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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深秋的阳光是冷淡的,湛蓝天空万里无云,像故障的电脑蓝屏,像虚假的一张幕布,透着一股机械的、冰冷的凉意。

梁鹤深推开落地窗,操控轮椅驶至露台。

南苑小榭离市中心不远,路上不堵的话,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达梁氏集团的摩天大厦,可在这方露台上,无论如何都望不见那幢高耸入云的恢弘建筑。

梁鹤深知道,遮挡他眼睛的并不是这片郁郁葱葱的原生林,让他寸步难行的也不是沉疴卧榻、失去双腿这件事。

从前,他少有时间去思量这些东西,也不曾关心过这方景色,一眼苍绿绵延了多少里,他坐在这里又能看见南苑小榭几户人家。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盯着电脑,偶有闲暇放松时,也是站在大厦顶层,俯瞰着这座钢筋铁骨的城市,他将璀璨霓虹踩在脚底,每走一步,都能让北城商界地动山摇。

梁鹤深以为,那会是他的一生:是生于豪门理所应当的辉煌、耀眼。

正想着,耳边忽然——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嗯嗯嗯嗯嗯嗯嗯嗯、锦缎裁几寸~”

“嗯嗯嗯嗯……千帐灯,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

梁鹤深循着歌声方向操纵轮椅靠近,二三楼的露台并非在一个平面上,所以从他这里,透过栏杆不宽不窄的缝隙,刚好能将挂在二楼的妹宝整个收进眼底。

她依然穿着那条粉色长裙,土气的麻花辫松松散散的,遮住了右颈,她光着脚,也光着腿,挂在栏杆上轻轻晃动,秋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也吹起她柔软的裙摆。

梁鹤深蹙起眉。

她是觉得这样很优美?很风雅?很可爱?还是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梁鹤深完全无法理解,正想叫她,又听她愉悦的歌声明快地响起: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君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万物为谁春,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

梁鹤深抿起唇:“……”算了,随她去吧。

他回到卧室,先给萧晓洋发消息,让厨房准备一碗驱寒的姜汤,然后辗转去餐厅,照旧是在等早餐的空隙时间里看会儿杂志。

“梁鹤深!梁鹤深!梁鹤深!”

程奚音风风火火冲进餐厅,“哧啦”拖出一张椅子,不可思议地朝他嚷:“您真行啊真行,以前我跟你求婚,咱俩各取所需,大功告成后一拍两散,你死活不愿意!”

她喘了口气,端起梁鹤深的水杯喝了口,继续嚷:“你说你有定好的妻子,得等她长大?哎呦喂,我还同情你被包办婚姻荼毒,可是!”

“那阮妹宝初中就辍学了!现在还用着老年机,按键的老年机!她是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山顶洞人啊?我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二十年前了!”

程奚音啪啪拍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你就说吧,你是哪里看不起老娘!要拿这种谎话搪塞我!我不信你梁鹤深真的会娶那种女人!你是伤了脑子还是伤了腿,那阮妹宝是图你人吗?那不摆明了是想踩着你一步登天?”

等她噼里啪啦说完,梁鹤深才淡漠地收回落在杂志上的视线,抬眸,看她头发披散,穿着也……稍显不得体,又垂眸,淡声说:“你遇到过医患纠纷吗?”

“……”程奚音挑眉,端着胳膊,“你少阴阳怪气。”

梁鹤深声色冷沉:“我实话实说。”他半落杂志,指了指桌面那只花里胡哨的玻璃杯,“走时,把它带走,大师手工雕刻的,八万八,还没用几次,丢了可惜。”

程奚音惊呆,但更加怒不可遏:“你买个杯子八万八?!你有这闲钱不给那阮妹宝请几个家教,好歹也别让她成个文盲呀!你梁鹤深腰缠万贯,砸钱也能砸出个高材生吧?你根本就是拿她当借口,没想过要娶她!”

话落,门外传来一声叮铃响,很轻,也很清。

妹宝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

梁鹤深收起杂志,依然先看向地面。

妹宝脚步踟蹰着,好像进也不对,退也不行。

视线往上,那两瓣粉唇微微抿住,嘴角挂着一丝生硬又无辜的笑,两只眼睛先看向梁鹤深,再看程奚音。

深秋的自然阳光把妹宝映出一种清澈的虔诚之感,抛开略显稚嫩和土气的发型不谈,她上下穿着其实并不寒碜,哪怕是初见时的红棉袄,那上面精致的绣花,至少也能让那件衣服值五位数。

梁鹤深遇见过她两次不得体的模样,但那是在她自以为旁若无人时。

在长辈面前,她不卑不亢、举止温婉得体,面对管家保姆,她依然谦恭有礼。

像此时,她的穿着比之程奚音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要优雅体面些。

由此可知,她的教养很好,绝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文盲。

妹宝乖巧立在原地,没有得到指示,便往后退了一步。

“去哪里?”梁鹤深抬起手腕看表,温声说,“该吃早餐了。”

