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骤然转变,荆念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着一声闷响,女人嘴里低声叫痛,似乎是秦如玉被谁推到了地上。
“二郎……”
秦如玉轻声唤他,却不再得到齐二公子的怜惜。
齐二一脸厌恶的神情,垂眸不屑地看着她:“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娶你吧?”
秦如玉被这当头一棒似的话语砸得短暂失神,她止不住地摇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出自昔日的爱人口中。
齐二嗤笑:“秦如玉,你看看你自己,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论家世论才华,唐家小姐那样不比你强。”
“我不过是体谅你刚到鄞州举目无亲,想着多关照你些才多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妄想着嫁给我?醒醒吧!”
秦如玉终于被这刻薄的话语刺醒了,她大笑着:“你以为唐家小姐又能看得上你?当初是你先纠缠的我!我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如今看来,果真是我识人不清!”
齐二恼羞成怒,扬手要将她赶出去,秦如玉先一步站起来抖净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就说嘛,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的!”玉葵坐在秋千上边荡边恨铁不成钢地捶捶胸口,“当时你还不信我!”
见秦如玉神色恍惚,三少爷连忙让她闭嘴:“少说几句吧你!姐姐不要伤心,没有齐二那个烂人你还有我啊!”
三少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下一句回应。齐三见她迟迟不作答反而看向远处,试探地问道:“姐姐,你还好吗?”
秦如玉无奈地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那我扶你回房休息吧。”玉葵找准机会上去扶住秦如玉,临走前还以胜利的姿态瞥了三少爷一眼。
到了夜深之时,秦如玉突然对躺在她身边的玉葵提了一嘴:“玉葵,明天我们就离开齐府吧。”
她语气淡然,就像只是说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啊?”玉葵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的吗?”
“真的。”秦如玉没有多做解释,玉葵知道,她是认真的。
“太好啦!”玉葵伸出手臂抱住她,她下巴抬得老高,“离开这里,我带你闯荡江湖!”
秦如玉忽然感觉到怀里一阵毛绒绒的触感,原来是玉葵开心得变回了狐狸的形态。她轻抚着小狐狸,嘴角自然地上扬。
谁料想到第二天刚起来就得知府中出了大事,齐大少爷暴毙而亡。
一时间府上都乱了套,秦如玉担心等法师来了会找上玉葵,便让她先离开齐府躲一阵子。
“为什么啊,要不你就趁乱跟我一起走好啦!”玉葵语气满满的无所谓,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
秦如玉摇头:“不行,礼数不可废,府上出了丧事,我怎么能贸然离开呢?还是等大少爷的丧礼结束再走吧。”
玉葵知道秦如玉最讲究这些弯弯绕绕的礼数了,自己肯定说不动她的,只好无奈地摊手:“行吧,那等丧礼结束我就回来带你走。”
“好。”她抬手勾了勾小狐狸的鼻子。
秦如玉送走了玉葵,前脚关上窗,后脚管家便来通报说老爷请她去前厅一趟。
她虽然心下感到奇怪,但也还是去了。
甫一进门,只觉得主位上的齐老爷和一旁坐着的法师模样的老人都紧紧盯着她。秦如玉顶着不舒服的感觉请了安,那老法师笑着向齐老爷点点头。
“怎么样?”齐老爷热切地问他。
“绝妙!”老法师激动得拍着手,“老夫从未见过如此适合镇宅的灵体!”
齐老爷得了准话,也是高兴得不得了,秦如玉听不大清他们奇怪的对话,心里的不安愈渐强烈。
齐大少爷突然去世,怎么齐老爷还笑得出来?
齐老爷笑眯眯地看向她:“如玉啊,你来府上也有两年了,怎么说,我们也是接济了你这么久。如今府上遭难,我有一事想求你帮忙。”
“如玉当然要多谢舅爷接济之恩,只是不知道您要我帮您什么忙?”
“你也知道,大郎他天生残缺,一辈子都过得不快乐,如今人走了,在地下也孤孤单单的。”齐老爷叹了口气,一副慈父的模样,“你也和他相处过,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今天齐叔就是想求你,跟大郎配个冥婚。”
“什么?”
秦如玉吃惊地看向齐老爷,她怕得发抖还是尽力平静:“舅爷,不是我不想帮……可是我和大少爷相知甚少,实在是配不上!”
老法师站起来走近她两步:“不不不,秦姑娘说错了,老夫特意为二位算了一卦,这可是天定的好姻缘!”
秦如玉反复摇着头,她想跑出去,却被老法师一把攥住了肩头,动弹不得。
“不……不要!”
下一秒,她失去了知觉。
视线一下全暗,荆念的心情也跟着剧烈起伏。
因为紧接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已经一袭红嫁衣的秦如玉。
更令她吃惊的是秦如玉那张映在铜镜里的脸,居然……
和她们见过的玉葵长得一模一样!
