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扯下在夜色中微微发烫的耳机,风衣下摆扫过潮湿的地面,卷起一丝铁锈味,她嚼着泡泡糖吹出一个巨大的粉红泡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小小。”她懒洋洋的抬手,身旁悬浮的小精灵——小小——立刻展开冰晶般的翅膀,无数银针从羽翼间进射而出,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啸音。
身后,又有十几个佝偻的身影摇摇晃晃的逼近。他们曾经是人,现在却只是被“人”腐蚀的怪物——皮肤皲裂如干涸的河床,眼眶里爬满暗红色的菌丝,身上不该长有器官的地方多出了各种器官,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嘶吼。
“哟,来的还挺快,”梅雨吹破泡泡,糖丝粘在唇边,她舔了舔,笑了,“不过还得再等等。”
她抬手掌心向上,像是托举着什么无形的重量,月光忽然变得粘稠,像水银般流淌在她指尖,然后——
她猛的一推。
月亮坠落了。
或者说月光凝成了实体,如刀锋般劈开地面,最前面的几个变异体被光刃斩断,肢体切口处没有流血,只有暗红色的菌丝疯狂蠕动,试图重新连接。
“姐姐,别在那看着了,帮帮我。”梅雨戏谑的朝躲在小角落的竹山笑。
“归。”竹山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阴影里,蓝发的小精灵无声点头,瞳孔收缩,蜂巢状的护盾瞬间展开,将试图从侧面偷袭的变异体弹飞,他们的身体撞在墙上,骨骼发出令人恶心的碎裂声,却仍挣扎着爬起,关节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
“嗯哼?”梅雨皱眉。
小小的声音冷静回应:“感染度97%,再拖下去它们会进入狂暴状态。”
梅雨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新的泡泡糖,丢进嘴里。
“行吧,那就——”
她猛地踩碎脚下的某块碎石,地面突然亮起繁复的符文,早先埋下的陷阱启动,小小的银针如暴雨般倾泻,每一根都精准贯穿变异体的眉心,暗红的菌丝在空气中剧烈抽搐,最终化为灰烬。
竹山的指尖还残留着克莱因色的精神余悸,她靠在残破的墙边,看着梅雨在月光下收割最后几只小鬼。
“你那边解决了吗?”梅雨回过身问,泡泡糖在唇边“啪”的炸开,她甩了甩手腕,深色风衣上沾满暗红色的血锈—— 那些曾经是人类的怪物倒下时,伤口里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蠕动的菌丝。
竹山沉默的抬起手,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精神锁链,另一端缠绕着三只被禁锢的小鬼,它们的眼眶里暗红色的菌丝正疯狂挣扎,却无法挣脱她的控制。
“留了几个活口,”竹山说,“需要回去汇报一下。”
梅雨撇撇嘴:“好麻烦~”
小小从梅雨的肩膀上飞起,翅膀洒下星屑般的荧光,落在竹山的伤口上——那道抓痕已经开始泛出诡异的暗红。
“你被感染了。”归突然开口,蓝发无风自动,瞳孔锁定了竹山的手臂。
竹山低头看了看,依然镇定:“不,是我感染了它。”
她手臂上的菌丝突然僵住,然后——
一寸寸变成了克莱因的颜色。
梅雨吹了个泡泡:“有趣。”
巷子里的空气像被滤过三遍的清水,梅雨把零食袋子往上提了提,表面连一点灰尘都没沾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竹山的指尖在自动贩卖机的按键上悬停,玻璃倒影里的眼睛闪过一道金线。
梅雨正用吸管戳着刚掉出来的柠檬茶,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一颗都没洒:“猜的。”她突然把冰凉的罐身贴到竹山手背上,“上周三我们学校后门,那台贩卖机也是这么听话的。”
竹山缩回手的动作让贩卖机又吐出一罐柠檬茶,梅雨接住时笑出声,自顾自的开始介绍:“我叫梅雨。”又伸出手向竹山挥了挥,指甲缝里干干净净。竹山没搭话,转过身发尾扫过自动贩卖机,机器突然播起一段八音盒旋律。
“竹山。”她说这话时,巷口的路灯正好亮起来。
梅雨的虎牙在灯光下白的透明,“名字真好听,”她突然把两个易拉罐碰在一起,“那我们两个加起来就是——”
柠檬茶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弥漫,梅雨用两根手指比划出竹叶投影的形状,墙上的影子却分明是双翅膀。竹山看了几秒,走向角落拾起根本没掉过的书包。
“梅梢雪霁三分白,竹径风来一段清。”
梅雨念出这段话时,巷子里的穿堂风突然带着樱花香气。
竹山拍了拍书包根本不存在的灰,“走了。”她的脚步声在第三块地砖处消失,像被按了静音键。
梅雨数到第七片飘落的银杏叶才开口,“姐姐,”她对着空气举起柠檬茶罐,铝罐上慢慢浮现出竹山刚才抿嘴时的小动作,“又见面了。”
夜色沉寂,街道被一层薄雾笼罩,竹山站在家门前,抬手按在指纹识别器上。
“身份确认,欢迎回家。”机械女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门锁应声而开。
她迈步进屋,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手中紧握的试管里,暗红色的菌丝样本微微晃动,在玄光的感应灯下泛出诡异的光泽。
