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看着沈木犀，又瞧瞧顾星河。
顾星河：“先说沈家酒楼的。”
那女人把身上的围裙取了下来，把几个碗筷收拾好了，将一杯热水递给了老李。
老李应该是自从被顾星河问过话后就没有喝过水，嘴皮发干。
于是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慢点儿喝。”那女人温声说着，一只手握住老李的手，一瞬间给了老李莫大的勇气。
“简单来说，沈家酒楼的陈米和咱们顾家老号的陈面，都和沈家酒楼的陈炎大厨有关系。”
沈木犀眼前一亮，她看向顾星河，顾星河一脸严肃。
老李看着两个掌柜的，深呼吸了下继续说。
“陈炎让小伙计们把新米拿出来换了朱三的陈米，钱是朱三的远方表亲给的。”老李把空了的杯子示意女人再来一杯，继续道。
“顾家老号最近的面粉，颜色就是暗了，说了很多回。但是胖大厨也当没听见。”
顾星河不像沈木犀，一听就炸：“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老李：“我问过朱三，但是她不承认自己买卖换了粮，钱她也没给。”
老李看着眼前的二位：“你们也知道……”
沈木犀点点头，小声：“全城卖粮油的都是亲戚。”
老李：“他们嘴很严，我再百事通也只能从最近胖大厨和陈炎走得近来猜测。但是直接的证据，没有。”
顾辰：“老李，你知道吴大伟吗？”
老李：“知道，不多。他在火车站批发米粮，以前是铁路的，早两年下了海，再回来包了几个火车站的货运。火车皮拉粮供给全市，而且最近他想要垄断高粱米。”
顾辰：“你怎么知道？”
老李：“他最近总来咱们老号，蹲了陈炎好几次。我出来抽烟看见了。”
顾星河：“吴大伟为什么来老号，找陈炎？”
老李不说话，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女人握着他的手，点头示意他讲。
“应该是，为了赤水酱香酒吧。”
老李话一说完，沈星河腾得站起身，她现在就要找陈炎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吴大伟胃口不小，还想打赤水酱香酒的主意。”顾辰轻哼出声。
顾星河：“吴大伟，找上陈炎真是倒大霉。”
“不一定。”顾辰神色了然。
“不管哪一方的粮油出现了问题，陈炎才是那个实在背锅的人。而吴大伟可以趁势看哪家出了事，随时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源，让几方酒楼的粮都有问题。”
顾辰说完，大家都不作声，只见老李点了点头。
……
沈木犀和顾星河、顾辰三人从巷子里出来。
沈木犀不时回头看向巷子里的老李和他身边的女人。
顾星河见沈木犀的样子：“好了，别看了沈大掌柜的。他俩确实不般配，而且你刚才也吃出来了，那荷叶边的抄手皮，手里功夫非常到家。”
沈木犀：“那为什么会嫁给老李呢？”
顾星河：“我们家老李，人很差吗？那也是我们顾家老号白案上的大工师傅啊。”
“当然了，老李手里的功夫确实是这女人教的。”
“她叫什么？要不我开工钱来我们沈家酒楼吧。”
“她是李木兰，曾经我们顾家老号的白案大师傅。”
随着三人渐渐离开小巷，李木兰擦着三人吃完饭的桌子，见老李下班了，打算也收摊了。
李木兰拿着抹布低头一看，发现筷筒下面压着一张五块钱。
李木兰抬眼看向巷子尽头快要消失的顾星河，眼眶有些湿润。
……
拐过弯，沈木犀还在问：“你说说究竟是为啥，这么好的师傅，怎么就在这犄角旮旯里摆摊卖抄手了。”
顾星河不耐烦：“她前一个对象的老婆找来了。说她不检点被她男人搞大了肚子，木兰怀着孩子，老李站出来帮木兰认下了自己就是孩子父亲。也挡下了挥过来的长刀。不然她现在就不是被油锅泼了纹朵花那么简单了。”
顾星河说得有些不耐烦，冲着沈木犀：“有烟吗？”
沈木犀摇摇头。
顾星河从自己的风衣里终于找出一根来，自己点上。
顾辰：“火车站不让抽烟。”
顾星河：“这是火车站附近。”
顾辰：“火车站附近不让抽烟。”
顾星河将烟猛抽了两口，然后低头仍在了脚下踩灭。
“说到哪儿了？”
沈木犀：“不让抽烟。”
“没抽了。”顾星河盯着两人，沈家酒楼出来的有病。
“李木兰那个前对象的老婆原来是工商局的，然后三天两头找我们的事，为了不影响老号生意，李木兰就辞了工作，最后嫁给了老李。”
“孩子呢？”
“没生出来，就流产了。”
沈木犀点点头“可惜了一个大师傅啊。”
顾星河：“那可不，多好的人才啊，都能把老李这样的带出来。你想想，还愿意在这火车站卖抄手。”
顾星河：“那可不是什么5毛钱的抄手。”
沈木犀：“也对，那可是你们百年老号的荣誉。”
顾星河哼出一口气，使劲点点头。
三人来到岔路口。
顾星河见顾辰的偏三轮只要有2个座位，停了停，琢磨怎么安排离开。
“我送我们掌柜的回去，顾老板您注意安全。”顾辰眼也不抬得说完，直接上了车，看着沈木犀。
2分钟后，火车站附近的路边，路灯下，独自一人的顾星河暴躁地抽完了第三支烟后，终于搭上了一辆面的离开了。
