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序回头看向她，“行啊，等资料查出来我给你发——手脚快点，注意安全。”
裴时序把帽子扣在林依空头上，随后一行人出了森林到达了大路。
说是大路，实际上也只是1.2米宽的水泥地，案发现场太过于偏远，不是本地警察带路根本进不去，也正是因为死者是金茜，所以才会被他们队收容。
“一个在崇礼市市中心打工的白领，怎么会被抛尸在千里之外的森林呢？”
“而且身上虐待痕迹新旧交错，应该是被拐卖或者绑架。”
“正在联系她的家人，这两天应该会亲自来局里面。”
裴时序和林依空点点头，然后开始寻找那一双袜子。
从东边到西边，来来回回摸索几遍，终于在一块松动的土壤发现了被埋藏的袜子。
“薄款涤纶袜，”许霄寒看着证物袋，“本来的颜色确实是白色，沾染了泥土叶浆，泥土很厚，可能是昨天这里下雨了，看看能不能提取出来有用的信息，顺便做一下土壤元素分析，能不能和这里的土壤比对看出行动轨迹。”
“那只能送到市局了，我们这里没有条件。”
民警接过袋子，算是唯一普通话说的不错的人，许霄寒点点头，“这里距离案发地有一段距离，如果有交通工具的话应该不会走这么远，而这里的岩性我看着还挺多变的，不知道有没有用——裴队，一起看看？”
裴时序点点头，“前面有交叉路口，如果能从岩性分辨的话，排查方便多了——小蓝，做个记录。”
“紫红色泥岩，但是风化严重，黄绿色泥岩，紫红色砂砾岩……”
大约走了一公里，将岔路口两侧岩性简单画个柱状图后，三个人就开始往回走了，“听说这里的矿前两年停开了，是没了还是环境啊？”
民警一边拍照备份，一边回头看了看葱绿植被中点缀的房子，“环境，响应国家号召嘛，所以更多的人都出来找工作做了，年轻人，尤其是男人都少啊，多是小孩老人。”
“您家里几个孩子啊？”
“两个，龙凤胎哈哈哈哈，不过单身汉确实多，还是太穷了，姑娘都不愿意嫁进来，地理位置也不好，前几年采矿还好一点，现在啊，就只能等着打工了。”
“有大姓吗？”
“有，张，有个村我们都叫张家村，百分之九十都姓张，就那个人的男朋友，张树，就是张家村的。”
“女的那么少？还是随夫改姓啊？”
“随夫……唉，要不就是说呢，习俗太多，他们那里还是很传统的，当地人性格也挺有特色。”
许霄寒了然地点点头，把采集的样本和记录本一起给了出去，然后一行人去了当地派出所。
所里看起来就是刚刚整理过，一个个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坚毅和好奇，许霄寒没坐下，问了档案馆位置，又要了一个办公位，跟着两个年纪尚小的警察上了楼。
“你们警察姓张的多不多？”
“多，就两个不姓张，是选调考公来的。”
许霄寒点点头，笑着看着他们出门，然后查阅了当地岩性分布，最后抿了一口带着茶沫的茶水。
裴时序给他续上开水，看了看照片，“裴队，你怎么看？”
许霄寒宽大的手自然地指着笔记和照片，“抛尸现场的脚印显示至少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穿鞋一个人穿袜，薄款的袜子被勾破没有立即扔掉，且落叶砾石都不少，如果是为了防止警察因脚印找到人的话，那么上了大路就可以扔掉，但是袜子埋藏的距离据袜印消失的地方有两百三十二米的直线距离，一直到这里都可以得出她们的心理素质非常好，加上林法医说的虐待致死，可以看出她们的心理素质极好，但是我无法理解的是——”
许霄寒把一排照片陈列出来，“明明有大路，她不走，非要走小路？还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没有被划掉销毁，她大可以直接穿上鞋不是吗？”
裴时序皱眉点点头，电脑的光打在两个人深邃的眉上，“而且她们有工具，位置应该就是袜印消失、袜子埋藏的地方，但是这么远还要两个人抗一百多斤的尸体，为什么不直接放到入口呢？”
蓝霰来喊人吃饭的话时候，两个人都面色严肃，琢磨嫌疑人的心理从而进行侧写，这是警察应该练好的本领，但是人人生而不同，他们也很难用正常的思维来理解对于他们来说莫名其妙的行为。
午饭一起去了镇上，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喝酒，只是有人在抽烟，烟酒等伤人身的东西确实很适合排忧解难。
“……你怎么看？”
裴时序把上午提出来的疑点给了林依空，餐桌上人不是很多，因为出来的地方原因，林依空今天穿的是蓝色制服，白皙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眸中倒映着可能成为关键的证据，“走外面泥土不走大路可能是因为脚疼，但是停车位置确实很可疑，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确实疼，石子很多。”
林依空吃油炸花生的筷子一顿，侧过头看向他，“你穿着袜子试的还是没穿？”
“都试了，也让老张试了，我穿不穿袜子都疼，石子太多了我还重，老张还行，他说他以前干活都光脚，不穿袜子……”
一闪而过的思绪没有被捕捉到，裴时序皱眉，林依空却是滑到了袜子的照片，“袜子已经不能穿了，那就是浪费，还不能缝补，只能扔掉。”
“因为生活里水平低下，这还是薄款袜子，白色，虽然质量不好，但是如果是姑娘在一二十岁左右，确实能算上好看的袜子，毕竟不耐脏的袜子应该不会被大人准许，所以白色一定是喜欢且珍惜的。”