妹宝于是又走进来,梁鹤深对面的位置被程奚音占了,她于是温和轻缓地挪出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程奚音垂下头,不说话了,有种说错了话的羞愧感。

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

梁鹤深吃完后,便操控轮椅离开,走前对妹宝说:“三楼的书房,你可以随便用,如果没有你喜欢的书籍,告诉我,或者告诉萧叔,有看不懂的内容,随时可以问我。”

“好。”妹宝应了,之后又侧头看他,“谢谢世叔。”

梁鹤深淡淡地“嗯”了声,最后一瞥目光投给程奚音,冷峻、严厉,还有些愠怒隐藏其中,只是顾忌她的脸面,没做任何评说。

过了会儿,程奚音轻咳了声,摸出手机翻屏幕,望向妹宝的目光有些躲闪:“我网上下单,给你买了个新手机,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你那款手机太旧了,早该淘汰了,老头老太……”

意识到自己又口无遮拦了,程奚音及时闭嘴,改口道:“你如果不会用,就找阿深教你,找我也行。”

妹宝愣了下,随即莞尔笑道:“谢谢奚音姐。”

妹宝坦然收下了礼物,让程奚音松了口气,只是她没想到,妹宝很快就与她礼尚往来了。

程奚音收到一块小方巾,让她惊讶的是,这料子不差,手感和质感都属于真丝中的上等品,再看上面的绣花——一朵蓝紫色的小花。

有点眼熟,但程奚音叫不出名字:“这是什么?”

妹宝解释说:“鸢尾,希腊神话中彩虹女神伊里斯的名字,是法国的国花,她还有个别称很可爱,叫爱丽丝。”

“那么巧,我英文名就叫爱丽丝。”程奚音收下了,跟她说谢谢。

妹宝温柔地笑了笑:“您喜欢就好。”

离开梁家,程奚音随手将小方巾塞进了包中,直到到医院摸资料柜的钥匙,把小丝巾翻了出来,定睛一看,才惊愕地发现,那块小方巾竟是双面绣,而另一面,竟是一只光泽璀璨、栩栩如生的光明女神蝶!

程家虽然不比梁家显贵,但程奚音也是富贵浸润出的千金小姐,是识货的,她琢磨了下这张方巾的价值,估计自己赚回了十部手机。

她恐怕是误会了什么?

程奚音走后不久,妹宝也没得清闲了。

上午打理一会儿小菜园,下午婚纱设计师来了,先给梁鹤深丈量尺寸,再量妹宝的。

至于款式,设计师带了几件匹配梁家身份的成品,如果有妹宝喜欢的,改改尺寸就可以,如果没有喜欢的,就需要尽快敲定设计方案,再日以继夜赶制出来。

距离婚期仅剩十五天,时间很急。

这是阮家的要求,一是说阮家爸妈不能在北城久留,二是算命看两人生辰八字,说什么明年不适合结婚,后年的属相与妹宝犯冲,大后年不适合办喜事……就十五天后是个百年难遇的良辰吉日。

梁震秋原本不信这些,可自梁鹤深出事后,竟然悄无声地往家里抬了尊菩萨,据说每天早晨起来都拜一拜,他从前手机、文件不离手,现在改成佛珠不离手了。

于是,梁家爽快又感激地接受了阮家的建议。

对此,梁鹤深无话可说。

其实,什么良辰吉日,说得虔诚好听,各中隐晦谁又能真的看不明白。

妹宝还没到法定婚龄呢,从现在到她年满二十,她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来考察梁鹤深,期间随时可以变卦,拍拍屁股就能远走高飞。

按摩结束,梁鹤深休息片刻转移去复健室,路上碰见妹宝试婚服,那模样有些扭捏,好像时刻都注意着拿辫子或者手遮掩脖颈。

之后,设计师来反馈情况——妹宝不满意成品,露背的婚纱一概不试,试过的婚纱都要求加层高领,蕾丝镂空的都不行,偏得是一整片布。

梁鹤深了解了,没说什么,等他复健结束,又遇见妹宝堵门。

她双手托着一叠大红衣服,看起沉甸甸的,面料很有质感,露出来的绣面依稀可见龙凤呈祥的炫彩华贵,不单是刺绣手艺精妙,这绣线还闪闪发光。

梁鹤深对刺绣没什么研究,但不代表他不识货,这套喜服,大概比设计师拿来的任何一套婚纱都昂贵。

妹宝把衣服递过去,梁鹤深抬手接过,没什么表情:“怎么了?”

妹宝面颊潮红:“这是妹宝自己绣的,从12岁就开始绣,陆续绣了6年。”

梁鹤深面冷如霜地等她继续。

“可以就用这套做婚服吗?”