第二日，沈木犀一早便在芭蕉坝的菜市场和应红支了张桌子。
橙黄色的木桌上盖着一张大大的红纸。
上面清楚的写着“新梦想”烹饪培训班招生。
“第一期学厨学员招收50名，月底入学，为期1年。”
一个戴眼镜的工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念完便离开了。
虽然菜市场的人流量巨大，但是在沈木犀摊前驻足的人十分稀少。
应红本想利用自己最会推销的本事，向几个路人介绍介绍。
大家一听，学艺还得教钱不如去搬货卖苦力。
里外里这一年还能攒下几个钱。
应红觉得自己花光了这些年的所能，面对菜市场里这帮人，自己还是差远了。
面对应红一个人头也没拉到的局面，沈木犀也觉得有些无奈。她虽然有预料到，但是没想到是如此惨淡。
只见这初夏的天，一声闷雷，沈木犀想下雨吧，落了她赶紧回沈家酒楼干活儿了。
但是沈木犀看到方木春带着好几个朋友朝她走来，有男有女的，和她一般大。
方木春知道今天沈木犀在菜场招生，因为多磨了一两个没考上大学的朋友来报名，所以晚了。
沈木犀看着快要被雨打湿的红纸。
一时有些说不出什么好来。
她低落的心情，逐步在上升，开始明媚起来。
方木春带着的这三五个朋友，人手打着一把伞，见沈木犀和应红快要被淋湿了，于是将伞朝着沈木犀伸了过去。
可就在沈木犀刚想要开口向几位报名的学生问好时。
一旁朱三带着三五个伙计直接将沈木犀支的桌子掀了，一时惊得市场门口鸦雀无声。
应红上前半步挡在了沈木犀的跟前。
应红：“你们干什么呀！”
朱三身边的大胡子：“你看看你们干什么了！”
原来她们的旁边就是朱三的粮油店，粮油店占道经营，支出来的位置，因为方木春几个同学的伞淋下的雨，把那一道的米面打湿了。
于是朱三带着几个伙计直接把沈木犀的摊掀了，毕竟沈木犀一行人，并不是市场里的人。
加上之前沈木犀警告过朱三如果不交代陈米的事，便不会在她家购米了。
新仇旧恨，朱三自有治沈木犀的办法，因为几滴水的事儿，就要把现场搞得一团大乱。于是朱三带头就要去扯几个姑娘的头发。
方木春的那几个同学也不是好惹的，叫嚷着：“现在是法制社会，这是**的时代。”
于是那几个同学拿着朱三家占道经营说事儿，直接惹恼了周围好几个商户。
越来越多的商户和路人掺合进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对骂。
把平时对对方的怨气都加在沈木犀来宣传厨校培训班上。
上一世，绝不与人争执的沈木犀，佛得都不像话。
这一次，连日来憋闷劳累的沈木犀觉得，随便吧，先甩开了袖子扒开了人群和她们吵。
但是下一秒，顾辰带着几把伞，打在了沈木犀的头顶。
“这不是有几个报名的同学吗？咱们先回去填表吧，市场里的事，我之后处理。”
顾辰沉着冷静看着人群背后的陈炎，眼神中散着寒光。
沈木犀一下被掐了节奏，鬼使神差得听着顾辰的话带着一众学生回到了沈家酒楼。
******
进了沈家酒楼的门，顾辰叮嘱应红安排淋湿了的学生稍作休息。
顾辰：“我锅里热了酒酿汤圆，我去拿来。”
此时虽是初夏，但是强对流的冷空气，让几个淋湿的人感到格外的冷。
但是听到酒酿汤圆时，竟都朝着顾辰离去的方向看着。
几人接过应红从二楼拿下来的干毛巾，擦着身子，捧着手里的热茶全然忘记了刚才在市场里要和人开干的样子。
再回想时，方木春还有些尴尬，带来的同学们闹出这么一出，想要和沈木犀说些什么。
但此时顾辰已经将一碗碗热腾腾的桂花红糖酒酿汤圆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大家都显得有些拘谨，沈木犀直接双手捧着面前的汤圆。
“开吃开吃！”
于是大家一人一勺的直往嘴送。
那汤圆软糯，并且芝麻嚼着满口香。细密的感觉黏着口腔里的天花板。
最后舌尖上弹弹的糯米，裹着甜蜜一口吞下。
那口浓郁的桂花配着红糖水，熬得甜蜜清香。
呼——！
沈木犀放下碗，和大家一起对顾辰赞不绝口，完全忘记了刚才激动人心的时刻。
于是沈木犀拿着报名表，让来的这几个学生填写着信息。
“对了，这个酒酿汤圆要是不够，还可以再要啊。”
沈木犀看着顾辰咧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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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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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酒酿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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