厨房的自动门无声滑开,宁北的身影出现在暖光里。“回来了?”他语气柔和,目光却迅速扫过她周身,确认没有明显的伤口后才微微放松,手里的裱花袋还滴落着奶油,围裙上沾着少许糖霜。“正好赶上草莓塔出炉,”他微笑着用下巴指了指餐桌,“冰箱里还有你喜欢的——”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锁定在那支试管上,糖霜从裱花袋口缓缓滴落。
“样本。”竹山将蛋糕盒放在试管旁边,盒子传来轻微的晃动声,“和伴手礼。”
宁北放下裱花袋,指尖轻敲试管壁,暗红菌丝爬满管内壁:“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他低声问。
“嗯,菌丝又开始变异了。”竹山解开蛋糕盒缎带,浓郁奶油香立刻弥漫开来,她盯着夹层中暗红的树莓酱,突然说:“甜品店长是变异体。”
宁北正要切蛋糕的银叉停在半空。
“但蛋糕没问题。”竹山补充道,用叉子戳开颤动的树莓酱,“他请我吃的。”
感应灯忽然切换成警戒模式的暗红色,系统发出柔和的女声:“检测到未登记生物组织,建议启动隔离程序。”
宁北按下腕表上的解除键,将草莓塔推到竹山面前:“明天你去学校报到,剩下的……”
“组织来解决。”竹山接话,叉尖刺穿鲜红的草莓。
“嗯。”
沉默几秒后,她忽然开口:“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又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摩挲试管,“……嗯。”
宁北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先休息,其他的事,明天再说。”他收拾好餐具,拉下窗帘,声音轻的像夜风。
竹山仰卧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景,凌晨四点零一分,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枕边手机屏幕早已暗下去,她翻了个身,被子被摩擦出了细碎的声响。
“姐姐,又见面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记忆的褶皱里隐隐作痛,她抓取枕头压在脸上,黑暗中浮现出刚刚便利店门口的画面——那个陌生的女孩从口袋里摸出个竹节吊坠,指尖轻抚过每一道竹纹,月光在青白的竹面上流动。
竹山下意识按住自己胸前的衣料——贴身戴了十一年的吊坠,突然发烫。她永远不会认错,同样的竹节吊坠,同样的纹路,甚至同样的磨损痕迹。
“为什么她会有这个?她到底是谁。”
竹山皱起眉,耳边又回响起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
“姐姐。 ”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清晨,风铃在风中轻响。竹山推开甜品店的门,熟悉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她站在柜台前,目光扫过玻璃橱窗里的各式甜点,最后停在一款点缀着糖霜梅花的小蛋糕上。
“早啊,还是老样子?”店长微笑着问。
竹山的指尖在柜台下悄悄启动了异能检测。奇怪,没有任何反应。昨天明明还检测到强烈的变异波动,现在却干净的像被水洗过一样。
怎么可能。
“今天要这个糖霜梅花的。”竹山指了指橱窗。
店长转过身取出蛋糕时,竹山再次启动异能,包装盒递过来时,两人的手指短暂接触,温度正常的令人困惑。
“谢谢。”
走出店门时,风铃又响了一声。竹山拎着蛋糕盒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回望,店长正在擦拭柜台,动作流畅自然,完全看不出是一天前那个佝偻瘦弱,关节转动时甚至发出生涩的咯吱声,就像提线木偶的一样的中年大叔。
到底是谁。
转角处的露天餐厅上,梅雨安静的坐着,她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红茶,目光追随着竹山离去的背影,竹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时,梅雨的唇角无声的扬起,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红茶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倒映出梅雨眼中一闪而过的蓝色光芒。
竹山走进学校时,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书包带。一边很疑惑刚刚的异常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但是她必须找出这个人。
接着,走到高二二班门口。一个长得高瘦的烫着波浪卷的老师正站在教室里:“安静啊,别吵吵闹闹的,李明明,丢什么丢啊,今天有个新同学来我们班,都别给我丢脸。”
台下同学立刻熙熙攘攘起来,几个男生挤眉弄眼的问,“真的吗?男生女生呀,漂不漂亮!”后排一个双马尾的女生笑嘻嘻的喊:“老师,我们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啊,哈哈哈哈。”
