲,他就心软了。
他痒得“咯咯”直笑:“别挠了,不吃了不吃了!”
睁开眼,哪有什么鸽子,就看见陆铭砚近在咫尺的眼睛,正带着笑意看自己。
太近了,他连他平日里被镜框遮住的那枚芝麻大的小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帅的男人啊!
这么帅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嘿嘿!
“怎么?还没吃饱?”
“啊?”
看清他手里皱巴巴的纸巾,阮多一愣,忙去摸嘴角刚刚发痒的位置,摸到薄薄的湿意,立刻联想到发生的事。
他瞬间红了耳廓,双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感觉很丢人。
今天的陆铭砚异常善解人意,没嘲笑也没教训,把纸巾非常自然地丢进车载垃圾桶,又顺手帮他解开安全带:“十一点多了,回去睡吧!”
“嗯!”阮多跳下车,本来想逃,却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哥哥,你不回家吗?”
陆铭砚下车把书包塞给他:“去公司一趟,有点东西没处理完,今天不回来了。”
“啊?好辛苦啊,当总裁都这么辛苦吗?”
陆铭砚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差不多吧,别管了,明天不用去上学,睡到什么时间都可以,回头我会联系学校。”
“好耶,谢谢哥,哥哥最好啦!”阮多用力抱住他,额头在他脖颈旁蹭了蹭,故意撒娇,“哥,你也要注意身体,肖妈说咖啡对身体不好,少喝点,困了就先睡嘛,反正工作是做不完的!”
说完就跟陆铭砚再见,连蹦带跳地跑上了台阶。
嘻嘻,他喜欢听好听的,那就多说点呗!
把他哄好了,省得总给自己摆臭脸,这不,兄弟感情在自己的努力下是越来越和谐了!
区区霸总,轻松拿捏!
的确是拿捏了。
陆铭砚的心脏狠狠膨胀了一下,如同受到了一次凿击,“扑通扑通”猛跳,刚刚那股陌生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甜,仿佛萦绕在颈间始终不散。
他听到的话从来都是要上进、要做精英、要让一切都在正确轨道上奔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暗示他,累了就睡,晚点做也没什么。
虽然有些事他不去做,集团的天就会塌,但他还是感动于他的善意。
他很肯定,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弟弟”不是他原先的那个弟弟,反正两个弟弟跟他都没血缘关系也没感情,对他来说没区别,但这个明显好多了。
最近雄极集团正值关键节点,他始终怀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是对手派来搅局的,但据他观察,这阵子他没做任何有损集团利益的事。
血液鉴定90%相似,但却不是同一个人。
李医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报告不可能作假,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样貌跟陆铭华几乎完全一样的阮多,跟陆铭华有着亲密血缘关系,相似到这个程度,是双胞胎?
陆铭砚想到陆铭华来到陆家的那天,六岁的他正在跟妈妈一起读书,爸爸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进门,然后妈妈就跟他去了书房。
他听到书房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妈妈温婉不再,声音高亢得像着了魔,但后来可能是累了,声音渐渐弱了。
那不久之后,爸爸和妈妈一起去办理了领养手续,从此,他就多了个弟弟。
陆铭砚想象中,一对夫妻出了意外,两个孩子被分散了,一个被路过的富商捡走,另一个被其他人送到了福利院,当时的年代,收养审查并不严苛,以爸爸的条件,甚至没人会对他进行审查。
福利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基因相同的两个人身高体型有差别,先天固然重要,营养之类的后天因素也会影响外形。
但,这个福利院出来的阮多,怎么会这么巧合被父亲找到呢?
陆铭砚从不信冥冥之中的天意,他坚信,阮多的到来是个阴谋,只不过,这个阴谋,他本人究竟参没参与?还是单纯被幕后推手设计推到这一步,被知情人利用了?
之前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现在,他更希望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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