裴时序连忙跟上他的思绪。
“就像是小时候不给买白衣服一样？”
“嗯，而且买的还是这么便宜的面料，如果只是我们看的那几根纤维应该不影响穿，但是后面袜子虽然穿着，但是就算是走在比较软的土中也破到不能穿的程度了的话，她们就会扔掉，就像我们路上发现的纤维一样。”
“老张，你干活穿袜子吗？”裴时序看着蹲在门口的民警。
“穿那玩意儿干嘛？一会儿就破了太浪费了，都是铁脚板，感受不到疼的，不穿鞋还更舒服，干活没有单穿袜子的道理。”
民警回头，烟雾之中脸上皱纹如沟壑，裴时序点点头，“那会不会是……她们其实没有交通工具但是有可以装人的工具？”
裴时序手指敲打着桌面又抖腿立马被人掐了大腿，“你这手……”裴时序赶紧摸摸大腿，停止了抖腿，林依空睨了他一眼，裴时序看着他，桌上已经没几个人动筷了。
林依空没吃饱，但是保证了自己不会晕过去，于是站了起来，一行人在办公室里面挤着又是开会又是调档案的，等到了下午五点，裴时序他们才开着车回市局。
“裴队，怎么样？”
崇礼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李芸和裴时序敬礼，干练的短发和那双眼睛，是裴时序几年前对她的印象，“几年没见，李队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收获很多，开个会吧。”
李芸笑着点头，和裴时序一样，李芸和他几乎是前后脚当上了副队长，女性的温婉细心和敢破釜沉舟的决心毅力是裴时序从业以来一直敬佩的人之一，那会让他想起他的小姨，也是这么一个人，可惜在抓捕毒贩时被杀。
会议室要比乡下好上不少，裴时序和许霄寒两个人放着笔记和记录，“如今就等袜子上的消息了，李队呢？”
“我带着十六个兄弟，今天一共走访了本市临市八个失踪的人的家属，大致整理出来一些信息。”
“沈参，女，二十七岁，未婚单身，崇礼沈飞区人，失踪日子为五月二十七日下午，据同事反映，第二天没有来上班，联系不上，监控消失的地方显示了在小区楼下被车辆带走，监控没有拍到脸，家长对此并不知情，社会关系简单，毕业了考上了公务员，有一个自媒体账号，但是很久没有更新了，性格内向，平日不会出门，没有仇人……”
“李序隽，女，二十六岁，有一男朋友，失踪时在早上出门买菜时，目击证人指出作案工具为面包车，看不清脸，但是监控显示车辆为同一个……”
…………
足足念了近半小时，李芸喝了口水，叹口气，“目前我们手里的六起是可以确定为同一个面包车，也就是团伙作案，不排除职业拐卖的可能性，金茜家人联系上了，但是……她的家人拒绝来认领尸体，我们会继续跟进劝劝家属。”
会一直开到晚上七点半，等近八点会议室的灯才熄灭，还没有开始向临市要其他失踪案就已经有这么多起了，难怪上面一直给压力。
裴时序玩着消消乐等林依空回来，然后开车带人去吃宵夜。
“怎么了？”
林依空抬眸，刚好看到了他皱眉的样子，“嗯？我那表弟，被骗了。”
林依空手一顿，等嘴里的兔子骨头吐出来的时候，才慢悠悠开口，“被骗了多少？”
“六万八千八百二十七点六七。”
“还有零有整？”
“对啊，说是给对方买条裙子，就当生日礼物了，结果对方领了红包把他给拉黑了，小孩子学什么不好学网恋——就当买个教训吧你，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哥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我以为我的爱情来了！我都solo二十年了！”
裴又鬼哭狼嚎然后吸吸鼻子，“你们那里是什么声音？”
“带你林哥出来吃宵夜，这儿兔子和牛肉是更好吃哈？改天试试蘑菇，听说这儿的蘑菇也不错，尤其天然鸡枞。”
“嗷——我都被骗了你们还这么开心……”
“也不能跟你一样啊不是，不过那人是老手？你查不到？”
“算、算了吧……”
裴时序翻个白眼，“算什么？”
“万一、万一她是不小心拉黑我呢……”
裴又越说越小声，林依空悠悠靠过来，“看来是手滑了，手滑领了转账，手滑拉黑你。”
裴时序肩膀抖着憋笑，裴又扁嘴，“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是骗子嘛。”
“你们见面了？”
“没有……”
裴时序叹口气，“下次当点心，别自己别骗了，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絮叨开始了就停不下来，开始裴又还会反驳，后来就老实了，林依空就听着他的唠叨开始算他离三十岁还有多久，怎么开始变操心了。
本文包括地域都是没有原型的哈，有的话我会写真地名，如果本文有，那就是意外，因为都是我辛辛苦苦编的名字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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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举动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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