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十字酒馆的内院迎来一场由伊斯雷尔家族主办的拍卖会。
西德应邀担任这次拍卖会的守卫。
拍卖会的来宾入口设在酒馆四楼,会场仿佛一个小型角斗场,不同的是角斗场的观众席前没有那么多精雕细琢的木围栏。中央的圆形空地铺着一层厚厚的细沙,烈日透过无数天窗照射其上,将它们衬得宛若洁白无瑕的地毯。观众席围绕着圆形空地渐次上升,东南西北四角各围起一小片贵宾座。最底层的观众席与圆形空地间隔着一整层楼的高度。
西德安排好站岗的卫兵,走进会场,在大门边上贴墙而立。
陆续走进会场的人们基本注意不到西德的存在。
来参加拍卖会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安达勒斯人,每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东西南四片预留的贵宾座空空如也,只有北边坐着六个人。海瑟姆·伊斯雷尔、他的四个盟卫。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一个马德洛alpha独自坐在一边,双手抱胸,银色的号码牌垂在他的臂弯里。
圆形空地边的大门被人打开,拍卖师和他的帮手们走进空地,在细白的沙地上留下一连串整齐的脚印。
拍卖师是个仪表堂堂的安达勒斯alpha,头上戴着一顶暗金色的帽子,帽子边缘镶满五颜六色的宝石。
在海瑟姆的授意下,西德关上入场的双扇木门,拍卖师洪亮的开场白在底下响起。
拍卖师简单介绍过自己后,隆重地感谢了拍卖会的主办者,众人把目光投向海瑟姆,场内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海瑟姆则没有任何表示。
第一件商品很快被抬到空地中央,放在拍卖师身边的高台上。
拍卖师揭开墨绿色的幕布,露出底下方形的玻璃罩。玻璃罩内,精致的木匣子里躺着一棵粗壮的人参,在顶光的衬托下,仿佛笼罩着淡金色的光芒。拍卖师命人打开玻璃罩,小心翼翼地端起木匣子,在底下踱了一小圈,好让在场所有人都能看清这支据闻百年难得一见的“金僧”。
30奥利司起拍,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1个金灿灿的奥利司足以支付一家人在波尔克城一整年的开销。
西边一个安达勒斯alpha举起手中的银牌,拍卖师却突然循着声响,朝会场大门看去。
木质双扇门发出一连串吱呀怪叫,两个高大的马德洛alpha率先走进来,一人一边扶住门扉。接着,一个宛如精灵般的马德洛omega款步走进会场,她高高扬起精巧的下巴,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气场。
拍卖师忙回头看向海瑟姆,海瑟姆对他点了一下头。
拍卖师对身边的帮手耳语几句,两个帮手匆匆消失在底下的大门内。
“喂,”刚才要竞拍金僧的安达勒斯alpha冲拍卖师喊道,“你在干什么,我举了牌子,没看到吗?”
拍卖师回过身,仰起头,好脾气地说道:“抱歉,这位先生,都怪我记性不好,您瞧,我上错商品啦!第一件商品可不是金僧,而是我们的‘王子’。”
很明显,拍卖师在说谎。突然暂停的拍卖肯定跟那个刚进来的马德洛omega有关。
那个安达勒斯alpha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那个马德洛omega来头不小。安达勒斯alpha向来不是那种甘愿被omega抢风头的性格,他本想狠狠瞪那个马德洛omega一眼,但不知怎么的,朝她看了一眼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丑东西,”马德洛omega眯起漂亮的眼睛,“你的眼神恶心到我了。”
她对身边的马德洛alpha说:“把他的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那个安达勒斯alpha虽算不上俊朗,但也绝对称不上丑。
听到马德洛omega发出的命令,又看到那个朝自己走过来的马德洛alpha,安达勒斯alpha心中一紧,先是看向会场的主人海瑟姆·伊斯雷尔,这该死的马德洛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眼珠子一动不动,显然无动于衷。他又看向站在门口的西德,西德也在看着他,他心中一喜,喊道:
“卫兵大人!”
马德洛omega转过头,柔亮的黑发轻柔晃动,冰冷的视线扫过西德的脸。
而西德却没有看她。
西德知道,在卡莉·巴法罗眼里,他也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安达勒斯丑男。如果西德敢在这时候看她一眼,他的眼睛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挖掉。
西德听到卡莉·巴法罗发出一声清脆的冷笑,满意地转开了视线。
她踏着女王般的步伐,走到最底层的座位跟前,但她并没有坐下,而是双手撑着精致的围栏,俯身等待她的商品。
在她走动的时间里,刚才被她骂作“丑男”的安达勒斯alpha挣扎着被她的盟卫抓住,接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蜷缩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哀嚎不止。
会场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小半安达勒斯人正在逃离会场。本就空荡的会场,一时更显寂寥。西德在一片混乱中接收到安达勒斯alpha们满含愤怒与责备的目光,还有几句恶毒的咒骂。
神游的海瑟姆被那声惨叫拉回现实,朝远处蠕动的躯体扫了一眼,对身边的人道:“抬出去。吵死了。”
会场重新恢复寂静。
圆形空地边的大门内传来丁零当啷的声响,不一会儿,拍卖师的两个帮手重新出现在门后,他们的中间站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alpha,这就是所谓的商品“王子”。
四肢齐全,至少是个人,西德想。
看到“王子”的五官后,西德立马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他看错了吗?
“王子”的肩膀只有正常人一半宽,身体薄得像羊皮纸,双腿扁得像两柄刀。瘦长的脸从中间开始往内凹,弧度顺畅柔和。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是人的脸没错。但只要视线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都会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空间好像在“王子”的脸上扭曲了。
在一片地区,如果人人都生得美,那么“美”就成了“普通”。于是一些马德洛人对“美”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卡莉·巴法罗就是其中典型。
卡莉·巴法罗刚分化为omega两年,少女心未泯,渴望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命天A。马德洛那些俊朗潇洒的alpha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喜欢的类型,简单概括一下,就是普通人眼里的歪瓜裂枣。越丑,越怪,她越爱。
一看见“王子”,卡莉立刻直起身子,双手交握在胸前,微微歪着脑袋,轻轻皱起眉头,眼中慢慢浮现出痴迷的神色。很明显,她被击中了。
拍卖师微微一笑,亲自将“王子”领到空地中央,让“王子”缓慢地转了几圈,充分展示他的一切。
“这位就是我们玉树临风的‘魔族王子’,我敢保证,再见多识广的探险家也不敢宣城自己见过比‘王子’更神奇的面容,整个奥尼王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王子’了。”拍卖师自信满满地宣布:“起拍价:999奥利司。”
卡莉的目光落在拍卖师的身上,顿时像变了一个人,语调森冷而霸道:“上一个才300奥利司,最贵的‘热血男孩’也不过499个奥利司。凭什么魔族王子要999?”
卡莉抬眼望向对面的海瑟姆,缓而沉地说道:“伊斯雷尔,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海瑟姆道:“‘热血男孩’,‘森林猛男’,‘浓缩酷哥’,他们现在都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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