梁鹤深把衣服放在膝盖上,双手交叠压了上去,抬眸注视她:“那为什么现在才说?”

两家远隔南北,首次商谈婚事时,阮家满口敷衍,事事都说任凭梁家安排。两家长辈见面的饭局上,梁家再次提起婚服婚礼,阮家依然没有任何意见。

但这跟妹宝似乎又没有任何关系。梁鹤深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了,他垂眸看着腿上的喜服,稍微缓和了神色问:“妹宝,你有理想吗?”

这两个问题跳跃性太大,妹宝一头雾水,她抿着唇,有些胆怯地说:“妹宝……”

梁鹤深若非实在不耐烦,是不会轻易打断旁人说话的,但对妹宝,他莫名有些急躁了:“为什么自称妹宝?”

妹宝盯着他,表情凝固住,像个受训的学生不敢同老师说话了。

“我。”梁鹤深声色醇厚,注视她的目光沉稳而复杂,“重复这个字。”

妹宝又抿了下唇:“……我。”

梁鹤深温和地说:“很好,重复三遍。”

妹宝眨了眨眼,表情扭捏,有些害羞:“我、我……我。”

梁鹤深莞尔一笑,像是鼓励孩子的长辈:“现在回到刚才的问题,你有什么理想?”

太宏大了,妹宝答不出来,支支吾吾半天,又重复了三个我字。

梁鹤深出奇平静和耐心,他摸了摸绣面,不介意给她提示:“你会刺绣,绣得很好,从12岁到18岁,你可以用整整六年来完整这件作品。”

“这很好,对你而言,12岁时的理想,或许就是能在18岁时完成这件作品。”

妹宝认真地点了点头:“因为12岁时绣得不好,擅长的针法有限,之后改版了好多次呢。”

梁鹤深等她说完:“那么现在呢?”

妹宝看着他,眼眶微红:“妹宝、不!我想、陪世……”

“我不需要。”梁鹤深再一次打断她,他摁了摁太阳穴,为自己的急躁而头疼,“我的意思是,之前你说的那些,陪我说话、照顾我,谢谢你的心意,但我不需要。”

“你如果想要嫁入豪门,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我可以满足你。这是梁家给阮家的承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欣然接受。”

“所以呢?你的理想就是陪着我吗?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话已至此,梁鹤深不介意再说直白一些、极端一些,“如果让你陪着我的代价,是要放弃刺绣呢?”

妹宝嘴唇颤了颤。

梁鹤深看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已经心里有数:“就是因为学习刺绣,所以小学之后就不念书了?”

妹宝软声说:“不是的,只是不在学校念了。”

梁鹤深叹了口气:“那参加高考了吗?”

妹宝沉默着。

梁鹤深沉声说:“十八岁。这不是一个该结婚的年龄。”

妹宝顶嘴反驳:“虚岁二十了!”

梁鹤深眉心一蹙,妹宝马上低下了头。

梁鹤深嗓门不重,也完全不是凶狠野蛮的模样,可怎么感觉比爷爷还凶?

妹宝有些害怕了,她从他腿上抢回喜服,头一次在他面前犯起倔强脾气,气鼓鼓地说:“你不答应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凶我?”

凶她?他?梁鹤深还想辩解几句,但妹宝已经跑走了。

梁鹤深不是好为人师的类型,他对亲侄儿侄女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看,更不想充当长辈教育妹宝,可程奚音的话字字回荡耳边,他没有关心过妹宝从前的生活,甚至不知道她为何初中开始就不念书了。

他一方面忽视她,一方面又给她希望。

对她,除了每年的礼物,他还做到了有求必应,但又从未主动关心过她,哪怕一次呢?没有,一次都没有。

那么妹宝如今变成这样,有没有他的责任呢?如果他问过哪怕一句、一次,她现在会不会就是走在大学校园里,那种独立清醒、恣意张扬的学生,自然看不上他这种半身不遂的老残疾。

梁鹤深摸出手机,消息发给乔舟:查一下巧梨沟6年前发生过什么大事。

刚制定好北城周游计划,心情舒畅走出办公室的乔舟,看到消息臭脸一垮:不舒畅了。

婚期定在十八岁的理由就是这,其实就是阮家的小九九啦,这个时期的梁叔是死人微活的状态,不至于让妹宝过于心软,也不至于让她害怕,就更能审视自己内心。另外,亲妈我要压字数赌好运了,未来两天暂停更新,为表歉意撒撒红包,感谢来宾们支持[红心]!

小剧场奉上:

亲妈:梁先生要开始养小孩了,啊呸,养老婆……

妹宝举手起立(#`O′):NoNoNo,妹宝挣钱很多的!妹宝可以养世叔!

亲妈:先坐下,坐下,此“养”非彼“养”

梁先生:听我说,我一个残疾人,别让我活太累好吗?

亲妈:告辞!

梁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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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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