老师抱着教案本,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敲了敲讲台,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转身朝门外挥手:“竹山进来吧,自我介绍一下。”
竹山走进教室时,阳光正好照在她的白色校服上,她站在讲台边轻声说,“我叫竹山……”
“哇——”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声惊叹,前排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她头发好顺啊”“皮肤好白”。一个男生红着脸推了推同桌:“要不要去问问她坐哪……”
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的角落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梅雨缓缓站起身,校服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她没说话,只是用指尖点了点自己旁边的空座位,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竹山的目光在接触到她的瞬间凝固了——是那个人。她毫不犹豫的点头:“要。”
走向后排时,竹山注意到梅雨的课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生物课本,页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但有几处被蓝色墨水刻意涂黑了。当竹山坐下时,闻到一股熟悉的甜腻气息,和早上在甜品店闻到的一模一样。
老师拍了拍手:“好了,把课本翻到74页。”她转身写板书时,波浪卷发梢沾到了黑板上的粉笔灰,自己却浑然不觉。
竹山打开包,余光瞥见梅雨正用那支蓝色墨水笔在指尖转圈,笔尖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划出细小的弧线。
梅雨单手托着脸,懒散的看向竹山,刘海垂下来半遮住眼睛,她的目光像是黏在竹山身上一样,带着某种探究的意味,好像被深深吸引。
突然,竹山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推向她,盒子在桌面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给你的。”竹山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教室里的讨论题目的声音盖过。
梅雨的指尖在盒盖上停留了一秒,才笑着转过来。“蛋糕?还是梅花图案的。”她的拇指抚过盒子上特别印上去的梅花,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很喜欢。”
竹山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整理起新发的课本,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书页边缘,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上午很快过去,教室吵吵闹闹的。几个男生在过道打闹,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梅雨趴在课桌上睡觉,半边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竹山整理完新书后,解下腕表,点开屏幕上闪烁的猫头像,快速输入:“甜品店长恢复了。”
对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随后输出几条消息:
“?”
“你去过了?”
竹山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两秒,回复,“嗯。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断断续续的输入又停止,过了约莫一分钟才传来新消息:“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一个扎马尾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走近。她伸手时,手腕上的彩色串珠手链叮当作响,“你好,你叫竹山是吧?我是希望。”
竹山搭上她的手,很礼貌回了个“你好。”
此时梅雨睁开惺忪的双眼,慢悠悠的直起身子,她瞟了眼身边的场景,目光在希望握着竹山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
正当希望又想说什么时,教室门口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声,“请问竹山在这个教室吗?”
比回答先来的是周围女生的惊呼:
“这是…宁北学长和风无霁?”
“他们怎么会来我们班?”
