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还有三日科考,闻疏唤楚月松来到了房中。
“这是我蒙的试题方向,你回去多看两眼。”闻疏正坐在案前写字,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将卷书丢了过去。
楚月松停步,飞快接住,翻了两下,问:“别人结业都有礼物,我有吗?”
闻疏笔尖慢了两秒,“没有。”
楚月松哂笑,似乎猜到他会这么说,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入寝时刻已到,闻疏熄了烛火,躺床上,睡意全无。他翻身坐起,从枕下捞出个玉佩。
玉佩呈淡青色,圆润莹亮,雕着三朵海棠花。
天气渐渐回暖,闻疏着一身单衣,不知不觉踱到了楚月松的厢房外。
这种时候,本以为楚月松已经睡了。
不曾想,厢房灯火通明。闻疏靠近门扉,轻轻扣了两下门。
门很快打开,楚月松错楞地看着深夜来访的闻疏。
闻疏探头看了眼有些杂乱的厢房,怔了一瞬,瞥向楚月松,不知是嘲讽还是夸赞:“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从来都是不用复习的。”
在他眼里,楚月松虽天资聪颖,却态度懒散总是没个正经。
楚月松笑笑:“先生可是有事?”
闻疏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他抬手,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穗子垂在半空。
“你要的结业礼物。”
楚月松好半晌回过神,“你不是说没有吗?”
闻疏面无表情道:“这破玉佩穗子太长,我不习惯戴,还不如送人卖个情。”
楚月松忍笑将其收入手中。
闻疏稍稍颔首。
楚月松低头,神情认真地打量着玉身,他背靠暖色气流,光亮模糊了面部线条的棱角,清隽而柔和,眼眸依旧明亮深邃,唇角勾着清浅的笑。
闻疏飞快收回目光。
他以前初高中一心只读圣贤书,到了大学苦心钻研化学,身旁的一切事物都会被他系统化地涂抹变灰,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去观察一个人的相貌。
似乎是想逃避什么,闻疏背过身,脚步匆匆。
转眼就到了科举之日,楚月松在府外马车里等了许久,确定闻疏确实是不会送他科举了,叹声气,吩咐马夫驱车。
科举三日,楚月松考得很顺利。
奇怪的是,闻疏压的题居然出了个七七八八。楚月松忍不住怀疑,闻疏究竟是才学极佳恰好猜中,还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试题?
结束了考试,楚月松回府,彼时闻疏立在院中,舀水浇花。
听见脚步声,闻疏下意识转头,对上楚月松隐隐压迫的眼神,蹙了蹙眉,问道:“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楚月松眼睛垂下,再一抬眸,压迫感俨然消匿,“有点儿超常发挥。”
闻疏“嗯”一声,继续浇花,没再理他。
楚月松又道:“你让我重点看看的,考了很多。”
闻疏冷哼一声,一把将舀具扔进水桶,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看向楚月松,“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楚月松心里发紧,没吭声。
“考也考完了,既如此,你搬出我的府邸吧。”闻疏淡声道。
楚月松扯住他的袖袍,有点慌乱道:“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
“你误会了。你的看法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无论你怀不怀疑我,我都会将你从府上赶走。”闻疏皱眉后退两步,袖袍从楚月松手里脱落。
楚月松手里一凉。
缓了缓心神,楚月松站直身。
“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搬出去的。”楚月松艰涩地回道。
宽长的衣袖遮住了紧攥起的手。
说罢,楚月松直直掠过闻疏。
周遭很静,只有风刮的声音,闻疏指尖沾上的水顿时变干,冷意紧随其后。
闻疏睡不着,挑灯去院里散步,经过一间黑漆漆的厢房,闻疏习惯性地瞟了眼,转瞬回过神。
哦,那个人早就不住了。
被他赶走了。
放榜的日子不多时便来了,闻疏去买菜的时候撇了一眼榜。
楚月松的名字高高挂榜首。
闻疏放心了不少。
回到府上后,煮了点清淡的饭菜,吃着忆起楚月松的好手艺,闻疏忽然觉得这吃食有点难以咽下,决定改日请个嬷嬷来给他做饭。
一晃神过了三个月。
闻疏想念起自己的化学实验室了。
让楚月松死的计划是时候该施行了。
这个朝代的瓷器很珍贵,不输黄金。闻疏用自己的化学知识做了不少精美而便宜的瓷器,开了间铺子。
铺子一时生意大盛,登时吸引了皇家的注意。
这日,皇后召闻疏入宫。
此时恰好是朝官出宫的时候,闻疏坐在马车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远远地瞧了一眼楚月松。
楚月松品行君子,才学过人,自科考后一路青云直上,刚刚及冠的年岁,得了天子的赏识,已然做上了六品官的位置,叫人眼红。
楚月松正和同僚言笑晏晏地走出,一身大红袍在他身上显出了一种与旁人截然不同的气度。
不愧是之后要当皇帝的人。闻疏想。
楚月松猝然看过来,闻疏忙坐正了身子,侧面对着楚月松。
闻疏余光瞥着楚月松。
楚月松不知是认出了还是没认出,只是深深地望了眼马车,然后朝马车行驶的反方向走。
闻疏莫名呼出了一口气。
车舆悠悠停在坤宁宫外。
闻疏下马车,一个太监迎了上来,尖细的嗓音不自觉带着谄媚:“想必您就是闻公子吧?”
闻疏点头。
“请随奴婢来。”
闻疏跟着太监进了坤宁宫正殿,彼时皇后正在刺绣,听见脚步声后抬头扫了一眼闻疏,动作顿了一下,问道:“你就是闻疏?”
闻疏跪下行了个大礼,道:“回娘娘,正是草民。”
闻疏埋着头,靠视线的死角掩住了面上的耻色。
他父母都没跪过,如今却要他跪一个陌生人。
“抬起头来。”皇后道。
闻疏忍住心里的耻辱,神色淡然慢慢抬首。
皇后看清了他的面容,手里动作顿了顿,“倒是个漂亮胚子。你如今几岁?”
“二十又二。”
皇后放下绣针。
“过几日便是宴席,你可愿意协同本宫一起安排?”
皇后都这么说了,闻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更何况,和皇后建立关系本就是他开铺子的目的。
“草民领旨。”闻疏低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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