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哥俩好地搂住了岑霖。
这个行为看似亲密无害,但如此矫健的身手,搭配上极度缩短的安全距离,令岑霖脑中警铃大作。
他猛地条件反射,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毫不犹豫伸手于后腰,就要掏枪指向黑影。
可那黑影更快!
那人仿佛猜到了岑霖下一步动作,按住他已经握住手枪的手,阻止了他瞄准的动作。
这些都发生于电光火石间。
岑霖被死死按住,挣扎未果,倒是有空闲扭头看清来人了。
这是一名战士。高大,结实,力量感强,无需裸露出肌肉,他一身彪悍锋利的气场最容易被同类察觉。
短短的发茬,偏黑的肤色,雕塑般深邃立体的骨骼。那人咧嘴一笑,浓墨剑眉挑起,一股精力旺盛的野性扑面而来。
岑霖问道:“你想干什么?”
宋应吊儿郎当回应:“岑队,那得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如何?”
岑霖并不作答,宋应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金属绳,粗得像蛇,牢牢缠住了他。
宋应像个舞台剧绅士,缓缓来回踱步,随即突然扭头,直盯岑霖。
他发问:“我开始了。第一,你会如何处理刚才之事?”
不闻答案,他自顾自地继续:“你让那小子继续战斗,是想压榨他最后的价值。”
他一把拔起地上的大刀,像有了决胜证据的律师,控告对手:“你看他多努力,根本不会用刀却为了进入内圈拼命战斗!你怎么这么无情!”
岑霖看着刀刃上参差不齐的损毁痕迹,眉心一跳。杨灿的惯用武器就是刀,但由于今日心思紊乱,对武器的使用还不如直接手撕怪物来得有效。
宋应并不知道岑霖面无表情下的心理活动。他变成了循循善诱的引导者,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询问。
“第二,你作为内圈不食烟火的小少爷,说说你认为外圈受到了什么压迫?”
岑霖听着他抑扬顿挫的语调,认为他绝对有表演型人格。
然后,他看着那人想要把刀再次插回地面,结果用力过大,极厚的刀刃硬生生断成两截。岑霖眉心又狠狠一跳。
宋应也不在意,吊儿郎当地站定在岑霖面前。他点了根烟,咬着它,淡淡烟雾随着话语飘散于虚空:“第三,你觉得自己有罪吗?”
岑霖依旧面无表情,宋应便躬身凑近他。
宋应直直地盯着岑霖,缕缕烟雾从薄唇间喷出,随灼热呼吸,一同扑到岑霖苍白艳丽的脸上:“怎么?岑队不想回答?”
岑霖双眸被烟雾熏地湿漉漉的,宋应觉得自己就像只野兽,不断逼迫这个成长在内圈享福的洋娃娃。
但显然,这是因为他没听到岑霖对杨灿的耳语,亦对岑霖了解太浅。
宋应微眯着眼,逼迫道:“你不说那我就一直绑着你。”
白烟模糊地隔在两人中间,岑霖忽然眯起眼,笑了。
宋应不知他何时挣开了束缚,慵懒地抬手看了眼时间。随后,他伸手夹过宋应叼着的烟,指尖擦过宋应嘴唇,模仿他的样子吸了一口。
岑霖将烟从唇缝间缓缓吐到宋应脸上,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香:“你要是想让杨灿好过,就把打火机给我。”
宋应仿佛被施了咒,他看得出岑霖不会抽烟,但岑队截然不同的样子,就算是装的,也十分迷人。他听话地掏出打火机。
只见岑霖拿出了助燃剂,斑驳地抹在战服上,随后朝着自己的身体点燃了火焰。
“你干什么!”宋应大惊。
岑霖的通讯仪恰在此时响了。
岑霖用不紧不慢地扑灭火焰,黑白分明的双眸盯着面前人:“你最好回避一下。”便接了通讯。
一个身着笔挺制服军装,但仍旧肥肉颤颤的中年男人投影在了岑霖面前。
他同样通过通讯查看周围情况,大声呵斥:“岑霖,一车的新元,这么大的错!怎么发生的?”
岑霖算不上恭敬,但姿态端正标准:“郑部,我已提交报告,我的失误造成了如此损失。”
郑部阴沉着脸,肥肉垂坠,沉声问道:“这真的是你造成的?你确认这一点吗?”
