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政一思绪万千,脑子都要炸了。
让他承认自己是gay不是不行,都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了,男人喜欢个男人不是很正常吗。
但让他冷静不下来的是他gay的对象,那不是普通男人,那是无法用现有的逻辑和科学解释,在一个神秘小渔村里遇到的,年幼的、身体构造神秘的雄性人鱼。
许政一越想越心乱,干脆趁人鱼爽到昏过去之后出了门,打算去海边走走。
这里缺少城市的霓虹灯,渔村的夜空是单调的墨蓝色。
没有了凌晨三四点也不歇业的灯红酒绿和太平高歌,海边的空气很安静。
但月光下波光流转的大海告诉许政一,这里的夜晚也是无眠的。
这种无眠是安谧的,好像一个为了显得合群而接纳群居生活的人在热闹褪去后躲进无人角落独自静思,大脑比热闹时更清醒,思绪比群居时更活跃。
在这样单调的墨蓝色下,因果也变得单一。那些让大脑和心乱掉的事情便渐渐有迹可循。
许政一盯着月亮用倒影临幸的那一小片海面,想起来和许宾白第一次见面就在脚下的沙滩边,那是让他震碎三观的骇人场景,回忆到细节时,他停住了,因为他突然拿不准那天在墨蓝的夜色里见到的许宾白的鱼尾究竟是银白色还是灰蓝色。
那天,许宾白还说他没穿裤子……
许政一恶狠狠地朝海面丢了一颗石子。这小子,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竟然随随便便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没穿裤子!
石子在海面掀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几乎没有声音地沉了底。
从海面传来几声粗犷的笑声。
许政一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腿,环顾四周,确定投出去的那枚石子没变成石头精蹦回来,他松一口气,应该是自己幻听了。
接着又是两声笑,这次还伴随着对话。
这回许政一听清楚了。
虽然对话内容听不懂,但一句一句的“巴嘎”还是让他确信,说话的就是这几天来到小渔村的日本人。
许政一张望四周,迅速开始寻找可以蔽身的地方。
他并没有将这些外国人当成敌人,但躲藏身体却是他当时的本能反应。
他最终看中了防洪用的岸台,越过岸台,躲在了坚实的石墙后。
在这里,他听不见那些人“巴嘎巴嘎”的对话了,但多亏了空中无眠的月亮与反光的海面,他能看到那些人在做什么。
他们在海里打捞东西。
许政一眯缝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见他们在打捞什么东西,但他能判断出踩在他们脚底的那团黑黢黢的剪影是一块大礁石。
许政一一直等到那群人好一阵忙活后各自作鸟兽散离开海边,才敢动弹。
他的脚都蹲麻了,站起来时血液直冲脑门,头晕目眩外加双腿失去知觉,他的身体重重向后栽去。
后面就是坚硬的水泥地,他已经做好了倒地的准备,没想到,乌哐哐两声响,他却意外地摔进了一团柔软的东西里。
那团柔软的东西还会叫:“哎哟喂!”
许政一惊恐回身,视线正撞上一个五官扭曲、龇牙咧嘴的“怪物”,他狼狈地弹开自己的身体,脱口而出:“是谁!”
那个“怪物”又接连哎哟哎哟地叫了好几声。
许政一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曲礼?”
曲礼捂着肚子,紧蹙着眉,表情是无法管理的痛苦。看得出来,他被撞得不轻。
许政一惊问:“你怎么在这?!”
曲礼没好气地抬头瞪他一眼:“我还要问你呢!”
许政一又看到落在曲礼身旁的黑色物体,应该是个相机,摔倒时听见的那两声乌哐哐就是它发出来的,于是他又惊问:“大半夜的出来摄影?!”
曲礼敌意的眼神转而变成看傻子:“你没事吧?”
被鄙视之后,许政一的智商才终于恢复正常,他恍然道:“哦,你是来看日本人的。”
曲礼低下头,捡起摔落在地的相机,小心翼翼检查相机的各个功能,最后打开照片库,翻看自己刚才拍的照片。
这些动作的途中,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是的,你不也是?”
许政一没办法解释自己其实是因为不小心对人鱼起色心所以来海边冷静,结果遇到海边的日本人,便只好悄悄躲起来的一系列事实。
图省事,他勉强点了点头:“啊,对,是这样。”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曲礼抬眼望他,眼睛突然亮起来了。
许政一总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能辜负曲礼的期待,于是他努力组织词汇,磕巴道:“发现……呃,我发现,那个,他们在海边……打捞,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他说得模棱两可,还带着试探。
他不给曲礼反应的时间,立刻反问:“那你发现了什么?”
曲礼不傻,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一点关键线索也没找到,叹了口气,谨慎地把许政一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最终决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许政一。
“你关注过最近的新闻吧?其实也不是最近了,大概就是这两年吧,日本的客旭珠产量大增,几乎垄断了全球客旭珠市场。”
“知道。”许政一神色笃定道。这还是从杨杭西、吴焱这对师生那里听来的。
他腹诽,看来那对师生平日的闲聊也不全是毫无营养的废话啊。
曲礼朝空荡荡的海面努努嘴,几分钟前那里还很热闹:“他们刚才从海里捞出来的,就是客旭珠。”
许政一像是在听一个毫无根据的谣言,一时无语。
他以前以为,珍珠是从蚌里吐出来的,现在知道了,人鱼的身体也可以酝酿珍珠,但他不相信,珍珠竟然可以凭空从海里打捞出来。
“当然不是凭空打捞。”曲礼说,“这些都是村民们主动洒进去的,用一种特制的网兜住,不让它们沉入海底。上次开大会的时候你在吗?你应该在吧,那你肯定听到了村长的讲话,他说大海就是渔村的许愿池,珍珠就是向海神祈愿的贡品……”
曲礼还在说,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一说就要说个痛快,而许政一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内容,他猛然想起:这就是村民开大会时往海里倒珍珠的地方!
就在这个地方,同一个位置,成千上万颗珍珠如丝绸般落入大海,溅起连绵不断的水花。
“……总而言之,这些珍珠肯定不是贡品那么简单,供奉海神是假,倒卖赚钱才是真!全球急剧增多的客旭珠,很有可能就是从这个村子里流通出去的!”曲礼下了最终结论。
可许政一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喂!喂!”曲礼推推他,“发什么呆呢?”
许政一被一巴掌推醒了,回魂似的,他问:“这些珍珠是哪来的?”
曲礼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最后妥协似的叹口气,收回视线,摇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许政一看起来面色不虞。
如果光听曲礼说的话,他确实能听进去,甚至可以信七分,但他那傲慢的语气让许政一很不爽:“不知道啊!我才刚来几天,我能知道什么?!”
曲礼默默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朝许政一伸出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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