秦如玉任由着侍女为她梳妆打扮,披上盖头,全程一动不动。荆念从镜子里都能看出来,秦如玉已经被控制了心神。
她大喊“醒过来啊秦如玉!”,陆轻城拉住了她:“没用了,这是一段回忆。”
陆轻城一直都没有说过话,此刻他低沉的嗓音里也染上几分悲伤。
对啊,这是回忆。
所以,这些事,是不会被改变的……
侍女扶着秦如玉走向主厅,因为披着盖头,她眼中只能看到一片红色,可能等她再掀开盖头,看到的就是无尽的黑暗了。
司仪高叫着成亲礼的敬语,秦如玉被操控着服从,对着空气拜堂。
“都给我停下!”少年的叫声惊停了主厅里的人,三少爷大喊着要带她离开,他牵起秦如玉的手:“跟我走!”
但是秦如玉脚下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铅,一步也走不动。老法师微动了下手指,她便用僵硬的脖子带动着脑袋左右转了一下。
明明心里急切地想要开口说“好”,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如果少年现在掀开她的盖头,就会发现,秦如玉早已泪流满面。
齐老爷震怒:“来人,把这个不孝子带下去!”
小少爷再闹腾也架不过几个健壮的家丁,他直接被打晕带回了别苑。
秦如玉麻木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她被带着走到了庭院里,那里有为她挖好的坟冢。
老法师笑着向齐老爷贺喜:“恭喜老爷,有了这一对金童玉女镇宅,您府上三百年内风水永盛!”
“好好好!”齐老爷连叫齐二去为老法师备下厚礼,齐二谄媚地应声,快步地领人去了库房。
秦如玉这才发觉,他们是早有预谋。
她被推进了冰冷的棺椁,在棺材板被钉死的那一瞬,她生生冲破了老法师的操控,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不停地叫着:“放我出去!救命!救救我!”
老法师听着棺材里传来的叫喊和拍打声,连忙指挥弟子们加快速度:“快快快!快点填土!”
一铲又一铲的泥土砸到棺材上,秦如玉渐渐绝望。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吸进最后一口氧气,哀声道:
“玉葵……”
她的小狐狸,此刻又在哪个山洞里窝着,做着和她行走江湖的美梦呢……
回忆戛然而止,荆念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一片空白,这一次,她看见桃花树下的少女。
秦如玉笑靥胜花:“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
荆念抹了抹眼泪,挤出笑容:“不用谢。”
下一瞬,如画般的少女随着空白消散。
荆念想追问她后来呢,后来小狐狸发现了吗?小狐狸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明明她们距离自由,只剩咫尺之遥。
荆念再次醒来,是在陆轻城的怀里。
“你没事吧?”陆轻城抱着她在梨树林里走着,几乎脱力的荆念摇摇头:“还好。”
陆轻城叹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他和荆念层次不同,在幻境里荆念明显比他更投入,消耗的灵力也更多。加上她情绪波动太大,即便荆念本身灵力丰厚,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也确实难以支撑了。
荆念没力气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倚着陆轻城坚实的胸膛,两人谁都没说话。
走了一半,陆轻城还是决定把她放下,原地开始给她输灵力。
陆轻城的仙法和荆念的经脉天生契合,很快她就恢复了大半。
即便如此,荆念的心情依然低落。
这回陆轻城改成了背着她走,听着她叹气的声音,陆轻城忍不住安慰道:“别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更应该想让我们看到这段记忆的人,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荆念点头,下巴直戳陆轻城肩膀,“我只是……心里难受。”
同为女子,她更能感同身受秦如玉的痛苦。
陆轻城不再说话了,荆念倒是缓了过来,微笑着小声道:“其实有时候你正经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也很可靠。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帅?”
陆轻城威胁性地颠了颠她,话语里却少了往日的轻佻。
纯白的梨树林里,青年背着一个紫衣少女,一步又一步稳稳地离开了。
听完荆念和陆轻城的经历,谢芜大概理顺了一点。
首先,狐妖玉葵就是当年秦如玉身边的小狐狸,这个祁府应该就是那时的齐府。
那么她杀人的动机就有迹可循了,应该是仇杀。但不合理的地方又出现了,如果仇杀那当时她就应该动手了,为什么等到现在都轮回了不知道几趟而且还有他们这一群专门抓妖的人在的时候才动手?
这里真实发生的剧情和幻境里的几乎如出一辙,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祁照阶说玉葵和祁南钰的关系并不好。
这大概是因为这一世的祁南钰久居后山所以和玉葵这位表小姐没有过多的往来。
陆轻城听了裴慕这边的情况,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会吸血的簪子?我听闻魔族有一法器,吸足死者生前怨恨之人的鲜血后可以让含怨而死的死者起死回生。这绿玉簪子可能就是此法器的幻形。”
“魔族?”荆念惊道,“这都是活在传说里的种族了吧,怎么还有法器传世。”
“我都跟你说了我下山就是因为魔族,你还不相信。”陆轻城摇摇头,捂着心口表示自己受伤了。
谢芜扶额,这怎么还有魔族的事情……
不会要跟魔族的人正面交锋了吧。
“既然是这样,那她肯定还会再来取祁照阶的血的。”谢芜踢了一脚软瘫在地上的祁照阶,“就用他来当诱饵吧。”
“啊?”祁照阶吓得惨叫一声,其余三人都非常认可。
“哦对了,”谢芜一敲脑壳,“我想我知道那个秦如玉埋在哪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