风无霁站在门口四处张望,阳光给他黑色的头发镀了一层金边,他马上笑着向教室后排:“哈哈,我们来找一下……啊!小竹子在那里。”
竹山立即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轻微的声响,她快步走向门口时,宁北正温柔的向周围同学挥手:“这个人我们先借走了。”
“啊~”教室里又是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
希望转头看向梅雨,一脸崇拜的样子,“没想到竹山居然认识两位学长,看上去关系不错呢。”她的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看不清眼神。
梅雨没什么表情,转着那支蓝色墨水笔,随口回了句,“那是他哥。”笔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希望没说话,目光在梅雨身上小心翼翼的停留。
学校天台的风很大,吹乱了竹山的白发。宁北反手关上生锈的铁门,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天台格外清晰。
“怎么回事?”宁北靠在水泥围栏上,阳光照在他微微皱起的眉间。
竹山从口袋里掏出银色手环,表面泛着冷光,显示出一个界面:“昨天晚上刚发现,但是今天早上又恢复了。”她将界面转向他们,数据曲线呈现异常的波动,“这种情况第一次见。”
风无霁蹲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地面上的小石子:“你说会不会是你晚上看错了呀?”石子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可能。”竹山的指尖划过手环侧面的一道划痕,那是上次任务留下的,“我让归重复记录了三组相同数据。”
宁北直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望向远处教学楼,玻璃窗反射的阳光刺眼:“嗯……确实。应该不是搞错了。”转身时,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但是这种情况很特殊,必须要找出来。”
“有怀疑对象吗?”风无倾斜站起身,转着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一阵强风吹过,竹山按住被风掀起的衣角。她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天台边缘的一处裂缝上:“嗯,我不确定,但是她确实很可疑。”
宁北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好,那我们接下来先找到这个人。”
“不用找了。”竹山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宁北和风无霁同时转头,薄荷糖在宁北口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竹山望向天台入口处的铁门,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刮痕:“是我同桌。”她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宁北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被远处突然响起的午休铃声打断。风无霁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反射的光照出他眉间新添的一道皱痕。没人注意到竹山的检测仪在关机前,屏幕最后闪过一个模糊的梅花图标。
竹山推开天台铁门准备离开。金属门把手上残留的温度让她想起手环外壳的冰凉,两种触感在神经末梢形成微妙对比。
走廊的阴影与教室门口的日光形成鲜明分界。竹山站在明暗交界处,看见梅雨还趴在原来的位置上睡觉。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完整地笼罩着她,发丝边缘泛起光晕,像是被点燃的细线。
竹山放轻脚步走过去。梅雨的呼吸很浅,睫毛在光线下几乎透明,右手还虚握着那支蓝色墨水笔。课桌一角,融化后又凝固的冰激凌痕迹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书包链发出轻微的滑动声,竹山取出叠好的制服外套。她停顿了一秒——这个动作好像太过亲密——但还是将外套展开,轻轻盖在梅雨的肩上。
阳光穿过外套纤维的缝隙,在梅雨的背上投下格状光斑。竹山注意到梅雨的嘴角动了动,那个弧度介于无意识的肌肉放松和确凿的微笑之间,像她曾在那个夜晚外见过的、转瞬即逝的表情。
“装睡?”竹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说。她没有伸手去确认,只是把外套领子往里折了折,恰好挡住从窗外吹来的一阵凉风。
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班长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竹山迅速直起身,假装在整理课桌。阳光偏移了十五度,梅雨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随之移动,如同某种隐秘的计时器。
一直等到梅雨起来,竹山才开口,“把你微信给我。”
梅雨揉了揉眼睛,阳光在她脸上留下的红印还没完全消退。她故意拖长声调:“这么着急,我们才刚认识啊~”手指绕着外套袖子上的线头打转。
竹山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连睫毛都没多颤一下:“嗯。很着急想要同桌的联系方式,”她顿了顿,“同桌要给我吗?”
梅雨明显被这个直球回答噎住了,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模样。她接过竹山递来的手机时,指尖在对方掌心若有似无地划了一下。“好啦~”她飞快地输入号码,系统提示音随即响起:“您已成功添加M为好友,快来一起聊天吧~”
竹山收回手机,目光在"M"这个备注名上停留了一秒:“今晚在昨天那里等我。”
梅雨歪头:“嗯?”她嘴角还挂着那种游刃有余的笑,但眼神已经变得认真起来。
“你会来的。”
竹山说完就转身收拾书包,仿佛刚才只是约了普通的自习。
梅雨没接话,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竹山的微信资料卡——头像是一个卡通人物,地区显示空白,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与此同时,竹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宁北的消息跳出来:“那个人,是昨天的吗?”
竹山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回复:“嗯。”她没注意到身后梅雨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背影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夜幕降临,深色小巷里的路灯时明时暗。风无霁搓着胳膊抱怨:“诶呀,为什么非得来这里,全是蚊子,找个甜品店坐着不好吗?”
宁北瞥了他一眼,月光照出他眉骨的阴影:“你要是想被当成神经病也可以去。”
"那还是算了。”风无霁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之之呢?这几天都不见他,你们……吵架了?”
宁北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没,是他单方面不想见我。”
风无霁拖长声调:“哦~那就是你惹他生气了。”
“......”宁北拒绝继续这个话题,正好被巷子深处的竹山看见,“来了。”
竹山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手里转着那个银色手环。
宁北望了望四周:“嗯。她呢?”