岑霖斩钉截铁:“是的。”一身烧焦的布料让他更具说服力。
郑部露出恶意的笑意:“既然确认了这一点,呵呵,岑霖,犯了错就要被惩罚。”
“你是分队长,回来去小红房领罚吧,一百鞭。”
通讯戛然结束。
宋应迟迟不出现,岑霖静静地等,半晌后宋应才从车顶一跃而下。
他看上去有些愧疚,像是耷拉着尾巴的猎犬:“你刚才为啥不解释?”
岑霖凉凉地讽刺道:“现在不用幼师的语气讲话了?”
宋应干巴巴地狡辩:“我二十九了,比你大十岁,你就是小孩子。”
岑霖叹了口气,没再接话。
宋应接着问他:“那小红房是我想的那种吗?”
小红房指的是惩罚军部人员的刑法房,被罚者往往都是以武力害人性命或犯惊天大错者。“红”顾名思义,鞭子涂了药水,抽得能力者也皮开肉绽,鲜血流一地,红通通的。
岑霖撩起眼皮,回答:“没错。”
宋应当即就要炸了。
“他怎么能这样?谁都罚吗,还是只针对你啊?”
岑霖阖着眼睛养神:“我上司不太喜欢我。”
半晌没得到回答,岑霖睁开眼,已不见宋应踪影。他思忖着:这人身手极好,又是个能力者,而我敢确定他不是军部人员……
“哐当”一声打断了思绪,只见宋应搬来一只巨型大箱,示意岑霖往里看:“我杀械怪收集的高级新元,你拿去抵掉一部份惩罚。”
岑霖不虚情假意,直率接受:“谢谢。”见宋应这次真要离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应没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下次见面告诉你。”
岑霖一嗐,唇角微翘:“行。期待再见,正义幼师。”
宋应听到这个称呼,不久前自己口诛笔伐岑霖的场景历历在目,不由得脚下一踉跄。他稳住身形,摆摆手,提着武器潇洒离去。
·
“嘎吱”一声,厚重的铁门由内打开。扑面而来的先是化不开的浓重血气。
透过窄窄的缝隙,隐约能窥见阴暗的内部。一个高又宽的锈铁框架,锁链歪歪斜斜地挂着,鲜血粘液缓缓地流淌。一条挂满倒刺的鞭子躺在地上,足足有手臂粗。
一只纤长的手推开门,岑霖缓缓走出。
他还是一身黑,步履平稳,神色自若,但那如同艳尸般的苍白皮肤出卖了他。
“…”岑霖轻呼出一口气。他并不恼怒惩罚,只是今天他原本答应了父母和哥哥要回家,看来又得爽约了。
小红房就在军部区域,岑霖决定去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工作。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两个军部士兵走了进来,看样子是一个老兵一个新兵。他们聊得实在太起劲了,完全没注意到闭目倚靠在电梯后侧的岑霖。
“你知道吗,我刚刚听说岑霖进小红房了!一百鞭子哎!换作我早不干了,痛得还不如被械怪吃了呢!”新兵说这话时,又害怕又幸灾乐祸。
老兵提醒道:“新人,你要尊敬点儿,喊岑指挥官或者岑队。”
“不就是个关系户指挥官吗?居然还做到比普通队长高级的职位,切!我还以为他给上面做情妹妹呢,怎么还挨罚啊?”
“嘴巴放干净点儿!”老兵低声呵道,“你是新来的,根本不知道岑队的为人!”
“他带领的队伍每次出任务都绝对超额完成!这让我们减轻了多少压力?你见过指挥官亲自出任务,还从不克扣队员资源的吗?”
老兵语重心长,但后续言语间带了些八卦:“其实,他和上面关系特别不好。偶尔还在出任务时给他挖坑呢,是会死人的!”
“哦?”新兵来了兴趣,赶忙凑近老兵,“咋啦?”
“你知道他亲哥吗?顾萍生,额据说两人姓随父母哈,这不重要。
顾萍生,以前可是科技部的分组长咧,结果因为总发表对内外圈不平等的批判,内圈领导一个不爽,就在四年前给他降职成了普通研究员!岑队来军部以后呀,全是刁难。”
“这样啊。”新兵悻悻道,“都怪他太漂亮了我才误解的。”
“叮”电梯停下。
那两个八卦的家伙眼睁睁地看着岑指挥官,挂着一张冰冻美人面,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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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烟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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