“这里~”梅雨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三人抬头,看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防火梯上,双腿悠闲地晃荡着。“难得啊,”她轻盈地跳下来,落地几乎没有声音,“我很好奇,你们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闪着微光的芯片,在指尖转了一圈:“以及,各位又是什么人?”
风无霁倒抽一口冷气:“我靠,这不是植入异种体内的芯片吗?你是怎么完整的拿出来还让他不受一点伤害的?!”
梅雨把芯片抛起又接住,金属表面反射着巷口霓虹灯的光:“这个啊~”她故意拉长声调,眼睛却一直看着竹山,“秘密。”
宁北突然上前一步:“......我见过你。”
“我也见过你。”梅雨收起笑容,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
竹山打断他们的对视:“你清楚我们想要知道什么?”
梅雨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那我就不说给你们。”
“......”
看着几人僵硬的表情,梅雨突然笑出声:“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你,”她向前一步,几乎贴着竹山的耳边说,“但是上来就这样让我把这些告诉你们,是不是未免太天真了?”
竹山的耳尖几不可察地红了一下,但声音依然平稳:“对不起。”
梅雨摆摆手,芯片在她指间翻飞:“好了好了,至少明天再请我吃一次小蛋糕吧~”
“不过明天我要竹子!!”
“好。”竹山答应得很快。
梅雨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突然拉起竹山的手:“哈哈,但是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她的拇指在竹山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一旁的风无霁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捅了捅宁北,压低声音:“呃......北北你觉不觉得......她好像对你妹有意思?”
宁北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表情复杂:“......”
梅雨突然转头,冲他们眨了眨眼:“悄悄话说太大声了哦~”
风无霁尴尬的面朝这边:“……呵…哈哈哈哈,你们聊你们聊……”
梅雨松开竹山的手,后退半步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月光照得她半边脸发亮:“言归正传,总之你们就是想知道原因是吧?”
竹山向前一步,影子刚好覆盖住她的脚尖:“嗯。这对我们很重要,而且...”她停顿了一下,“影响整个未来。”
梅雨看了看她的眼睛。
“那很抱歉了,”突然收起所有笑意,指尖的芯片转了个危险的弧度,“无可奉告。我也不想拯救你们口中的这个‘未来’。”
风无霁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前:“为什么?不是……你不也是异能者吗?你……”他伸出的手被宁北一把拽回。风无霁甩开宁北的手,压低声音:“要不我们直接和她打一架吧?”
梅雨就这样看着他们,忽然笑出声。巷子里的风突然变大,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在暗处微微发亮的眼睛:“虽然你确实比一般的异能者要强,”她漫不经心地把芯片抛向空中,“但也别一上来就找死啊。”
芯片落下时,梅雨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金属表面反射的冷光划过每个人的眼睛:“再说了,你们自己应该也能想明白吧?”她歪头看向竹山,“就算我告诉你们,除了我,还有谁可以取出来?”
对面陷入一阵沉默。远处传来野猫的叫声,巷口的霓虹灯牌突然闪烁了几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垃圾堆上的空罐子突然滚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所有人猛地转头——一个女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巷子拐角,校服袖口沾着几片枯叶。
竹山眯起眼睛:“希望?”
希望慌乱地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啊?我……我刚好路过……”她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游移,“你们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梅雨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手指一弹,那枚芯片精准地落入她的衬衫口袋:“那希望同学路过这里也是在玩角色扮演吗?”她故意把“路过”两个字咬得很重,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希望下意识后退。
“真有趣,”梅雨歪着头,发尾扫过锁骨,“你……”
梅雨双手插兜站在路灯下,校服袖口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同学,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刚好?”她说话时,嘴里嚼着的泡泡糖在月光下泛着浅粉色光泽。
希望的手指绞紧了书包带,人造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真的只是刚好......”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巷子深处的垃圾堆。
梅雨突然向前倾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你刚好从两公里外的校园宿舍走到这里丢垃圾?刚好想要走的时候看见我们好奇不小心留了下来?刚好看见旁边的老鼠把猫咬死了......”每说一个“刚好”,她的声音就压低一分。
希望的瞳孔猛地收缩,后背抵上冰冷的砖墙。她不明白面前这人怎么会知道垃圾袋里发生的事,嘴唇颤抖着:“我......我......”
“咦,老鼠咬死猫?”风无霁困惑地挠头,运动鞋踩过地上一滩暗红色液体,发出黏腻的声响。
竹山向前迈了半步,制服下摆擦过梅雨的手臂:“希望同学,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梅雨顺势后退,月光照亮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啊,同学,我送你回去吧。”她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的界面显示已经十一点五十三分,“毕竟大晚上的一个女生真的很危险。”
转身面对竹山她们时,梅雨的语调突然轻快起来:“虽然我不阻碍你们的决定,”她的指尖不经意般划过竹山的腕表,“但我还是友情提醒一句,这座城早就不止有这一只小老鼠了。“说完拽着希望的手腕离开。
其他三人离开后,那个黑色塑料袋在垃圾堆里剧烈蠕动起来,缠满的暗红菌丝从小洞口慢慢涌出。就在塑料袋即将破开的瞬间——
“轰——”
整个垃圾堆炸开,灼热的红色火光照亮巷子。一个身高一米七五的金发御姐踩着高跟鞋从火焰中走出,烈焰在她酒红色皮衣外套上跳跃却未留下丝毫焦痕。“啧。”她踢开脚边还在蠕动的菌丝团,“最近的老鼠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另一边,梅雨双手插兜走在临近校园小路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突然停住脚步,吹破的泡泡糖“啪”地糊住下半张脸:“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希望揉着被拽红的手腕:“?”
梅雨平静地看着远处教学楼亮着的零星灯光:“你是故意的吧。早上,故意接近她,因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听到我们的约定,故意跟过来,只不过不巧的是,被自己丢的东西坏了好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希望的声线瞬间变得平稳,方才的怯懦荡然无存。
梅雨轻笑一声,将黏在唇上的糖丝扯断:“那你刚刚也听到了吧?”断裂的糖丝在空气中迅速氧化成诡异的蓝色,“他们......帮不了你,而我是唯一有可能帮你的人。”
希望停下脚步,校牌在胸前轻微晃动:“我说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梅雨无所谓地耸耸肩:“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一直以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
希望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恢复平静,转身走向宿舍楼,将梅雨独自留在黑夜下。
夜风吹乱梅雨的刘海,她突然转身,向来时的巷子快步走去。
巷子里,垃圾堆的火焰已经熄灭,但焦黑的痕迹在月光下依然冒着细微的青烟。她蹲在爆炸中心点,指尖抹过地面焦痕,搓了搓沾到的黑色粉末。那些粉末在她指间诡异地泛出蓝色荧光,又很快暗淡下去。
“出现了。”她对着空荡的巷子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冰冷的期待。
就在这时——
“叮咚——”特别关心提示音从她口袋里响起。
梅雨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照出她唇角未褪的笑意,那个卡通头像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你到家了吗?”
此时竹山刚洗完澡,湿发在肩头留下深色水痕。她端起热牛奶,看见聊天框上方反复出现又消失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最终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床头灯熄灭时,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腕表上,表盘边缘有一道新鲜的刮痕,形状像朵残缺的梅花。
凌晨三点二十一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自“M”的消息只有四个字:
[我好想你。]
这条消息存在了1.2秒就被撤回。
第二天,竹山在晨光中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向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起,聊天界面依然停留在昨晚那句被撤回的消息下方,空荡荡的白色对话框像道未愈的伤口。
她盯着手机看了三秒,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腕表上的梅花状划痕。窗外传来早鸟的啼叫,竹山突然掀开被子坐起身:“不行。”睡衣肩带滑落也顾不上拉,“待会还是跟她解释一下。”
洗漱时,竹山发现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淡青色阴影。水龙头哗哗作响,她却听见记忆里梅雨那句带着笑意的“明天我要竹子!”。牙膏瞬间在口腔炸开薄荷味。
教学楼走廊挤满来上课的学生。竹山在教室后门停顿片刻,透过玻璃窗看见梅雨已经坐在位置上——正用那支蓝色墨水笔在指尖转圈,笔尖在天花板投下晃动的光斑。当她推门而入时,那支笔突然掉在课桌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早啊同桌~”梅雨托着腮帮子笑,另一只手推过来个纸盒,“猜你会没吃早餐。”盒子里躺着朵梅花造型的便当和果子。
竹山的指尖碰到盒子边缘,那里还残留着些许体温。她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最后变成一句:“昨晚……”
“叮铃铃——”上课铃突然炸响。
梅雨的脚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竹山的鞋帮,眼睛却盯着走进教室的班主任:“放学再说。”她声音很轻,但竹山清楚地看见她喉间动了动,“我等你。”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竹山低头打开课本,发现扉页被人用蓝色墨水画了朵小小的梅花,旁边标注着:下午两点半甜品店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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